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换做我也躲不过这一剑,华雄不轻易杀人,也不轻易用出无影剑,但这一次,他已经被马超挑起了肝火,逼出了真实实力,马超死定了。我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华雄且慢!”一个轻微却又苍老的声音响起。
华雄一刹那间停住了身形,败剑又显出了它的影子,那锋利的剑间距离马超的喉间仅有毫厘之差,甚至在剑尖指向马超的喉间部位已经渗出了血珠。马超面如死灰,龙吟强滑落在地,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他,再次明白了什么叫做天外有天,即使他的实力大增,与天榜甲级无限般的接近,但终究敌不过超越天榜的无影剑。
顺着声音的方向,一位白发苍苍却又神采奕奕的老者从太守府的一侧缓缓走了出来,我能感到他没有武功,不是因他实力太高而探测不到的那种感觉,而是他当真没有武功。
“请问前辈是?”我小心的问道,能让华雄住手的人,必定不是等闲之辈。
“师叔祖。”华雄沉声道。那老人先是对华雄点了点头后,又对着我打了个揖道:“宁王殿下,老朽张机,表字仲景,师承于华佗,游历于天下间,恰逢汝南之战而已。”
张机的大名我自当是如雷贯耳,他与华佗并称为汉末两大神医,年龄应该是较之华佗还大上几岁,不想他却是华佗的徒弟,怪不得他能够唤住华雄的杀机。
不等我说话,刘协已经抢险说道:“原来是张卿,朕知道你,六十年前你曾做过长沙太守,可对?快帮朕解开这眼前困局,朕当感激不尽。”
“呵呵。”张机轻笑,“陛下,老朽的确曾做过长沙太守,不过此刻的老朽不过便是闲云野鹤,又哪里管得起这等大事?”
忽然,太守府大门外又是一阵嘈杂,一群人马从外面闪了进来,为首的一个,银铠银枪,高大威武,正是此番征西军的统帅大汉骠骑将军赵云,后面跟着三员小将,正是诸葛恪、邓艾、赵统三人。
“参见统帅!”如此一来,太守府内的形势已经基本被大唐军队控制住,诸多大唐将士对着赵云一同抱拳,声若洪雷,惊得刘协和周围的数位汉室官员面如土色。
赵云先是看到太守府内的景象,倒吃了一惊,失声道:“孔明,孟起,你们怎么在这儿?这位是……华雄?”
华雄看了赵云一眼,又看看马超与我,也许是心知已经事不可为,遂收起了败剑,对刘协道:“陛下,赵云、马超、诸葛亮三大先天高手在此,即便是华某,只怕也难以救出陛下。不过华某会尽力保住陛下一条性命。”
刘协的声音有些颤抖,道:“华卿,你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呀!三十年前虎牢关外的事情,朕那时根本就不知情,完全是董卓这狗贼不发援兵,方才令华卿险象环生。而且七年前你出现在朕面前的时候也答应过的,会在为大汉最后做三件事情,如今这正是第三件,你要做完呀!”
听到董卓的名字,华雄的气息明显滞了一下,抬眼看向刘协,那冰冷的眼神让刘协立时闭上了嘴。
在场众人中,虽是以我地位最高,但赵云才是西征军的主帅,我已不好喧宾夺主,便看向赵云。只见赵云开口道:“华雄前辈,不知这里的事情你要如何解决?”
当所有人都看向华雄时,等来的却是一阵沉默,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很多人都以为华雄再思考眼前的僵局,但眼见着华雄的身形却是渐渐开始颤抖起来,似乎是在忍受着什么痛苦。不好!我的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这个念头,抄起龙胆戟便冲了上去,恰好拦截住华雄杀向身旁荀攸的身形,一戟便逼退了未持武器的他。
“接住,把这个喂给华雄!”从张机的方向飞过来一个水囊,隔着皮革摸去,里面却是滚热的液体。我连忙解开水囊,正欲递给华雄,华雄早是一把抢过,仰头咕咚咕咚灌了起来,却没有我想象中的血腥味飘出。
我狐疑的看向张机,听得张机道:“华雄早年练功走火入魔,冰毒入体,每次运功稍过后,便急需含有某些成分的滚热液体,老朽恰好准备了一些罢了。当前形势已经尽在大唐掌握,如何处理汉室,老朽与华雄倒也想听听你们的章程。”
所有人都明白,张机话里虽说不愿相助汉室,但也是颇有维护之意,可他妙手丹心,早已闻名于天下,若非紧急,却是万万杀不得的,更何况有华雄挡在身前,能不能杀得了还是个问题。赵云先是看了北宫诞一眼,听得北宫诞道:“一切听从主帅。”
赵云又沉吟了一下,对我道:“孔明不辞绕道赶到汝南,对于汉室定是有自己的安排,你且说出来听听,若是可行,云便与你联名上奏。”
我对于军方的影响力无疑是巨大的,此刻我亦是当仁不让的站出来道:“亮所希望的是,汉室皇帝陛下能够主动退位,将天下之主归于一人。”
话音刚落,张机与华雄面色阴沉,却是一言不发。刘协身形微微颤抖,犹豫的望向身边的荀攸,只见荀攸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轻声说道:“陛下可记得在北宫诞杀尽太守府前臣所说的话?”
