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件事。”顾辉小心翼翼的禀报，“按照之前的约定，我答应了秦慧让她去见冷清墨最后一面，当然也是为了让她在夜王面前指正冷清墨的罪行，所以早前就让人把她带到E国，可惜后来E国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一直都没有来得及安排她去见冷清墨，于是让她在郊外的别墅里住着，这两天她毒性发作，好像快要不行了，老是跟随从们闹腾，吵着要见冷清墨，我正想着说等到事情办完了就让人带她去，可是现在看来……”
顾辉有些为难，也有些沉重，“是要直接告诉她吗？”
“不然呢？”申屠夜叹息的说，“人都已经死了，还能瞒下去吗？”
“那我让随从告诉她？”顾辉问。
“不用。”申屠夜想起一个问题，“这件事叫给凌雪去办吧，她之前问到秦慧，想必是想要了解多一些关于冷清墨的事情……或许，她想要去见秦慧最后一面。”
“好吧，我知道了。”
……
挂断电话，顾辉扭头看着那些天真无邪的孩子们，一个个围着雷军和唐潇追问：“叔叔，冷老师什么时候回来呀？我们想他了。”
雷军和唐潇面面相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求助的看着顾辉。
顾辉心情沉重，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些孩子们，但是想着申屠夜的叮嘱，于是走过去笑着对孩子们说：“冷老师在国外办事情，他让我来接你们回家，凌姐姐和郭院长很快就会回来了。”
“真的，太好了……”
孩子们欢呼雀跃，十分开心。
顾辉看着他们这个样子，心情十分复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或许，善意的谎言对他们来说会更好吧，让这些孩子们永远记住冷清墨完美的一面，让他天使般的笑容永远留在他们心中，永远都不要改变……
这应该是申屠夜的初衷，也是冷清墨的遗愿吧……
**
医院里，凌雪抱着冷清墨的尸体久久不肯松开，冷清墨的死对她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从他的心跳停止那一刻，她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了。
申屠夜告诉她关于孤儿院孩子和郭院长他们的事情，她只是静静的听着，一语不发，眼泪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滑落，一滴一滴落在冷清墨英俊冰冷的脸上，滚烫的温度，却再也无法温暖他了。
申屠夜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很不好受，却又不知道该说些才好。
申屠风华轻声说：“夜王那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处理，你快点去吧，这里交给我。”
“可是……”申屠夜不放心凌雪。
“这里有我在呢……”申屠风华拍拍他的肩膀，“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而且，这个时候，她未必想要见到你，给她一点空间吧。”
“好吧。”申屠夜无奈的点头，他知道，申屠风华的话有道理，冷清墨的悲剧人生都是间接因他而起，这个时候，凌雪大概是不想见到他的吧……
所以，他退避一下也是好的。
想到这里，申屠夜叹息的说：“那好吧，我先回去一趟，这里还有卓越，有他在，我放心。”
“嗯，你的腿伤也要注意，虽然子弹取出来了，也没有伤到骨头，但终究不是小事，万一留下后遗症，可就麻烦了……”
“我知道。”申屠夜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凌雪，将申屠风华叫到一边去，跟她交涉了一下秦慧的事情，让她等到凌雪情绪好一些之后探探她的口风，看看她的意思是怎样……
这种事情对于申屠风华来说就是小意思，她一口答应下来，催促申屠夜快点回去处理事情。
现在冷清墨已经死了，关于白晋生的案子或多或少都已经算是了结了一大半，目前五帝需要处理的是夜神之的事情，那件事已经迫在眉睫，不能再拖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
时间停留在冷清墨死亡的那一刻，似乎就已经停滞不前了。
凌雪呆呆的坐在那里已经许久许久，久到自己的身体都已经有些承受不住，昏厥过去，候在旁边的医护人员慌忙过来将冷清墨的尸体移开，然后将凌雪带到病房去治疗。
申屠风华叮嘱随从守着冷清墨的尸体，谁都不能动，然后就匆匆跟着凌雪去了。
虽然她现在已经是累得精疲力竭，就连站着都有些摇摇晃晃，但是她还要坚持下去，绝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倒下。
**
凌雪是疲劳过度，再加上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所以才会昏迷。
