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彩云睁开眼睛,曾豪早已不在身边,看看桌头的字条,心里有丝丝的失落,这,就是他们等了五年的第一夜?
餐桌上乱七八糟的摆放着餐具、昨晚的剩饭、剩菜,因为天气过热的原因,屋子里飘出阵阵馊味,想必曾豪急着去学校,桌子也没来得及收拾。
彩云拿出刚入学军训时的速度,快速的穿衣、洗漱、收拾餐桌、打扫屋子,收拾停当,又迅速的蹬上鞋子,拿起背包,飞一般向公交车站牌跑去,饭要吃、家要养,哪容你林妹妹般坐那失落,伤感!
今天市体育村有招聘会,这个机会千万千万不能错过!在这个无亲无故的城市,要想找份工作,能依靠的只有这招聘会!
当彩云坐着公交车赶到体育村时,彩云顿时傻眼了,难道是自己来晚了,怎么会这么多人,满眼望去都是人,每个招聘的前展位的前面都挤满了人,身材娇小的她,想看清企业招聘什么人才都很难!
看到这涌动的人群,她突然想起好友美霞说过的几句话,“亲,在你面前,有一口大锅,里面盛满了饭,大家都去挤、去抢,挤在前面的有饭吃,挤不到前面的,只有饿着,你怨不得别人,谁让你不去挤、不去抢?”
是呀,别人都能挤过去,我为啥不能?难道在这等着,等着天上掉个工作正好砸到我头上?摸摸愈来愈瘪的钱包,彩云横下心,随着人流向前挤!
学了四年行政管理,又兼修了中文,她希望能找到一份文秘的工作,一看到招聘启示有“文秘”两字,彩云就往里挤,放了简历,别人第一句话就是:“请问有工作经验吗?”
刚毕业哪来工作经验?一听说没有,都是一句话打发了:“噢,刚毕业的,那简历放这,你先回去,等通知吧!”
招办公室文秘的只有那么几家单位,每家需要的要么是一名,最多是二名,且家家都是一样的话:等通知吧,这话就等同于是“对不起,你不符合我们的条件。”只不过人家委婉了些。
彩云看着希望渺茫,文秘不行,编辑工作也行呀,自已多年来噬书如命,如果能找份编辑的工作,天天泡在书里面,也是一份不错的工作。
有了新目标,彩云也不觉得那满是汗的贴在背上的红色T恤有多热,用力的往最里面挤。
招编辑的几乎没有,倒有两家招聘记者,记者也不错,天天写文章也挺好!彩云挤到跟前,放了简历,负责招聘的是一位四十多年的中年女士,看看彩云,再看看简历,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位同学,你眼睛不近视吧,请仔细看清了,我们只要新闻专业或中文专业毕业的,且必须是全日制毕业的。”
“我,我喜欢中文,选修了中文专业。”彩云道。
“那不行,全日制的毕业生我们还要优中选优呢,别说你这选修的了,这不是浪费我们时间吗?”中年女士很是不屑,把简历又硬生生的塞回到她手里。
彩云心里很不忿,就是读了全日制的中文专业,又有几个像她这样爱好读书,曾在校刊上多次发表文章,可谁又会给她个试试的机会?
行政管理,可是她的全日制学习的专业,然而谁会一毕业就给她份行政管理的工作?四年的大学,她在班里年年是优秀,毕业前夕,老师还给了她免费就读研究生的名额,可她哪敢去读,一座山般的责任在她的心里压着,她只想工作,只想挣钱,然而谁给她机会?
彩云满怀失望,几乎在别人的推搡之中,被挤到了门口,已将近一点,一上午,苗莉挤了四五家招聘摊位,投放了四五份简历,然而没有一家让她看到希望!
早上急着出来,早餐也没吃,工作没着落也得去吃饭不是?吃过了饭接着找,她奶奶的,有手有脚,都不信这个邪了,连份工作都找不到?
体育村旁边有家米线店,还是去吃碗米线充充饥吧。
吃过米线,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太阳照得树上的叶子都个个耷拉个头,别说人了,热闹的大街,好像转眼间变得冷清了!
彩云到附近的书报摊买了几份报纸,躲到商场,翻看着报纸上的招聘启示,优育村的招聘会,一周二次,明天没有招聘会,只有寄希望在报纸上的招聘信息了!
学了四年的行政管理,兼修了中文,除了去公司做个文秘,去报社、杂志社做个编辑,或者去个民办学校做个老师,其它的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满大街在招聘营销人员,然而那种天天上门推销的工作她感觉自己做不了,她不善长与人交往,一见生人未说话脸先红,怎么能做好营销工作?翻遍了当天报纸,也只有一家科技公司招聘文员,照着报纸上的地址,她决定去碰碰运气。
7月的省城真是异常的闷热,热得让人有窒息的感觉!那家单位在东郊,彩云挤着转了三趟公交才找到地方,一看己经快四点了,她赶快找个洗手间梳理一下头发,她顾不了那么多,匆匆上了11楼那家单位。
一出电梯,彩云再次傻眼了,不算宽敞的楼道里挤满了人,个个人的眼里满满都是焦急、期盼!
想当初她是村里唯一考来省城读大学的,那时的她是多么的自豪和骄傲,时至今日,看着这人头涌动的竞争者,她不明白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上大学,那么多人没有工作?
上了大学工作都这么难找,没上大学的难道都在家饿死不成?抱着希望来就得进去试试,彩云挤进去领了一份报名表,这家公司招聘一名文员,当彩云填表时已经是第三十一个应聘该职位的人!
填好表格,招聘的人僵硬的、程序化道:“你的资料先放这吧,我们回头考虑考虑再说,如觉得合适,会通知你来面试的。”一句话浇灭了彩云心中那期望的火,她累的都有些麻木了,机械地上了公交车、下了公交车,又上了公交车、又下了公交车,就这样来来回回的上了三次,下了三次,才回到曾豪学校!
跨进校园,已是华灯初上,在这个繁华的都市,她不敢奢望这座座高楼中有那么一间属于她,她只盼着这个城市里有份工作属于她!
毕业了,她再没有资格、也张不开嘴和父母要生活费了,而曾豪那一点点钱自己生活都有问题,又怎么能养活两个人?
彩云不知见着曾豪该说些什么,她没去找他,径直进了校园的操场,男男女女的学生,在操场上悠闲的散着步,而这一切,离她越来越远了,生活的压力如一座山,慢慢的慢慢的压向她,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太阳落山后,地面蒸气的余热慢慢升起,习习微风,也扑灭不了这热气,彩云心里慌慌的,她沿着操场的跑道狂奔,一圈、二圈、三圈,她不知自己跑了多少圈,也不知什么时间,她在奔跑的疲惫中麻醉自己……
“我不能灰心,不能放弃,我要努力,我不能给父母和村里的乡亲们丢脸,我要工作,我要挣钱,我要养活父母,我要供弟弟妹妹和曾豪读书。”她仰望天空的彩云,暗暗道。
手机响了,依然是那熟悉的歌声“我的爱,就是你,你知道,我爱你,家,是不富裕,可是我,有力气”,是曾豪打来的,他那磁铁般的声音传入耳中,“媳妇,在哪,天黑了,速速回学校,我在宿舍楼下亭子里等你。”亲切的一句媳妇,如午夜的一盏灯,照亮并温暖了她的心,她对着手机亲吻一下,带着疲惫向宿舍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