刘协的眼睛仿佛突然一亮,随即又强制克制般黯淡了下去,矜持的开口问我道:“宁王,不知朕的皇后可好?”
“这个请汉室陛下不用担心,曹皇后既是大汉的皇后,也是本王爱妃的姐姐,论起关系,你我二人之间还算是照舅。只要陛下愿意退位,本王在大唐还是有两分份量的,自认可以保你一个逍遥王的爵位。”
刘协一听此话,身子仿佛又注入了些活力,试探的看向了张机与华雄,两人仍是闭口不言,显然若是不关刘协的生死,他做出什么决定,两人都是不会给与意见的。
“四百年一统的汉室莫非就要亡于朕手?”刘协虽是明显意动,但仍在犹豫下不了决心,喃喃自语。片刻后,刘协猛然抬头,方欲张嘴,却又闭了闭,说不出什么话来。
“若是陛下此刻答应孔明的要求,赵家可以联名上奏,保陛下一个王位。可若陛下再拖沓下去……”配合着赵云的声音,进入太守府的近千兵士密密麻麻的将枪尖指向了刘协,一时间,寒光如铁,杀气森森。
这一记猛药下,刘协没有半刻犹豫,慌忙张嘴道:“朕答应了,之后的一切事情,请赵大将军安排吧!”
刘协的一言之下,标志了统治了中国四百年的汉王朝正式覆灭,当然,在世人的眼中,也许他早就土崩瓦解了,而在士人眼中,不久后可见的禅位仪式后,才是汉王朝正式宣告寿终正寝的时候。
“陛下这一言爽快,子龙他自会护送陛下前往泰山与家人相聚的,不过等一段时间后,亮称呼陛下可就不敢再用陛下这个称呼了。”能够和平的瓦解汉室,我心情不错,笑呵呵的道。
相比之下,刘协多少有些垂头丧气,他身边的荀攸本就是近六十岁的老人,此刻更显得老态龙钟起来。只见荀攸佝偻着走到了徐晃的尸体身边,从他的腰间箭壶中抽出一支羽箭。
“荀攸,你要做什么?!”刘协大惊失色,生怕他做出什么激怒对方的举动。
荀攸回首惨然笑道:“陛下为了家人的安全,忍辱负重,选择投降,臣却早在十天前被荀家踢出门墙,自是了无牵挂,攸生为汉臣,死为汉鬼,臣……去也!”话音刚落,那支羽箭已经在荀攸的手中刺入了自己的胸膛,一缕鲜血从荀攸的伤口处缓缓留下,他的眼睛虽是渐渐无了生气,却睁大了死死的盯住了我。
所有人都为眼前的一幕所震惊,荀攸天下名士,就是兵丁武将也颇有耳闻,不想他却选择了这么一个结局。我却知道荀攸的用意,叹了口气,高声道:“荀攸反曹助汉,本是罪不可赦,但念其忠烈,与荀家早断绝了关系,荀攸之事,不涉荀家。子龙,你看此事如何?”
赵云明白了我的意思,道:“此事甚好。”听罢此言,荀攸的眼睛才慢慢的地上,重重的向后倒去,在徐晃的尸体旁边,失去了生机。
“呵呵……”张机在一旁轻摇了两下头,“荀公达忠其名,保其家,可谓是死得其所,刘家宗室得以保全,华雄,你看可否满意这个结局?”
华雄点了点,冲张机微一抱拳,便反身欲走出这太守府。
“等一下,华前辈。”我忙从身后唤住了他。华雄并未定住身形,只是边走边道:“诸葛亮,华某是不可能为天下任何一个势力效命的,你便死了心吧,他日若静心小筑发难,华某自当出现相助一臂之力。告辞!”
随着华雄的走动,大唐堵在太守府门口的兵士们自觉的向后退开,让出了条通路,片刻后,华雄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太守府门外不见。我轻轻的叹了口气,下次再见到这位一代奇人,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当我的目光转向了张机时,张机却笑着先于我开口道:“老朽闲云野鹤,欲继续云游天下,医天下之疾,救天下之病,这就告辞了。”
“非也,张老前辈。”我忙挡住了张机的去路,“前辈医天下之心,亮万分景仰。然医天下之疾病非一人可达,前辈游走天下数十年,救不过万人尔,不若位列我大唐大贤馆,于义学之中,开宗授徒,大唐上下百万青年任前辈挑选授业,一而十,十而百,当可就天下万万之人。任大贤者,亦当可倾全国之资源,助其开篇立著,名传千古,福泽万世。”
好处说了一箩筐,张机也终于动了容,沉吟半晌道:“也罢,老朽自辞长沙太守,游走与天下间已有数十年,数月前得先师手札《青囊书》一部,也动了将自己百年来之心得记下,做成一书。再收几名弟子,令这脉医术不致失传,就听诸葛一席话,入了大贤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