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前,两尊石狮子眸子圆睁睁的望着周遭,仿佛在向她打着招呼一样,却也只有一眼,那随风飘起的车帘子就垂落了下来,也阻住了如沁的视线,马车安然停在了大门口。
一个大汉从车前跳将下来,“夫人,对不住了,因着四公子惦记你,你又不认识小的,所以才……夫人,你也看到了,奴才绝对是白府的人,奴才这就给您解了穴道,所以夫人见了公子爷也给奴才们美言几句。”涎着脸陪着笑,原来这大汉是为了向白锦臣邀功来着。
如沁闪闪眼睛,示意她还不能说话。
大汉急忙又道,“夫人可千万不能怪罪奴才哟,都说夫人是慈悲心肠,又有心给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做那些治冻疮的药,这就可见夫人的善心了。”始终捡着好听的说,虽然是在白锦臣那儿立了功,可是这般强行的把如沁带到白府,他们也怕如沁在白锦臣面前告他们的状。
如沁又是闪闪眼睛,仿佛是说再不给她解穴,她一准就告到白锦臣那里。
大汉忙不迭的手指一送一点,如沁只觉身子不舒服,马车里一动不动的坐了这么久让她颇为不爽,伸伸胳膊,弯弯身子,可是穴道解了,她全身上下却传来了不舒服的感觉,这就是久而未动的后果。突然又想起芸清的穴道还没有解,指了指芸清,“那她呢?她是好人呢,虽然我不认识她,可是她待我极为亲切随和。”见这大汉似乎并无恶意,还竟然怕她向白锦臣告状,那么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这……”大汉犹豫了,“夫人,还是等公子示下吧,说吧,一闪身就退了出去。
马车再次启动,如沁望着芸清,再努力的回想着刚刚为自己解穴的那个人的手法,她伸出手指试了试,可是一点之下,芸清却没有任何的反应,望着如沁的眸子里也多了焦虑,谁也不喜欢被人点穴的感觉,那很被动,更是无助。
如沁的手指移了又移,又指着一处穴道问道,“可能是弄错了,应该是这里吧?”
芸清也学着她刚刚的样子,努力的闪闪眼睛,如沁一笑,悄声道,“我再来试一试。”
如沁只有过一次解穴的经验,就是前几天情急之下解了自己为轻展轩点的穴道,此一刻再回想起来,其实那一次纯属意外,只是她不经意间的动作,却不想轻展轩的穴道就解了。
努力的回想着那唯一的一次,如沁的手指快而准的向芸清点头确认了的穴道戮了下去。
就在她的手指落下时,芸清的眸子已绽开了笑意,好了,成功了。
心在欢呼,却努力的压抑着这份开心,说什么也不能让外面的两个大汉知道。
如沁低低的,用只有芸清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一会儿下车的时候,你继续唯持着被点穴的姿势,我想要看看白锦臣要做什么,更重要的是要查一查凤巧和小毓妍的下落,如果我与你分开了,我会设法找到你,而你也要设法找到凤巧姐姐与毓妍。”
芸清拼命点头,凤巧可是欧阳永君的亲姐姐,而小毓妍更是自己的亲人一样了,毓妍还那么小,真是可怜的孩子。
说话间,马车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如沁知道要到了,便掀开了车窗的纱帘,悠悠望向窗外时,白府里一切如昨,就仿佛她未曾离开过一样,心里盘算着要如何对付白锦臣,“芸清,如果白家问起你来,你就说是与我在半路上相遇的,你看着我熟悉,就缠着我逛街了,不过也是才遇见就被逮住了,千万别说我还记得你是芸清。”还不想承认她已经恢复记忆的事情,趁着这次再回白府,那封密旨她一定要想办法拿到手上。
“嗯。”低声回应,就再不敢多说半个字了,因为,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车帘子一打,如沁起身猫着腰望向马车外,一整排的家丁侍女在齐整整的欢迎着她的归来,“给夫人请安,夫人受惊了。”管家携着众人恭敬道。
如沁扶着走过来的小丫头的手,“总算有惊无险,这两位兄弟看见我也不说明白他们是白府的人,否则我怎么会受到惊吓的想要逃开呢,最近白府里太不太平了,所以大家万事要小心些。”在侍女的相扶下,她轻巧落地,如果没看见她的肚子,谁也不相信她有了身孕,“还有,这女人,我不认识,走在路上遇见了,她硬说她认识我,可是我真的不记得我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认识过这个女人的。”她淡淡说道,一言一行就仿佛真的一样。
抓她前来的两个大汉不相信的看着她,“你不认识她?”
