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马车夫应了一声便扬起了鞭子向驿站赶去。
马车停在驿站院子里的时候,如沁才发觉这里的官兵似乎比上一个驿站多了一些,而且个个都是提着刀枪,仿佛随时准备拼杀一样。
心里有些紧,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随着白锦臣安静的吃了一些食物,而她的手中始终未离开过那枚银簪子。
锃亮的银簪子无数次的在轻展轩的眼前划过,也是带给他无数次的心痛,这便是他的报应了。
看着如沁再一次的登临马车,他的心里是抓狂,是无助。
两匹马在车夫的鞭子下飞快的行在官路上时,这一次如沁没有再看到轻展轩追逐而来的身影。
突然就有些落寞,他终于还是退缩了吗?
可是这般才是她的所想呀,却又为何心底会不自觉的涌起一分不舍。
一刻钟,两刻钟,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夜早已来临,可是马车后却彻底的没有了轻展轩的身影。他想开了吧,他累了吧,所以他终究还是放弃了一切。
手中的银簪子也悄然插在了鬓发间,明明摆脱了他她可以松了一口气的,可是没有,伴着心的是一次次的揪痛,也让她总是在不经意间的望向车后。
可是没有,再也没有了轻展轩的踪迹。
迷迷糊糊中才终于在马车中睡去。醒来却是被白锦臣轻柔的推醒的,“如沁,到京城了,醒一醒,要不一醒来就下车会生病的。”他欣喜的笑,也伴着他的体贴,催着她醒来,就是怕她生了病。
如沁揉揉眼睛,望向车外时才发现道路两旁不住向后倒去的再也不是雪色山间的迷茫一片,而是落满了雪的房屋,一间间倒过去时是黎明的淡弱光线送入她的眸中,果然,她回到了记忆里的无相京城。
又是下意识的向着马车后望去,没有,只有马车奔驰而行扬起的飞尘与雪。心突然间有些惶恐,“锦臣,送我回我们宁家的老宅吧。”她轻声说道,不想让自己带给白锦臣不必要的麻烦。
“如沁,你不怕他追过来吗?他就在等待你打个盹的功夫就又一次的带走了你,夺下你手中的银簪子你就再也没有现在的自由了。”白锦臣细数着这一些再分析着入了京城以后如果她自己单独居住的话有可能遇到的麻烦。
如沁看着白锦似乎极为关心她的神情,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泛起一些不自在的感觉,“锦臣,我还是要住进宁家的老宅。”那曾经也是她的家呀,那里有的是她温馨美好的童年。
“可是……”白锦臣不放弃的继续要劝着她,却又被如沁打断,“不了,我要回去宁府,请你送我过去,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派人来保护我。”这才是最为妥当的。
听着如沁语气中的执着,白锦臣生怕催逼的急了引起她的怀疑,便道,“好吧,不过要是在宁府里住不习惯就再去我府上住吧。”
如沁点头,于是白锦臣便吩咐马车一路向宁府的老宅而去,天亮时就到了,却是一片萧条之色,兴好父亲一直留着家奴守着宅院,倒也不至于不能住人。
叩着大门的门环,半晌大门才被打开了一条缝隙,当老家丁见到是她的时候,不住的揉着眼睛,“小姐,可是你回来了吗?”
