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宏面对此状难得没有脸红,他却是突然“唰”地站起身子,走到屋子门口,打开门向外面的天空张望。
“快入夜了。你们,跟我来。”傅宏转过头扔下一句话,便出去了。
二人也随即跟了出去,一行人最终来到村子外侧的河道旁。哗哗的流水在落日余晖的照映下闪闪法光。
陆一鸣和许金珠站在傅宏两侧,傅宏左右看了他俩一眼,道:“你们都往前一步走。”
陆一鸣和许金珠照做,可却在下一个瞬间,傅宏伸出手掌,在他们两人的背上用力一推。没有任何准备的陆一鸣和许金珠,打了个趔趄就往河里摔去。
就在两人即将摔进河里的时候,顿觉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力量包裹全身,好像撞在了眼前一堵看不见的墙,而这面墙却异常柔软,就像是什么柔软的材质编织成的网。
一秒钟之后,二人冲破“网”的束缚,站稳身子后,眼前却是与刚才截然不同的世界。
傅宏的声音带着些许戏谑,在虚无之中响起:“陆先生,许先生,你们现在就在结界之外,这个妖兽横行的世界,给你们两天时间适应这里的环境,你们会相信的。”
“喂!傅宏!你搞什么鬼把戏!把这种障眼法给我撤了!”
“障眼法?”傅宏发出难以置信的疑惑。
此时,陆一鸣和许金珠面前突然凭空伸出两只手来,是傅宏的手。他的双手分别握着一把锈迹斑驳的刀,还没等他们抓住凭空出现的那两只手,只见傅宏的双手一松,两把刀落在地上,他的手往后一缩消失于虚无。
“你干嘛,扔两把破刀!快把障眼法解开!”
“我说了不是障眼法,我只是把你们推出了结界,让你们相信这里真实的世界罢了!这儿就是我祖辈傅伦带着全家上下躲进的那个空间。你们从雪山上摔下来没死,是因为已经进入了这片空间。”
“你说什么?”
“这已不是你所在的那个世界。给你们两个忠告:第一,别轻易相信任何所见所闻;第二,别死了!让你们再笑我,哼!两天之后见。祝好运!”傅宏说完就再也没出声。
“我去!你个鸟人!”
陆一鸣和许金珠弯下腰,捡起那两把锈迹斑驳的刀。
许金珠不屑拿着这把刀,于是乎把刀扔给了陆一鸣。
“你干嘛?万一有什么危险怎么办?好歹可以防身用!你看看这鬼地方!”我一边说着,一边打量四周,许金珠也是手搭凉棚转头张望。
如果说刚才我们和傅宏在一起的那个世界成为“白”,那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就像是“黑”,因为现在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灰黑色。
天空阴霾且混沌,大地随草木丛生,却因为阴郁的环境变得妖冶无神。而此处的空气则更是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无法辨别这种味道,似是根本就没有闻到过。
陆一鸣问许金珠:“你有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
许金珠猛吸几口,挠挠头,尴尬道:“我刚才不小心放了个屁,除了这味儿,其他的味道,没有闻到。你闻到什么了?”
陆一鸣望着前方被高耸树木覆盖的山丘,心里泛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我说道:“这地方应该不是什么安乐窝,我闻到了一种过去完全没有闻到过的气味,说不出来是什么,但是这种气味让我觉得不安。”
“我觉得也是。”许金珠打量着陆一鸣。
“你也感觉到了是吗?”
“我是看你眉头都拧成麻花了,虽然我闻不到,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应该闻到了比屎还难闻的味道……”
陆一鸣翻着白眼,此时阴霾的天空中,黑云层正翻涌着聚集起来,而黑云后面则隐约闪现出道道白光,说:“别贫了!此地不宜久留,现在能去的就是前面那座山了。”
“嗯,要下雨了,去找个地方躲躲雨。”
二人迈开步子,陆一鸣再次将手里一把长刀递给许金珠,但是许金珠没有伸手接。他把长刀推了回来,自己则是伸手凭空一捏,两把金灿灿的降魔锤变已经出现在他的两只手里。
“不好意思,我都忘了你还有这茬。”
“你许爷我可是天将下凡!”
“最好是哦!”