其实之前她在海城的时候医生就已经说过了，她流产之后就不宜再操劳，必须要好好修养身息，否则就眼中影响她的身体。
当时韩雨辰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就是担心她再出什么意外，可是后来还想拗不过她，随着她来到了E国，原本是想要承认罪行，救出申屠夜，让申屠夜回到海城去救孤儿院的孩子，没想到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弄得如此严重……
冷清墨死了，他们之间的恩怨彻底了结了。
夜神之因此跟暗夜提前交锋，即将要面临着被剿灭吞噬的危机，五帝联手想要保他平安，现在人心惶惶，形势危急，每个人都心悬一线，不敢怠慢，就连平日里吊儿郎当的龙九都在倾尽全力去替夜神之寻找出路。
……
冷清墨原本就习惯单打独斗，身边没有几个可靠的随从，即使是这次事件携带办事的随从都是临时聘请的。
所以他现在去了，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申屠风华让自己的随从守着他，也是为了给凌雪一个交代。
想来，如果冷清墨不是生性敏感多疑，身边能有几个可靠的人可是时常提醒他，给予他正确的引导方向，或许他也不会一错再错，走到这一步……
可惜了，一个那么深谋远虑、运筹帷幄的天才就这么陨落了。
说实话，冷清墨的才能一点都不比申屠夜差，相反，他专业的心理学让他在人性的把控能力上略胜一筹，若是他能够把心思用在正途上，他的权势地位恐怕不会在申屠夜之下。
申屠夜胜就胜在他坚韧不拔的个性，虽然他从小也是在黑暗中成长，见证过许许多多的人间险恶，也曾为了达到目的而做出一些心狠手辣的事情，可他一直都有自己的底线，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曾丧失过善良的本性，永远坚守正直，坚守自己的原则底线！！！！
也许就因为这样，他成为了最后的赢家。
申屠风华为他感到骄傲……
**
时间就像一剂解药，就算是再狠的毒，也终究会散去。
凌雪在病床上睡了三天三夜，醒过来的时候，就好像也死了一回似得，再次睁开眼睛，看见申屠风华疲惫的脸庞，担忧的眼神，她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雪儿，你终于醒了。”申屠风华紧握着凌雪的手，关切的问，“怎么样？感觉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凌雪的声音十分沙哑，想要笑一笑，让申屠风华不要那么担心，却又笑不出来，最后只是扯了扯嘴角，伤感的说，“姑姑，你该不会一直在这里守着我吧？”
“那倒不是，我刚过来，之前是卓越在这里看着你。”申屠风华叹了一口气，“不过我虽然睡了一会儿，也总是睡不踏实，担心你……”
她的话没有说完，她是担心凌雪醒过来的时候想到冷清墨的死，又再次情绪激动起来。
“我没事。”凌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我做了个梦，梦见他了，他在天堂跟他的家人团聚了，挺好的……”
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她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也湿润了。
再大的悲痛始终还是会放下的，再深的伤害始终还是会搁浅的。
三天的时间不足以让她忘怀，却能够让她释怀，人各有命，他们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旁人伤心惋惜也是没有用的，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下去。
别无他法……
“你想通了就好……”申屠风华替她擦拭眼泪，温柔的安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或许对他来说，这就是一种解脱呢……”
“是吧……”凌雪垂下眼目，却还是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冷清墨，他天使般温柔的笑容，依然清晰的烙在她心上，永远都不会抹去，她记得的，全都是他的好。
“别胡思乱想了。”申屠风华轻声安抚，“对了，申屠有跟你讲过孤儿院孩子回家的事吧？今天中午我刚刚接到顾辉的电话，郭院长已经苏醒过来了，这两天已经渐渐恢复了意识，今天朱姨去探望她，她都有反应的，我想，应该过不了多久，她就会醒过来的。”
“真的？太好了。”凌雪有些惊喜，同时也感到愧疚，“如果不是我，郭妈妈也不会弄成这样。”
“你看你又来了。”申屠风华急了，“以前那么坚强开朗的一个女孩，现在怎么变得这样多愁善感了？我还是喜欢以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你，多好啊。”
她故意这么激她，是希望她能够找回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