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里的欢乐气氛也因此凝固,音乐也停止了播放。让我感到震惊的是,此时不止有杰森的枪指着文川,还有在场所有酒馆里的大汉,都已经举起枪,枪口对准我、文川、许金珠和老鬼。
“怎……怎么回事儿啊!卧槽,那秃子不是阿达吗?”许金珠在人群里叫嚷着,但随即被人用枪顶住不再说话。
老鬼用叉子挑起意大利面,吃了一口,回过头看到这般场景,只是略微挑了挑眉,又转过身子继续吃面。
我去,都被人用枪指着了,他还能如此淡定,这面如此美味,人间极品是吗?
杰森握紧了手中的枪,道:“Miss文,我知道秃子是什么意思,请你和你的朋友都管好嘴巴,现在整个酒馆里,包括这酒保,都是我的人。”
“假惺惺,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把这么多人弄进巨港城的,但人多并不能说明什么。”文川道。
“你也都看到了,这些人,这些枪,就是我的底气!交出日志和线索,NOW!”
“妈的,你这死秃子居然敢拿枪指着我们家文川!看老子不弄死你这鬼老外!”许金珠在人群中咒骂着欲上前夺走杰森手里的枪。
不料在进一步行动之前被文川喝制:“许金珠你给我原地待着!”
“可是那个鬼老外……”
“没有可是!”文川嘴里说着,眼睛却依旧死死盯着杰森。
在这间并不宽敞的酒馆里,弥漫着一股火药味,两拨人都不敢轻举妄动,我们心里都清楚,谁都不愿意开第一枪。
巨港城是一座海上的贸易自由港,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在这里的人看来,巨港城其实就是一个国家。
在这座岛上,虽然每日靠港船只极多,但是能真正进入城内的人却很少。正如我们进城的时候,文川拿出的黄金卡,是巨港城独有的定制品,没有这张卡是无法进入巨港城的。
巨港城也有其专属的律例,有约束才能有规矩,从而使自由二字不被混乱所替代。据说在巨港城内,想吃什么,想玩什么你大可随心所欲。但是如果在城内闹事,则是高压线,触碰到这条线的人,百分之八十最后被抓起来喂了鲨鱼。
有人可能会问,那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呢?有可能卖给了海盗,有可能送去做人体试验。
“Miss文,你还有十秒钟的时间。”杰森说道。
“十秒以后呢。”
“当然是开枪,你看这位吃面的兄弟,他手里拿着的不就是你翻译的那本《郑和出使水程》吗?到时候拿走就是了,反正现在你们一个都走不掉。”
“你只要开了这一枪,就别想安然无恙地走出巨港城,这里的亲卫队也不是吃素的。”文川说道。
杰森眼皮微微颤动,大喝道:“别废话,Five、Four!”
随着杰森的倒数,我的心脏就跳得越来越快。此时的杰森就好像一个亡命徒,虽然我也没见过巨港城亲卫队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但是能看出来众人对这个所谓的亲卫队还是颇为忌惮的。
但是杰森现在为了拿到水程,就连亲卫队也不管不顾。可以见得他的幕后主使,必然更加可怕。
“Three!”
众人纷纷握紧了手里的枪,摆出剑拔弩张即将开战的架势,我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我已经默默打开海底轮,要是杰森真的开枪,老子就在他喊一的时候冲出去揍飞他!
“Two!”
“One!”
“滴滴滴滴滴。”
杰森的“一”还没说完,突然他的手机在吧台上响了起来。
“该死!”杰森咒骂道。
“接吧,达先生。”文川轻松地看了看他的手机。
杰森迅速换手,继续用枪抵着文川的额头,另一只手拿起手机。他一看手机来电显示,皱起眉头,接通电话。
在他接电话的时候,我们能看到杰森的表情变化极为复杂,从紧张到惊讶,从惊讶到失落,从失落到顺从。
杰森挂断电话,道:“Miss文,我再数三下,我们同时放手。”
“你又耍什么花样?”文川略显疑惑。
杰森愣了一下,皱起眉头,空气凝固了几秒钟,然后杰森举双手做投降状,手枪的扳机处挂在他的食指上,杰森说道:“好了好了,我接到通知,先暂且放过你们。”
文川也放下枪,上前一步道:“《水程》不要了?”
杰森愤愤道:“早晚的事,你们等着。”说着,杰森转过身子,面向酒馆里的所有人道:“十五秒,立刻消失!”
