我心下叹了口气,王昶也算是威震一方的人了,但身为月影门主,他的确不够胆魄。
“当初父亲大人面对凶神恶煞般的蹋顿都未曾退缩,今日怎会如此怕这个一直和颜悦色的诸葛孔明呢?”一个悦耳的声音突然从内厅传来,紧接着一副绝丽的身影从屏风后转出,那说话的少女长得当真是国色天香,绝不逊于曹梦燕赵雪她们。
少女的身后跟着一名很显稚嫩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但却一脸的桀骜不驯,毫不畏惧的与我对视。我微微一笑,只是一股神识散开去,又猛然朝那少年聚拢。只在瞬间,那少年脸色惨白的晃了晃,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我并没有乘胜追击,他只是名孩子,没必要和他一般见识,只需让他明白什么人是他不能惹得就可以了。王昶看到出来的两人,神色大变,道:“露儿!不可无礼!不的直呼督军大人名号!”
邓贤也是走到我身前,言语忐忑的抱拳道:“小犬无礼,已得大人教训,海请大人不要再追究了。”我看了看那少女和少年,原来这对出色的人物便是练露和邓贤的儿子,于是对邓贤道:“汝子倒是颇有胆量,本督甚喜,又怎会怪罪?不知名讳为何?”
邓贤应该是一直为他有名优秀的儿子而骄傲,脸上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笑容道:“犬子贱名艾。”
我的脑中犹如雷鸣般被轰击,一年前便开始寻找的姜姓少年(我一直认为这少年便是姜维),倒先找到了姜维的宿敌邓艾。我记得邓艾乃是南阳人,看来随着邓贤从南阳北上到中山,邓艾如今也就变成了中山人了。我惊喜的连说了三声好,又道:“本督看此子乃能成大器之才,若是邓长老愿意,凭这本督的这块腰牌,邓艾可随时到泰山我府上找我或是沮授,到时本督定会量才为用的。”
邓贤听了大喜,拉过邓艾道:“艾儿,还不快谢谢督军大人?”邓艾方才被我一击之下,早就对我敬佩不已,跪下道:“艾谢过督军大人。”
我点点头,道:“但愿你长大些到泰山时,不要失了这股锐气。”说完,我便看向那我一直很好奇的女子,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神奇女子练露,轻声问道:“这位便是练小姐吧?”
练露冲我微微拜下,道:“大人,小女子便是练露,方才直呼大人名号,多有得罪,还请大人原谅。”毕竟是当过两年家的人,练露很快更正了自己的错误,言语颇为得体起来。
我摆摆手道:“无妨,年少时总是有自己的冲动,亮在十余岁时捅出的漏子更多的。”练露很快便听出我对她与对别人的不同,并没有称呼自己本督,而自称亮,眉头轻轻一皱,对我仍是使用保持距离的敬语道:“大人,其实这焦尾琴送与大人也未尝不可,只是恕小女子直言,大人还不配来弹奏这天下名琴。”
练露此华一出,厅中哗然一片,王昶和邓贤两人更是冷汗直冒。
我眉毛一扬,心中也是有些生气,虽然我也知道自己的琴艺不算天下绝顶,但除却那些琴中大家,寻常儒士也难及得上我,又几曾有过人如此不给我面子?但我终归没有发作,只是道:“不知练小姐此言何解?”
练露爱怜的看着那副焦尾琴,道:“大人,你可知道小女子也略通琴艺,在这焦尾琴上弹奏过三五次,只是却无法用这焦尾琴弹出忧伤的乐曲,不知大人方才弹奏时有何感觉?”
一刹那间,由琴弦上传来的那种挥之不去的欢快涌上心头,是了,方才无论我怎样去努力去拨动琴弦,试图让它的声音变得犹豫舒缓,但法子焦尾琴的那股轻柔的力量却时时在改动着琴弦的频率,让声音变得欢快。我依稀明白了练露话中的含义,长叹一声道:“物御人终究为下乘,练小姐所言不错,亮不配来弹奏这焦尾琴,但练小姐可知,亮欲得这焦尾琴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一位配得上此琴的大家。”
对于我的叹惋,练露似乎早在意料之中,道:“大人琴艺虽佳,但也不到随心所欲的地步,只有让情感能够真正抚平焦尾琴的跳动,才会真正得配得上使用着焦尾琴,这世上琴艺最为出众的,莫过于魏王曹操的妾室蔡文姬,据说她的女儿曹梦燕也是颇善琴艺,大人所说的大家莫非便是她?”
