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六界闻名的公子哥杜少康到了凤城是如鱼得水,到了妖府却是生无可恋?
为什么伟大的圣君从始至终黑着脸而沉默无声?
为什么美人投怀送抱而仙界公子们避如蛇蝎?
为什么是非头子凤燐才出江湖就吃了一瘪?
妖府当然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
因为妖媚惑人的妖府——尚、男、风。
店家携着身后小仆们站成一排,雌雄莫辨的嗓音,风情万种道:“这妖府啊,可比外边自在快活得多。这外头的青楼百花虽好,可来一趟我们这的南风馆才知道什么是真真的销魂滋味,不管你是谁,只要你拿得出银子,都叫你乐不思蜀,”说着又若有所指的冲凤燐眨了一下眼,“我们这里可不止做男人生意,女人生意,也是做的。”
——而且男、女、通、吃。
“且四位客官这等模样的,只怕在妖府,得被吃得骨头都不剩呢。”身后小仆们环绕上来,腿长腰软,呵气如兰。
这回连带着凤燐,四个人都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
店家摆了摆手,小仆们窃笑着退下,妖媚的店家看着身体僵直的四人,调笑道:“不过客官们放心,小店是家清店,规规矩矩的卖酒人家,店里的小仆也都是正正经经的店小二,总不至现在就吃了你们。妖府里各路客官都给我点儿脸面,唤我一声媚哥儿。”
伐柯僵着脖子回头看了一眼小仆们,正巧其中一个抬头瞧见,便冲他抛了一媚眼。
伐柯上仙背脊一抖……正经的店小二?
此地不宜久留。
“媚哥……咳,店家,你可知妖府何处可以投宿?”伐柯问。
媚哥儿笑盈盈的看着四人,佯装惊讶:“投宿?小公子呀,你这是取笑作乐?这妖府满城的南风馆,歌舞场,宿在哪不是春宵一刻?”
“我说的是单纯住宿吃食的客栈。”
媚哥儿捂着唇,媚眼乱飞,“那奴家可不知了,谁人到妖府不是寻欢快活,这客栈,还真没听说过。”
四人心中一寒,站起身来,便准备出店离去。
却见店家媚态如风的倾身一拦,一只美腿横跨在酒神腰间,娇声道:“客官,还没付账呢。”
酒神虎躯一颤,急急躲开身,道:“那两壶酒不是你送予我们赔罪的么?”
媚哥儿嗔怪的睨了他一眼,“奴家当然知道,奴家说的是茶水钱。”
四人看了眼桌上的那壶茶,想想也对,凤燐从袖袍里拿出乾坤袋,问:“多少钱?”
媚哥儿扭了过去,伸手欲勾住凤燐的脖颈,圣君清浅的眉眼微微一挑,一把拦了下了他的手,媚哥儿看着行岁,玉落光华,他只觉心头猛然一跳,这仙人的模样……
还没细想,手心传来微微的刺痛,媚哥儿讪讪收回手,道:“不多,十定金。”
伐柯上仙睁大眼睛,“一壶茶十定金?抢钱呢!”
媚哥儿玉指轻摇,“小公子,话可不是这么说。这壶茶可是价值不菲,泡茶的水可是琥珀川源头之上的清泉水,烧得滚烫,茶叶是顶好的翠螺,每片茶叶都是尖心上最嫩的一片,再说那泡茶的茶壶都是出自名家之手的紫砂壶,这一壶茶难道不值十金?”
他又煞有介事道:“再者,你可知妖府的物价几何,一茶十金真真是良心价格。”
伐柯嘴角抽搐了几分。
凤燐还未听完,便从乾坤袋里拿出一颗金珠抛了过去,问道:“可还够?”
金珠晃得媚哥儿眉开眼笑,“够,很够,小姑娘若之后有事寻人帮忙,不妨也来找找奴家。”
妖府烧钱洞的本事不可小觑。
不过,暴发户,走到哪里都是受人尊敬的。
一行四人总算出了酒肆。
……
妖府的大街上果然是香风万里,百媚丛生的极致,街边皆是琼楼玉宇的各色庭馆,繁花馥郁,红袖满楼,筝琴之声不绝于耳,楼庭上哪位小倌的丝帕飘了下来,胭脂色染红了海棠,帕子糊住了楼下行人的脸,锦帕还未掀开,人就被馆内五大三粗的老鸨拉了进去,声音粗犷:“客官!相逢即是有缘!”
