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统含着泪点点头。我又对张颌道:“隽义,我们先北上吧,不出意外,子龙现在已经攻下了阳平城了。”张颌心中明白,缺兵少粮的阳平城,面对有袁家噩梦之称的子龙,能抵挡半个时辰就不错了。诸葛家能腾出五万大军支援西线,所图非小,莫说阳平城,就是阳平之北魏郡的邺城现在恐怕也落入了诸葛家的手里,张颌心中冷笑,沮授身陷牢狱,袁家恐怕再无一个能看到此处的人,袁家,灭亡吧……
张颌为袁家叹了最后一口气,担了最后一次心,目光建定的看着我道:“北上吧!”
在阳平城的城守府中,赵云与赵统终于父子相见,赵统一头扑入赵云的怀中,放声大哭了起来。纵是赵云纵横沙场十余年,早见惯了生离死别,现在也不仅是虎目含泪,将赵统紧紧抱在怀中良久,方才冷冷的望了北方一眼,那里还有了大批袁家残存的力量。
当晚,赵云和张颌痛饮三坛,畅谈至深夜。我没有加入他们,虽然我与他俩是朋友,甚至是知己,但他们之间那种兄弟之情却不是我所能介入的,看到两位朋友如此高兴,我在心底也开心了起来。
“恭喜主公,邺城就在前方不远了!到那里我们就安全了。”郭图仿佛已经看到了逃亡的曙光,兴奋的大叫。袁绍稍稍露出安心的表情,身旁囚车中的沮授哼了一声道:“兵败逃亡,有何可贺?郭图匹夫,阳平就亡在汝等鼠目寸光之辈手中!”
“沮授!你……”郭图指着披头散发的沮授,气得说不出话来,袁绍怒喝一声:“沮授!看我兵败,当作笑话不成?若不是念在你为袁家效命十八载,早就把你留在阳平城当俘虏了!”
沮授闻言长叹一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有些哽咽的道:“主公!当初你打压张颌,将其逐出袁家,就是自毁城墙,如今您不能一错再错了呀!授对袁家的确是忠心耿耿呀!”
“好一个狂徒!”袁绍现在也有些后悔驱逐张颌了,虽然张颌令自己深感威胁,但在四个时辰前赵云大举进攻阳平时,没有了张颌,根本无人能够激励起袁家士兵的士气,文丑带领的五千守军不过是阻挡了不到半个时辰,阳平城就陷落了,还好文丑还算有心,派了剩下了所有三百文氏亲兵,护送自己从北门逃了出去,这点让袁绍很是满意。
不过袁绍在众人面前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自己错逐张颌的,沮授居然敢当众提出来,让袁绍大失了颜面,想到这里,袁绍阴狠的一笑,转头对身边的文丑道:“不俊(文丑字),你看着办吧。”其间的含义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心知肚明了。
两行热泪流过,沮授在囚车中跪了下来,道:“主公,授知道今日难逃一死,只是授今日有最后一言要奉劝主公,现在不宜再往邺城行进,阳平陷落,邺城……”未等沮授说完,许攸慌忙打断,朝袁绍下跪道:“主公,三思呀!”
袁绍愣住了,一向与沮授不合的许攸竟然在为他求情,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袁绍问道:“子远,你为何要给沮授求情?”
“这……”许攸支吾了起来,他方才打断了沮授的话,只不过从直觉上感到让沮授把话说完,是对诸葛家极为不利的,他深信,以沮授的才能,在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刻,说得每一句话一定是金玉良言。不过,虽然他能够猜到诸葛亮让他竭力排挤张颌和沮授,一定是期望诸葛家能够得到这两人,但在许攸的内心深处,他是绝不期望这两人加盟诸葛家的,因为他得罪这两人得罪得太多了。
就在许攸支支吾吾拖延时间想借口的时候,周围情况突变,十名黑衣男子在黄昏的暮色中,杀进了袁家的队伍,只在瞬间就有十余名文氏亲兵被杀翻。“保护主公!”文丑第一个反应过来,高声喝道,说完,便舞起朴刀,杀向其中一人,文丑的朴刀使得虎虎生风,三五十招间,攻向袁绍的三名黑衣人便被逼了回去。
“文丑吗?果然有些实力,让我们来较量一下吧!”黑衣人中为首的一名年轻武士冷冷的道。文丑定睛看向那人,觉得无比的眼熟,很快便猛然想起袁家对诸葛家所有重要人物的画像上有这么一人,恨恨地道:“剑枫!夜鹰小队……”刚刚说完,迅猛的一剑已经刺来,惊得文丑手忙脚乱,看这剑的来势便知剑枫不是先前那三个黑衣人的那般身手,绝不在自己之下,文丑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剑枫的剑是诡异的,没有任何章法,仿佛时时刻刻会从任何角度刺来,这让文丑防不胜防,很不适应,文丑清楚吕布的弟子没有一个好对付的,从剑枫的剑中,他依稀看出了漫天戟影的痕迹,不过现在却是漫天剑影,完全缠住了自己,自己虽然尚不至于落败,但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文氏亲兵被一个又一个的杀戮。
文丑不禁有些后悔,如果文钦还在就好了,在场的袁家将士,除了一个副将孟岱,无人再是夜鹰小队之敌,这样下去,袁绍危矣!看着剑枫的剑越来越快,显然是越打越兴奋,文丑暗骂,妈的,不要以为老子好欺负!