眼前是一条不宽的泥路,道路两侧是望不到边际的草丛,草丛里长满了发着玫红色光芒的果子,这也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东西。
这条泥路一直通向不远处的山丘,道路的尽头最后被山上葱郁的树木所淹没。陆一鸣蹙眉望去,道路尽头的阴暗山脚散发着极为不详的预感。
陆一鸣说不清为什么此时会有这样的预感,总之让人觉得相当异样。他心想着为什么他们俩会突然被傅宏带到这样诡异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与我们平常意义上所认知的世界不同。
到处都显得阴郁,到处都透着诡异。
许金珠双手枕着后脑勺,东张西望,边走边说:“傅宏把我俩带到这里,只是为了让我们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吗?”
“大概吧,总觉得这家伙表面上一本正经,其实腹黑的很。”
“和老鬼一个德行。”
“他可比老鬼话多多了。诶,罢了罢了,照他的说法,我们现在就已经置身于郑和当年所创造的那个空间之内,而且傅宏的祖先也是逃进了这个地方。”
“这鬼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有人的地方,难道说真的会有妖怪吗?”
不知不觉,二人已经走到山脚下,虽然一路上没有什么异样,但周围的环境却不禁让人把心悬了起来。
山脚下有一座暗红色的牌坊,这牌坊顶端两侧飞檐上翘,中间的石头匾额上写着“妖狐山”三个大字,他们脚下的路穿过牌坊下的回门,蜿蜒着通向山林。
正当两人将要穿过牌坊进山的时候,天色突然放暗,山林之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啸叫,声音绵长尖细。
“一鸣,你快看!”许金珠伸手往山上指了指。
陆一鸣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眉间不由收紧。
整座黑青色的山丘,此时正被薄雾笼罩,雾气被山风吹起一层又一层的漩涡,随即散开又再次聚拢。
而在这层薄雾之下,影影绰绰似是有东西在有规律地移动,而且数量不少。
“那些是什么?”陆一鸣不禁转头问道。
许金珠也是一脸不解的表情,一双眸子依旧紧紧盯着山上,示意他且接着看。
陆一鸣重新看向山上,刚才那些在薄雾下影影绰绰移动的东西,现在竟开始缓缓发光,橙色,暖色的光。
光点拍成队列,从山腰一直延续到山顶的云雾中。远远看去,就好像有成百上千的人排着队,手上提着灯笼似的向山顶缓缓前进。
这一番景象,不能说是美丽,也不能说是可怖,却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压抑感。
又是一阵山风从山上吹下来,拂过鼻尖,风中夹杂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气味,和刚才闻到的很像。
陆一鸣心里打鼓,他觉得现在所做的一切,应该都被傅宏尽收眼底,这就是他想看到的?
“什么味儿啊!”许金珠蹙眉道。
“你终于也闻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陆一鸣捂着鼻子说。
许金珠斜着眼睛,一阵鄙视,道:“这他妈就是狐臭啊,你还难以言喻,有病吧!”
“是狐臭?你确定?”
两人说着已经沿着小路,走过头顶上方的牌坊。
而此时山顶一座高大建筑内,灯火通明,水晶吊灯在穹顶上闪烁着异常灿烂的光芒。纯白色的狐狸面具此时正斜斜耷在一个男人的头上,他穿着华贵的袍子,手持烟斗吞云吐雾。他闭着眼睛,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与此同时,一只橘色小狐狸匆匆跑进这座高大建筑内,穿过厅堂,又爬上楼梯,往最高层南边的房间跑去,而那个房间,正是那正吞云吐雾的男人所在的地方。
小狐狸爬上楼梯,看似有些疲惫,后边的小腿骨节受过伤,爬楼梯时看得出有些吃力。
待他终于爬完长长的楼梯,抵达最高一层之后,他用尽力气,一瘸一拐飞奔至最南边的房间,他没有等里面的人应答,就自顾自撞开了门,冲了进去。
房间里抽着烟的男人听到房门被撞开,一双细长的眼睛陡然睁开,棕色瞳仁在细长的眼睑下岿然不动,那眼神好似柳叶刀直直穿透闯进房里的小狐狸。
他白皙精致的面庞被一头银白色的短发衬得越发苍白,稚嫩的脸颊似乎在玻璃镜子里提醒他与这头银发年纪不符。
他依然是刚才那副悠然抽烟的表情,一手枕着头,一手握着烟斗,斜躺着道:“说。”
小狐狸身子发抖,把头尽量贴着地面,胆小道:“呼晴大人恕罪,今天这样的大日子,本不该叨扰大人,可傅宏那边有动静了。”
那个叫呼晴的男人将手里的烟斗略微放低了些,细长的眼睛眯的只剩一条缝,脸上带着微笑道:“傅宏倒是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