猛然间,酒馆内到处都是脚步声,所有大汉收起枪械,从酒馆门口鱼贯而出,十五秒过后,这间酒馆瞬间变得空空荡荡,与刚才人满为患的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杰森憋着怒气,涨红了脸道:“算你们几个运气好,在这里都有人保你们,给我等着!出了这巨港城,我照样能找到你们!”他说完便摔门而出。
许金珠赶紧跑过来,紧张道:“川儿,你没事吧?让我看看哪里伤着没有。”
“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许金珠自言自语着,随后眼睛又看到了还在吃面的老鬼,一把拿走老鬼面前的盘子:“吃吃吃!都什么时候了就知道吃这破面!你是被意大利面的国王挟持了吗?”
老鬼淡淡道:“还给我,饿。”
“丫个憋的!”
“好了,别吵了。杰森为何突然放弃了?”我问道。
众人都摇了摇头,许金珠继续道:“你没听见那秃子说有人保了我们吗?”
“我只是疑惑,有谁能保我们?文川,你在这里捐款修庙,是不是知道什么?”
文川收起手枪,道:“没有,我在这里没有熟人。我当时捐钱修庙,是为了获得自由出入巨港城的黄金卡片而已。”
“这就奇怪了。”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对金珠问道:“你喝完了吗?”
金珠点头:“喝完了喝完了。”
我有转向老鬼:“你吃完了吗?”
老鬼放下叉子:“差不多了。”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众人收拾好东西后,便离开了猎人酒馆,往寺庙走去。
不过才刚走出去没多久,一个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几位请留步。”
我们转身后循声望去,原来跟在我们身后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队人,排成两列。
他们各个穿着暗红色的长袍,头戴兜帽,袍子下的腰带上略微突起,不知道藏的是剑还是枪。
他们的脸隐藏在兜帽下的一片阴翳里,看不清楚,我们甚至都不知道这么多人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的,如同鬼魅幽灵。
“我去,吓我一跳!什么鬼东西!”许金珠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护住文川道:“川儿,你别怕,有我在。”
文川朝许金珠翻了一个白眼,淡淡道:“没事的,亲卫队侍从。”
“亲卫队?”
排在最前面的一位亲卫队侍从往前走了一步,由于长袍一直盖道地上,我甚至不曾看到他迈过步子,而是更像往前飘过来似的。
亲卫队侍从飘到我跟前,微微鞠躬道:“城主想见您,劳驾跟我们走一趟。”
“城主?我跟你们城主似乎并没有交情。”我疑惑道。
“刚才几位命悬一线,是城主保住了你们的性命。其间各中原由您可以与城主细谈。”说完,这位亲卫队侍从侧身伸手将我引上一辆马车。
没错……是马车,相当浮夸。
许金珠也准备跟上来,却被另外两位亲卫队侍从拦下,“城主有令,只见陆先生一人。几位请回吧。”
许金珠还准备继续扯皮辩解,却被文川一把拉住,文川上前道:“你们要约他谈到几点?”
“说不准,几位请回。”
我被摇摇晃晃的马车拉走,现在不止是我,其他人一定都非常疑惑。
因为马车的摇晃加上一天下来周身的疲惫,我的眼皮开始打架,半梦半醒之间,车外的马蹄声戛然而止,随后响起一个亲卫队侍从的声音:“陆先生,到了,请下车。”
我走下马车,眼前是一座年代久远的古堡,木门紧闭。
“在这里?”我问道。
亲卫队侍从微微点头,道:“请将您的手放在木门的把手上。”
“神神秘秘的,对了,你们的中文说的不错,谁教你们的?”
亲卫队侍从不再回答,我也不再自讨没趣。
当我的手握住门把的时候,眼前出现了奇异的景象,那门把手居然化出一阵光圈,触感变得柔软,像是握住了成型的水一般。
下一个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往门上吸,我之前没有做好这样突如其来的准备,整个人不由得往前扑去。当我即将撞上大门的时候,眼前的木门却消失了,而我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到了另一个地方。
我强忍住刚才那瞬移时,胃里头翻江倒海的恶心,差点把在酒馆里喝的酒给吐出来。
回过头,发现身后只有一堵深灰色石墙,亲卫队的侍从也就此消失,我怀疑自己是不是酒喝多了。
我不由打了个哆嗦,因为眼前这整间屋子,都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诡异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