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叔父!”几个声音几乎同时从后堂响起,三名年轻男子鱼贯而出,徐庶循声望去,来者正是关羽的次子关兴,三子关索和张飞的次子张苞。关兴率先说道:“父亲,男儿当征战沙场,岂能苟且逃生!?”
“住嘴!”关羽一声厉喝,“安国(关兴字),汝等小儿才活了几年,就在此信口胡说?“被父亲无由喝止,关兴脸上颇有不忿之色,正待争辩,关羽又缓下了语气道:“我在年轻的时候,也傲气凌人,不分青红皂白险些杀掉了你们华雄伯伯,如今年长,方知能伸能缩,此乃大丈夫也,武功也更上一层楼。安国、维之(关索字)、兴国(张苞字),等你们再成长一些,就会了解这些了。”
“哼哼,荆州土地十倍于南徐州,人口八倍于南徐州,西可进巴蜀,东可入江东,北可上中原,守成之主万难拥之,但在野心家眼中,荆州可是兵家必争之地!”徐庶缓缓说道,在刘备眼中,荆州的价值远要比南徐州大,即便让他暂时屈居人下。
听了徐庶的又一段解释,加之关羽的威慑,关兴三人已经渐渐冷静下来。关羽当即唤来笔墨,书信一封,着人连夜送去海西县刘备处,随后又无比惋惜地道:“若是羽之大哥同意撤往荆州,先生恐怕不会再随行前往了吧?”
徐庶点点头,道:“不瞒关将军,庶生平最恨被人要挟,尤其是用家母的性命,现在庶心里恨刘备入骨,本打定主意在徐州决不为刘备出一谋一策,若非将军待庶不薄,又为将军真情打动,今日庶也不会开口的。他日将军撤离下邳时,庶自会携母北上,恐怕与将军再见时便是敌人了。庶还是要奉劝将军一句,孔明知庶甚深,撤退行动越早越好,否则后果难料。““先生!您真的要走吗?”一个颇有刚阳之美的女声响起,只见在关府大厅的门口,一位身着火红劲装,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女焦急地问道。
徐庶闻声,身形一顿,没有回头,淡淡地道:“是关月儿吗?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我师徒一场,缘分恐怕是到此结束了。”
“不是的,我们不是师徒,先生,你说过的,我可以与你以朋友相交,你也曾说过,友情是不会断的,不是吗?”关月儿听闻徐庶的话,神色大变,跑进厅内,站在徐庶身前。
徐庶闭上眼睛,喉头动了动,像是在挣扎着什么,终于道:“月儿,这一年多来,庶多亏有你们关家照顾,才能活到今天,你我之间虽无师徒之名,但却有着师徒之实,这个全城的人都清楚。月儿,你的心思我都明白,记住,断了这个心思,这是不可能的。”说完,徐庶又看向关羽,道:“安国、维之、兴国三子实力不凡,从未出手,世人鲜知,这是刘徐州将来在荆州鸠占鹊巢的最大优势,月儿年方十六,如花似玉,荆州的世子刘琮今年也仅仅十八岁,尚未婚配,关将军心中应自有定数,请将军恕罪,庶道乏了。”
望着徐庶决绝离去的背影,关月儿肩头不住抽搐,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流出。一只宽大的手搭在了关月儿肩膀上:“虽然是我的孩子,但这次想哭就哭出来吧……”关月儿此时再也忍不住,转身扑倒在关羽的怀中,哽咽道:“爹……”
关羽轻轻拍了拍怀中女儿的后背,望向了北方泰山的方向,慈祥的目光中闪过几份冷厉,“龙刀”关羽愤怒了。
在通往关府内室的回廊上,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兰陵县。
“和下邳内的夜鹰失去了联系吗?徐庶也失去了消息……”我十指绞缠,轻轻皱了下眉头。管亥在一旁道:“素闻徐庶在下邳与关羽一家关系的确很好,莫非徐庶……““不会的!他不是会背叛的人。”我没来由的激动了一下,但向来理性的我一下子又冷静了下来,分析起徐庶背叛的可能性。
在我思索的时候,身旁本是在为我换药的诸葛恪突然道:“听说刘备手下也有个秘密组织暗影,实力虽不如夜鹰,但对付李德他们是足够了,徐叔叔会不会被他们捉去了?”
我轻轻点头,这个很有可能,不管怎样,现在还是要按最坏情况考虑,我给了诸葛恪一个赞许的目光,待诸葛恪为我换完药后,起身道:“自张飞败退后,南徐州已是一局死棋,元直(徐庶字)目光长远,若他为刘备出谋划策,刘备未来的目标恐怕放在了这里。”说着,我的手指向了地图。
身边众人顺着我的手指望去,惊呼一声:“荆州?!”
几匹快马绝尘而去,我望着远方的地平线,默默祈祷,但愿这些前往海西的信使还来得及。我走下城楼,忍着伤痛骑上战马,对身后的王双管亥道:“拔营出发!前往彭城!”