如沁笑道,“是的。”
老家奴急忙就拉开了大门,“大冷天的,小姐回来京城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呀,老奴我也好提前把屋子里烧得暖暖的,快进来吧。”
如沁迈过高高的门槛,才踏进院子里,老人家就看向她的身后,如沁笑笑,知他是以为她身边必是跟了仆人的,才道,“我出来的急,所以身边没跟着什么人,过一会白锦臣会派过人来服侍我。”或者是保护她,总之都是一样的。
老人家这才点了点头,“快进屋子里吧,东头的屋子昨天还烧了火。”他指着那个方向带着如沁走过去,连忙又整理了一下房间,如沁便这般住了下来,而白锦臣也并未停留,他一心惦记着驿站里轻展轩的生死,还有他要安排如沁在宁府里的生活起居,为着自己说不动她而懊恼,可是如沁的坚持让他也没有办法。
才一进了府,就有家丁跟上来,“大人,您回来了。”
“可有飞鸽传书?”他急忙问道。这可是大事,他早就交待好了的,不管轻展轩是生是死都要立刻飞鸽回禀他。
“有。”那家丁急忙就去取了鸽子传回来的字条拿给他,“大人,请您过目。”
匆匆接过,迫不及待的打开时,眼前登时一亮,心里更是欣喜万分,字条上只有一个字:死。
连日来的赶路,虽然在途中如沁也曾休息过,不过因着孩子的关系她还是疲惫不堪,一沾了床就睡着了,睡吧,不管有多少事都等她醒来再说。
正午醒来时,屋子里已被打扫的焕然一新,抬头看着一个小丫头正擦着桌子,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听到了她的声音便转过身来笑道,“奴婢小月,是白大人府上派过来服侍夫人的,夫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月。”如沁的肚子虽然不是很大,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有了身孕了,自然也就叫着夫人了,那小丫头说着话的同时一直闪着眼睛盯着她的肚子。
她一笑,必是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白锦臣的吧,所以那眼神让她怎么看怎么不自在,“我与你们大人是旧识,他也算是孩子的干爹吧。”她不着痕迹的直接就澄清了自己与白锦臣的关系,她可不想一入了京城就惹麻烦,谁知道分开这么久白锦臣到底会是什么样的状况呢。
“哦,怪不得大人那么在意,一直吩咐我要小心照顾夫人呢,饿了吧,我去端饭。”
如沁点头道,“还真饿了。”好久没有坐下来安安稳稳的吃过一顿饭了,她这个做母亲的可真是不称职。
吃过了饭也不歇息,如沁独自穿妥一身衣物就要去街上了,“夫人,你要去哪里?”小月如影随形般的追着问。
“许久没有回京城了,想要去街上逛一逛。”其实她想要去各大医馆走一走,然后想办法让自己恢复了记忆。
“夫人,那我陪着你去吧。”
“走吧。”知道这是白锦臣的意思,她也无意躲闪,总是为她好吧,可是每每想到轻展轩的相追再失去消息,如沁心里还是隐隐的觉得不对。
一个个的医馆走过去,她抓了在客栈里早就写好了的药,只是有一味药她一直想不明白,本以为看多了药名就能想起什么,可是走过了十几间了她还是记不起来。
坐在马车里,迎面看见一个卖杂货的经过,一个好看的拔浪鼓就在那卖货郎的担上挂着,听着那声音真好听,也熟悉的让她有一种感觉似乎不久以前她就拿过这样的拨浪鼓一般,急忙唤车夫停了车,扶着小月下了马车,买下了那个拔浪鼓,又买些小孩子的玩意,喜欢的紧,正要再上马车,突然发现眼面前有一家书屋,门前挂着两幅大字,倒是龙飞凤舞,颇有功法,想她也是最爱习字之人,便将东西交给小月送回到马车里,自己直奔那书屋而去。
走进去时,琳琅满目的有书、有字、有画,还有一些盆景之类的装饰之物,如沁欣喜的向着那些新新旧旧的书走去,一本一本的仔细看过去,突然她看到了一本有些残破的医书,随即便拿在了手中,不管有用无用翻翻看能不能让她想起来在马车上脑海里一闪而过的药名,倘若想起来了,那么她的记忆便有希望恢复了。
“夫人,坐下翻吧。”小月已追了进来,指着一旁的桌椅请她坐下,如沁欣然而坐,她这身子如今可是金贵着呢。
一页一页的翻着,那理书的伙计也不管她,只随她翻看着,他忙着他的生意。
猛然在一张书页上看到了一味草药的名字,心里一喜,似乎就是这味药,且回去试一试,反正她细数了一下她开过的药对于她的身孕都不会有什么影响,所以不怕的,为了宝贝她也会小心翼翼的,拿着书起向伙计道,“这本书我要了。”
随知伙计望了一眼她手中的书却道,“这位夫人,这书是不卖的,是一个先生拿它当了几纹钱,还没到死当,所以是不可以卖的,不过再过几天他不来续当那就是死当了。”伙计笑着解释。
如沁迷糊的望着四周,这里似乎不是当铺吧,不过看这店里五花八门好象什么都有,真是齐全,“你们也开当铺吗?”
“哦,是这样的,我们只收书画之类的典当,其它的东西都不收,小本经营,不过是赚个血汗钱罢了。”伙计倒也诚恳,不过这书店还真是特别。
如沁想一想便微微笑道,“那我再看几眼,过几日再来,如果死当了我便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