想起曹梦燕那温婉的身影,我的嘴角情不自禁的弯出一个弧度,点头道:“正是。”
“大……大人,这焦尾琴可是月影门的镇门之宝,这是不是有些太不合适了?”在一旁的王昶终于忍不住,小声抗议道。
听着王昶可怜的语气,我也有些矛盾,在感受到了焦尾琴的神奇后,我对其更加的爱不释手,相信若是能把它送与梦燕的话,定能博得玉人欢心。但诸葛家当前的确需要月影门的帮助,才能彻底稳住中山郡甚至是附近几郡的局面,男人当是以事业为重,不知不觉,我犹豫了起来。
看我沉着脸不说话,王昶和邓贤的脸色都很是紧张。练露却在一旁看着我道:“大人,其实这焦尾琴送与大人也未尝不可。”
“哦?”
“露儿!?”王昶被练露的话惊得张开了大嘴未能合上。
练露又是轻抚了下焦尾琴,道:“父亲,这焦尾琴谁也用不了,在我月影门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作用,我们为何不用它来换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呢?一件物品再贵重,无人能欣赏它,它也就失去了价值,你说是吧?督军大人。”
我被练露的思想所震撼,想不到一个这个时代的女子,竟能打破在中华文化中占很长时间统治地位的小农保守思想,想出如此有哲理的事情。我眼中带着几分奇异的色彩,对练露道:“练小姐果然会做生意,一具对月影门没有实际作用的焦尾琴,便换来月影门一世的安稳,和诸葛家的支持,厉害!”我这一句厉害,是发自内心的,对与她那种常人不敢想的理念。
练露的脸上绽开了笑容,道:“大人,你能有这种承诺,小女子就放心了,父亲,剩下的就是您的意见了。”在我和练露目光的注视下,王昶怔了半晌,和邓贤对视了一眼,终于点了头道:“大人,以后月影门还要仰仗您的扶持。”
我心愿得偿,哈哈笑道:“月影门加入了我大唐武林就是我大唐的栋梁,本督自然会大力扶持的。但是王掌门,本督给你一句忠告,一个门派亦或世家的长盛不衰,靠的是江山代有才人出,接班人很重要。”
当我话音刚落,王昶与邓贤的脸上浮现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王昶是落寞,邓贤是得意,因为邓艾虽小,但较之王浑,分明便有云泥之分。
“大人,小女子有几句话想单独和你谈谈。”练露清脆的声音再度想起。
一名绝色女子想与你单独相谈,这种邀约无异于是充满诱惑力的,当然,我没有自恋的以为练露是喜欢上了第一次见面的我,毕竟在她的每句话中都在可以与我保持着距离。不过对于这个邀请,我还是欣然接受的。
示意王昶等人不必跟来后,我随着练露走到了月影门的一个偏房,我问道:“不知练小姐想问亮些什么事情?不愿让人知道。”
练露嫣然一笑道:“大人果然不同凡人,一针见血,清除我是想问大人些问题。若是像我那个没用的兄长,恐怕早就在那儿神魂颠倒了吧。”
“练小姐过奖了,亮不过是见得世面多一些罢了。”我稍稍谦虚了一下。
练露为我倒上两杯香茗,道:“大人,不知您对女人的态度如何?”
这是个奇怪的问题,但很明显练露是在试探我,我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思虑片刻,斟酌的答道:“自汉代班昭的《女诫》问世之后,当今世风虽日趋保守,对女子的要求越来越严,但这世上仍有不少女子才华横溢,值得敬佩,但却没有用武之地,却又可怜。”
我说着说着,练露的神色已是很有愤愤不平,待我说完,练露便迫不及待得道:“大人当真是如此想的?试想上届绝色榜中的第一美女吕婉儿,武功盖世,听闻在她未入大人门前,也是急公好义,但如今成了大人之妇后,却只能做一名压抑自己性格的温婉典雅贵妇人,大人这又如何解释呢?”
我愕然,这练露怎么管起我的家务事来了?不过婉儿为了我而转变所做出的牺牲,的确令我感动。我的眼中带着几分柔情,穿过眼前的绝色丽人练露,望着南方泰山的方向,若有所思的道:“练小姐,你不明白,诸葛家身为九州之内最强大的世家,很多东西都是身不由己的,婉儿她若想进诸葛家的门,就必须要变得像个大家闺秀。其实亮又何尝不想能让婉儿自由的发展自己呢?但诸葛家是亮的父王作主,规矩还是要有的。你知道吗?亮不希望婉儿上战场去施展自己的武功,因为她从来都是厌恶血腥的,当年亮与婉儿在袁家几进几出的时候,命丧她手下的人还不道亮的十分之一。”
听着我讲述这些事情,练露的脸上竟是露出了惊喜的神色,道:“原来大人竟是如此关爱夫人的,也能为女子设身处地的着想。小女子也曾和名满天下的另外两名贤士聊过,其中也有一人和大人的观点相若,我看大人或许可以与他成为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