随着文丑的一声暴喝,剑枫心头一惊,原本文丑身上因烈阳拳劲而产生的淡淡红芒突然变成了火一般的赤红,一阵阵热浪袭来,仿佛真如太阳在炙烤着大地。剑枫每刺出一剑,从剑上传来的热力都让自己不得不全力相抗,十余招一过,剑枫心知再耗下去,先力竭的一定是自己,于是再也忍耐不了,看准文丑的胸口,猛地刺了过去。
“哈哈!”文丑一声狂笑,带着层层的热浪,一刀劈中了剑枫的长剑,剑枫抵敌不住,长剑脱手,慌忙向后急撤,低声喝道:“抢人!撤退!”话音刚落,九名夜鹰小队成员,三人挡住了文丑,六人朝着囚车各劈出一刀,哗啦一声,囚车便散了架,一道身影闪过,沮授已经被剑枫夹在腋下,后面则是跟着九名夜鹰成员,消失在了茫茫暮色中。看着地上的几十具文氏亲兵的尸体,文丑不觉一阵不快,自己居然没有留下一具夜鹰成员的尸体。走到袁绍面前,文丑俯身拜道:“文丑护主不力,让主公受惊,请主公责罚。”
剑枫等人虽然已经远去,袁绍的脸上依然是惊魂未定,声音有些发颤的道:“不俊,你刚才使出的实力恐怕早已超越了地榜乙级了吧?不,应该说你现在已经达到了地榜甲级的上层了,不是吗?”文丑知道自己隐藏着的实力,也开始让袁绍有些惊慌了,自己受袁绍宠幸的最大原因就是自己简单,容易受袁绍控制,如今自己已经渐渐有些失控,袁绍当然会惊慌了。
许攸在一旁适时岔开话题道:“想必不俊在对曹家作战中又有进境了,恭喜恭喜呀!主公,沮授被诸葛家虏去,这……”袁绍未等许攸说完,便心烦的挥挥手,他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沮授的消息了。文丑见状,也就没有继续提起自己隐瞒实力的事了,而是大手一挥,招呼剩余的二百余名文氏亲兵继续朝邺城进发。
不同于往日,邺城的城门紧闭,高大的城墙上不见任何旌旗,也不见以往的守兵。看到这幅景象,袁绍心中生疑,起了不祥的预感,看了看身边的郭图,郭图咽了口唾液,猛然间想起沮授在囚车中下跪时未说完的那句话,嘴巴张了张,道:“沮授说过……”但看到袁绍眼中的一丝不耐后,又把话咽了回去。
文丑和许攸对望了一眼,都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带着这支为数不多的军队,继续朝邺城紧闭的城门走去。“嗖!”一支呼啸的箭枝射向文丑的面门,文丑举刀相隔,挡开了箭。当袁家众人在往邺城城墙上看去时,只见刷的一下,方才还清静无人的城头上竟是站满了张弓搭箭的士兵,那些士兵身后飘扬的旌旗上写的分明是诸葛两个大字,城头上当先站着的一名年轻将领,赫然便是诸葛家的军方新锐郝昭。
郝昭在城头上高喊:“袁绍!郝某在邺城等候你多时了!”袁绍见邺城也是落入诸葛家之手,仿佛受了极大的打击,脸色苍白,骑在马上摇摇欲坠。文丑指着城头上的郝昭,正欲说些挽回场面的话,但见郝昭将手从上向下一挥,城头上的数百名诸葛射手纷纷射出了利箭,目标便是城下那数百袁家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