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到府中时,想去天宝楼和赵府看看赵雪,再探问下玉鹰的情况,但天色已近黄昏,看是没什么时间了,只好把这计划留到明早送走徐庶以后进行了。
蹋入府门,便隐约听到了悠扬的琴声,婉转之中略带忧郁,莞尔一笑,梦燕又在弹琴呢,用焦尾琴弹出忧郁之声的人,除了梦燕还能有谁?前天借助她的琴声达到了龙极功第十重,进入了先天之境,因此对这琴声格外的有好感。
循着琴声寻到了后花园,却发现汉白玉的琴台上的确放着那焦尾琴,可曹梦燕吕婉儿却是坐在一旁,弹琴的人并不是那曹梦燕,而是一名长髯皓首的老者,端坐琴前,十指飘飘,着实显得仙风道骨。
我缓缓地走近,却发现那老者仿佛并未看见我一样,只是神色自若的继续弹奏着。
铿锵的旋律在耳边回荡,我浑身的力量仿佛被激荡了起来,热血上涌,一时间只想长啸一声,征战沙场,马革裹尸还。那老者只是在嘴角扯出一道轻微的弧度,我仿佛有一种错觉,四周涌来一股柔和的阻力,却又似打在棉花上,毫无受力之处,弄得浑身不自在。
我惊诧的望了那老者一眼,这种感觉是我从来未曾有过的,即便在我幼时面对师父吕布的时候,也只是感觉无限的压力,哪里像现在这样无所适从。对了,我脑海中猛然闪现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就是在三年前万寿殿上,我首次试图挑衅林静瑶时遇到的那种虚无。
老者十指绵绵,旋律又是突然一转,抑扬顿挫,在我心头又是一震,只感到潜流暗涌,步步危机,颇有一种这些年和大哥斗智的那种氛围。未等我细细品味这种感觉,旋律又是为之一变,变得渐渐启亮起来,正是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我竟是沉醉在这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老者在琴弦上轻轻一勾时,一切曲终人醉。我仿佛是做了一场梦,醒来时却是出了一身冷汗,四周环绕着的那股柔和的力量还在,迫得我毛发虚张,那不是梦。
老者终于看向了我,道:“你可是诸葛亮?”说话间,他的神情虽是平淡,但眉宇间却是不怒自威,那股威严甚至让我有了低头的想法。
我暗自庆幸自己的龙极功在前几天刚有了质的突破,否则今日只怕会出大洋相,真不知这恐怖的老头是从哪里来的。闪念间,我强打起精神,拱手道:“晚生正是诸葛亮,不知前辈是……?”
那老者鼻中轻轻哼了一下,仍是不冷不热的问道:“我是谁并不重要。诸葛亮,且回答老夫几个问题。”这句话说得很是无理,根本就是在用命令的语气,加之这老者根本就是闯入的我的宅院,已经是不为之罪。
我向来以谦和著称,但位居高位多年,所交者莫不以久仰的态度相敬,就算是诸如司马懿周瑜等强敌,对我也是有着一份尊敬的,身为天之骄子我几时受过这般的对待,一时间怒火中烧,眉角不经意的挑动了一下。
只在一瞬间,我便忍住了即将爆发的怒火,轻轻突出了一口气道:“前辈请讲。”我知道这位老者必是一位绝等的高人,说不定便是左慈等人的友人,得罪了总是不好,况且以这老者目前表示出的实力,也不是我所能得罪得起的。
“天下间中央集权与诸侯分立孰为先?”
我不禁一愣,略略思虑了一下,道:“各有千秋,中央集权者思想统一,然一错则错;诸侯分立者治理尽心,然战乱四起。”
“治理天下,何者为重?”老者神色淡淡,显然我这左右逢源的答案,并没有给他什么印象。
“生产。”我不假思索的答道,其实在我心中浮现出的第一个词是生产力,但我知道在这个时代,是没人会理解这东西的。
老者终于微微露出笑容,点了下头道:“若想国家发展,必要鼓励劳动。你认为这商人如何?”
“商人者,促流通,增发展,极善也。”我或许由于拥有前世的记忆,对商人并不像这时代大多数人的看法,对商人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因此诸如陶家张家苏家这类纯以经商起家的家族,能够的我的信任,当然如今这些家族也拥有的大量的土地,成为了大地主。
“哼。”老者听问我此言显得有些不屑,“好了,就问你这些。听闻凤三林静瑶提起过你,道你是个人才,如今一见也算略有小才,只可惜在我看来仍是配不上这位小女孩。”说着,老者的眼睛瞥向了在一旁的曹梦燕,手也轻轻抚上了那焦尾琴。
别的暂且不说,只听这老者提起了凤三和林静瑶的名字,我浑身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一时间更摸不清这老头的来历,但直觉中我感到这老者定和静心小筑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静心小筑和诸葛家互为大敌,老者的身手如此之强,我突然开始紧张了起来,当下拱手道:“内子颇通音律,得前辈赏识,也是她的荣幸。晚辈不才,倒让前辈见笑了,敢问前辈可知道北斗先生徐仁疾和南斗姜鹏这两个人?”