行人往来,各界妖魔鬼怪,多是容貌艳丽的男子,姣丽蛊媚有之,清雅出尘有之,艳冶妖娆有之,长身玉立有之,皆是曳地长袍,衣裳轻薄,长发松松绾成一个发髻,露出修长洁白的脖颈,衣衫稍稍一动,便露出半个撩人的玉肩。这是妖府的名伶倌家,风月生意讲究的是你情我愿,男女不忌,若遇到合眼的人,倌家便是世间最温柔多情的知己,最撩人心醉的情人,若遇到不喜欢的人,便是那人千金万金来求,也换不来一眼青睐。
妖府内有的也不仅是绝色倌家,与倌家齐名便是午夜牛郎,一个个皆是体格彪悍,肌理健美的男子,眉眼英武,面容俊朗,虽做艳丽打扮,但身形精壮,肤质似蜜,如长驰沙场的将军,武艺高强而天生神力,同是男女不忌,全凭心意,只牛郎年岁大了之后,多半成了南风馆的老鸨或打手,武力与美丽并存。
如此一说,妖府的风月生意一向是倌挑客,而不是客挑倌。
现在妖府客流满载,街上客人男女皆有,要么手里搂着一两名绝色小倌,要么腰缚钱袋,气势汹汹赶去赌场,要么拎着鸟笼听书看戏。沿街商铺两类最多,一是古玩玉器、金银首饰,抢钱之店,一是当铺钱庄、贷劵票号,借钱之店,务必让来人万贯家财皆散尽,完美的迎合了妖府“烧钱洞”的称号。
而凤燐一行人走在街上,心中颓然,要找个清白的客栈是真的不容易。
且金步摇自云端上清鸣之后便悄无声息,眼下四人皆无去处。
伐柯看了看周遭美人,美人们眼中赤裸裸的绿光吓得他畏缩的退了退,颤巍巍道:“既已到妖府,我们理应拜谒妖王。”
妖王的府邸,蹭蹭吃喝,再怎样都能避开这群如狼似虎的美人儿吧。
酒神附和道:“是呀是呀,到了人家的地头上得去打声招呼,况且我们现下也无去处。”
两人说完便低着头悄悄觑着行岁圣君的神色。
果然,圣君听见“妖王”的名头,脸色快速阴沉了几分,风雨欲来。
两人吞了吞口水,传言没错,这两人果真是多年死对头。
圣君阴森,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不去。”
“可今夜难道宿在男馆?”
圣君面上出现了挣扎之色,十分狰狞。
一旁的凤燐不解其意,正欲询问,突然被一枚花穗砸中了头,仰头一看,楼阁上正俯着一位姿色艳丽的小倌,衣袖垂在栏杆上,眼睛朝着凤燐一勾,“姑娘可要上楼一叙?”
显然,这是倌挑中客了。
楼下的老鸨闻风而动,就要出来扛人进店,圣君眼神一凛,幽深如潭,当机立断道:“去鬼灯晏那里。”
说完便拉过凤燐,驾云而去。
老鸨爹爹出门时,已是客走人空。
两位上神眼睛贼光精亮的对视一眼:以后有法子对付行岁圣君了。
凤燐瞧着自己被行岁拉着的手,心头一颤,思索半晌,眼睛一转,却是捂嘴偷笑了起来。
“咳咳,”她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圣君,我们今夜不宿男馆了么?我瞧着那小倌还挺中意我,让我住一晚应当不会要价太高。”
圣君神色一敛,泛着冷光的小眼神如箭一般“嗖嗖”射了过来,“你想宿在他那里?”
凤燐笑嘻嘻的回答,“圣君说宿在哪就宿在哪。”见他脸色稍霁,又忍不住想逗逗他,“哎呀,真的是好可惜呢。”
圣君闻言果然冷眉冷眼的一哼。
凤燐眼中笑意更盛。
而圣君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些小心思,他只是依照内心本能,怎么能让那小倌和凤燐在一起呢。
至于为什么不能,圣君并没有细想。
况且现下,凤燐已经在手了,圣君内心面临着更大的问题,他就要和那个混蛋碰头了。
“我们现在往何处去呢?”凤燐问。
圣君眉眼倏然闪过一道寒光,冷笑道:“去见一个人渣。”
凤燐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
浮云茫茫,转眼间,酒神与伐柯也驾云赶了过来。
……
周小色有话说:
有身份的人,自是到一方府邸便莅临一方政府机构。
——然后掀翻当地的扛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