“是呀,她在药铺里抓药,刚好有一味药怎么也看不清大夫写的字,正要请人相看,恰巧看到了街道上的我,于是,就缠着我请我帮忙看了,还说她认识我。我知道我失忆过,也便有所疑虑,所以就与她多聊了几句,又一起出来进了书屋,不想就遇到了你们。
“夫人,昨天晚上你?”管家不解的问,昨天晚上相府里潜入了贼人夜探相爷的书房,而她又是在那贼人消失的同时也不见了,所以所有的人都认定了是那个人掳走了如沁。
听着管家如引之说,如沁立刻就泛起了一脸的怒容,“还不是你们,不好好当差,害我被人掳去,若不是我机灵,半路上说要去……要去……,反正他经不住我软磨,最后终于答应了。于是,我趁机就逃脱了他的掌控。”她说得理所当然,却只有她与阮宏谦知道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管家与他身后的众家丁,都有些不相信了,阮宏谦的武功已经高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了,昨夜里根本没有人拦住他,相爷说了对付他要智取,还是要如二十年前的那一次下了毒才能让他束手就擒。夫人说从阮宏谦的眼皮子底下逃脱了,这有点让他觉得不可能,也不可思议,可是看如沁如此笃定的模样,他却一时也无法做出反驳,一切都只待公子爷回来了再说吧。
就在管家、两个大汉,还有如沁都在互相猜测疑惑的时候,不远处又传来了马车辘辘的声音,管家回首欣喜的笑道,“四公子回来了,他回来就好。”
如沁默然转首,她看到了白锦臣的马车,仿佛劫后重生般的带着欣喜的笑容小跑着就向白锦臣迎了过去,“锦臣,终于又见到你了。”眼角里还神奇的蛮配合的泛着泪花,那情形让白锦臣感动莫名,看来他果然没有看错她,他心中的如沁回来了。
“如沁,你总算回来了,可吓坏我了,告诉我,阮宏谦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急切的追问中,上上下下不住的打量着她,生怕她少了一根汗毛似的。
如沁吃吃的笑开,“锦臣,我挺好的,虽然说他很坏,但是我这般重的身子,他倒也不曾为难了我。也幸亏如此,才让我抓住了机会跑开了,却不竟然在街口上遇到了你的人。锦臣,你望一望车里的女子,我有一种与她很熟悉的感觉,可是无论我怎么回想,我也猜不出她的身份来。”
白锦臣紧张的心终于放松了些,听着如沁的话中意她的记忆根本还没有恢复。如此这般,他就还有机会,只要如沁没有记住那些过往,他就不怕。
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一准就握住了她的手,虽然只是失踪了一夜而已,但是却让他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也让他更加彻底的明白,如沁在他心中的份量和地位果然是不同于其它的女子的,“如沁,走,我们进屋子里再说。”
“那她呢?”如沁指了指马车里面的芸清,她倒要看看白锦臣要做何打算。
白锦臣一侧身使了一个眼色,刚刚他的马车在进到大门口的时候他就听说了,那个曾经被他毁了容的女子被抓住了,他心里就一喜,抓住她自然就能查到欧阳永君的下落,那么只要这一次他看住了芸清和凤巧毓妍,他就不信他阮宏谦不来,只要来了,这一回他再也不会放过他了,斩草要除根,这就是留下凤巧的目的,爹说的凤巧是诱饵,果然是留对了,“如沁,我也不认识她,不过我听说你从前与小月去过的那家书屋是乱党所开,既然她拉着你进去,那么她一定就与乱党有什么瓜葛,这些交给下人们去查问好了,你身子重,还是先去歇歇吧。”
见白锦臣并没有怀疑她,如沁不由得安下了心,芸清的穴道早已解了,到时候她吩咐刘厨子叫上王爷和阮宏谦,再来一个里应外合,只要密旨到手了,知道缘由就有办法让阮家得以沉冤昭雪,那么当年知道欧阳永君下落的人也必然会浮出水面,如沁觉得那个人便是将小宇与无邪交换的最重要的知情人。
只是,他的手未免伸得太长太长了,居然是从无相到西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