我抬出了我所知道的最强的两人,可那老者竟是哈哈一笑道:“什么北斗南斗,两个小辈竟也有如此名望?那姜鹏当年还是老夫接引回小筑的,想不到他居然敢叛出小筑。诸葛亮,你不用紧张,老夫此来只是因为感到焦尾琴得到了新的主人,顺便来看看林静瑶口中的你。老夫一把年纪,岂会为难你们?若真要动手,莫说你和吕婉儿两个小小的天榜高手,就是尽屠诸葛家又有何难?”
我在这老者面前,根本就提不起反抗的念头,直到我们之间的实力差的根本不是三四个档次,我虽然是所谓凡人中的佼佼者,但和这些自诩为超凡脱俗的隐世高人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老者瞥了我一眼,又道:“不要看你们这些后辈逐鹿中原,叱诧风云,眼界抬得高高的,老夫当年又何曾没有风光过?不过和你们这些小辈都也没意思,还是留着让凤三和你们周旋吧,你好自为之。”
说完,那老者竟是不再理我,转过身对曹梦燕道:“姑娘,你年纪轻轻便有此手段,在音律方面成就恐怕会更胜老夫,焦尾琴便正式送与你,珍重。”老者并没有向当初左慈一样凭虚御风而去,只是站起身来,背负双手,缓缓地从后门走了出去,再从我身旁经过的时候,老者微微一笑,四周那种柔和的压力立刻尽收无形。
在老者从后门走出的一段时间内,我和吕婉儿都是怔怔的愣了半晌,面面相觑。曹梦燕慌忙起身走到我面前,轻轻拉住了我的手道:“亮郎,你没事吧?”
我被曹梦燕唤回了神,拍拍曹梦燕的小脸道:“梦燕,我没事,他应该就是二百年前的琴圣、曾篡夺了皇位的王莽。”我从老者的话中,已经认定了老者的身份,算起来他如今应该已经有足足二百一十余岁了,记得师父吕布曾说过,南斗姜鹏如果还在静心小筑的话,其资历是能排进前三的,恐怕如今这身为姜鹏接引人的王莽也许就是静心小筑的筑主了。
我并没有把思虑表现出来,只是拉着曹梦燕的小手,走近吕婉儿,道:“不用担心了,婉儿,王老前辈昔年虽是一股火爆脾气,但我们谁也没见过,一百余年的修身养性,相信他早已经看透了很多事情,不会为难我们这些后辈的。况且梦燕的一手琴艺已经博得了他的好感。”
吕婉儿诺诺的道:“可……可他是静心小筑的人,实力真的好强,那时梦燕妹妹正在弹琴,我也在旁边听着,他就突然出现了,从他已出现开始,我就被他那股压力压得透不过气来……”
曹梦燕在一旁蹙起了眉,一脸的迷茫,道:“婉儿姐,什么压力呀?我怎么感不到?”
我心知王莽的那股力量只是针对我和婉儿这两个诸葛家的强力高手而放,是想要敲山震虎,让我诸葛家有所顾忌,但我不愿让毫无武功的曹梦燕承受着种压力,遂笑笑道:“梦燕,你的琴艺已达化境,和王老前辈神交一场,他怎么舍得出手对付你呢?”我又转头对吕婉儿说道:“婉儿,放心吧,在静心小筑高手的眼中,对付我们这些未超出天榜的人,那就是自降身份。莫说是你我,就是‘龙刀’关羽,当初凤三也不屑与其交手,我们回去看看两个孩子吧。”
吕婉儿和曹梦燕的心似乎稍稍放下了些,对我嫣然一笑,点头随我进了主厅的内室。
当晚深夜,我将在东院住下的沮授唤来,将此事与沮授诉说了一遍,期望沮授能够给些看法。沮授昔年在袁家内外受敌,压力重重,本来已经是头发微白,但在我的府上一年多来的调养后,气色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虽也是勤勉办事,但却不需向在袁家那样操劳。
沮授在微弱的油灯光下,闭目沉思,尤显得睿智。片刻后,沮授终于睁开了眼睛,缓缓道:“孔明,很多情况授都不了解,但听你所言,有一点是万分明了的,就是王莽老前辈雄心未减呀!”
我对此也是早有感觉,在黄昏时的廖廖几句话中,王莽的语气虽似是历经沧桑看破红尘,但言语间时时刻刻都透露着功利之心,和壮志未酬的遗憾。我轻轻点头道:“公与(沮授字),两汉之间的王莽新政内容你可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