“二叔!你的身体受重创才刚刚十天……”诸葛恪在一旁关切的叫道,管亥和王双虽没说话,但在他们的眼神中依然可以看出对我身体状况的担心。我嘿嘿一笑道:“放心吧,我死不了,五年前我的功夫不过地榜乙级时,和关羽交手,受得伤远比这个要重,我还不是活到现在?时间紧急,子龙他们或许难以拦住刘备的撤退,但我们至少要缠住张飞,走吧!”
军令如山,见我心意已决,王双管亥不再相劝,各自招呼自己的部队,拔寨出师。
战争除了靠实力和谋略,往往还是要看一点运气。
海西县外的刘备大营中,刘备拿着关羽的来信轻捋着胡须,自语道:“二弟也来信了吗?”
谋士孙乾问道:“不知关二将军何事竟紧急来信?”
“二弟希望我们能够撤退,暂避大唐锋芒,将来以图荆州。”刘备的眼中闪着几分光芒。
“好计!”孙乾略一思索,眼睛一亮,“想不到关二将军竟有如此才略,目光超越了局限,乾自愧不如。”
刘备轻哼一声,道:“不过元龙(陈登字)也有来信,说二弟在写此信之前曾于徐庶密会一晚,这计策定是出于徐庶之手。徐庶身在刘营心在唐,突然为我出此妙计,其心叵测,不可不防。”
孙乾顺着刘备的思路,试探道:“主公的意思是说,徐庶和诸葛亮暗中沟通,这很可能是大唐的一次阴谋?”
刘备瞥了一眼孙乾,点了下头,暗中叹了口气,若是徐庶能真心助他该有多好,眼下他的谋士尽是如眼前孙乾这等平庸之辈,只会附和,不能出奇,唯一一个稍有智谋的陈登,还必须留在下邳助关羽镇守后方。孙乾看刘备面色阴晴不定,小心地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刘备握了握拳头,转头问站在另一侧的简雍:“宪和(简雍字),在你看来,我军该当如何?”简雍见问到自己头上,苦思冥想,也不知关羽陈登这两个平日最受主公信任的人,他该支持谁,只得讷讷的道:“我军在海西包围张辽已有数月,张辽军应该已经粮草将尽,现在撤走未免功亏一篑,徐庶也的确是诸葛亮挚友,不过赵云援军势大,我军有很可能被其反包围,主公又需小心为上,我等一切以主公为首是瞻,听主攻定夺。”
“哼!”刘备不满的哼了一声,简雍说了一堆,最终还等于什么都没说。刘备轻抚自己的额头,宁思良久,道:“再等等吧,五天之后,战局若有变化,立刻通知关羽张飞,三路兵马同时撤往荆州。”
“是!”这一下刘备手下的将领回答得铿锵有力。
时间慢慢流逝,从兰陵出发前往赵云营地的信使终于渐渐追上了时间。
彭城城郊外的数十里土地早已因为战争没有了人烟,无数的残垣断壁、焦瓦折戟,与周围郁郁葱葱的植被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较之干涸的东海郡,这里是一片沃土,但这里依然成为了大唐与刘备军团对阵的战场。
轻风摇曳着树梢,树的下方两军对垒,我能够看到对面骑在马上的张飞腹部裹着很厚的一层黑布,想必我给他造成的创伤也让他很是难受。张飞纵马缓步而出,喝道:“诸葛小儿,那一矛没要了你的性命算你走运,怎么如今想不开由来送死了?”
我微微一笑,不甘示弱道:“张大将军也有被人开膛破肚的时候,亮自然会来欣赏自己的杰作了。”张飞凝视了我半晌,摇头道:“诸葛亮,我那一矛对你的伤害有多大,我自己心里自然有数,再像你这样逞强硬撑,只怕伤势对你的身体将后患无穷,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再来吧,一颗新星就此陨落未免有些可惜呢。”
张飞说得不错,我胸口的那个洞远没有愈合,甚至仍在流血,被张飞内劲炸裂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每当我作出动作时,可谓是疼痛钻心。五大高手绝非浪得虚名,加上丰富的作战经验,决不是四大公子或是我这等后起之秀所能比拟的,之前与关羽的两战,与黄忠的一战,都不是在战场上的正面对决,至于在许都与张飞的交手,更是我以逃跑为目的,故那时我能保全得了性命,一旦到了战场上,已经进入先天之境的我尚且落得如此下场,怪不得管亥和高顺从未与张飞正面交手,却仍是伤痕累累。我咬牙道:“谢张大将军好意了,不过你我对垒双方,必要决出个胜负才行。”
“哼!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诸葛亮,你是我欣赏的后起之秀,所以那一矛我刺中的你右胸,不然你真以为能够留得下性命?”张飞面显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