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这样也极好!”沈玉说完,顺手拿起大木桶中的水勺,然后又继续认真的给那些翠绿的青菜浇水。
春雨睁着大眼睛,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这一幕,太淡然,太无所谓了。
本来她以为小姐知道必定会伤心难过,可是却没想到小姐却像没事人一样,低着头,继续给青菜浇水。就好像春雨所说的,只是一件极为寻常的小事,根本不必她费一丝的心神。
“小姐,您就不去争一争,吵一吵。失去这么好一门亲事,您可怎么办才好?”
春雨急的跺脚,都不明白为何坚强要强的小姐,怎么突然就不争不抢,只知道种菜度日了。
“我争什么呢?争着要嫁入武侯府,可是武侯习意已决,他一向不会轻易下决定,如果他下了决定,就万万不会再改变。再说了,是我让他退亲的,我又为何要争呢?”
她眉眼平淡,明明说的是与她切身利益相关的事情,可是听来却觉得她好像只是在说旁人家的事情。不然为何连一线表情也没有,一幅事不关已的样子呢?
“小姐,您怎么这般傻呢?如此岂不是便宜了那位薛小姐,到头来您什么也不是。”春雨都急红了眼,小姐怎么就想不开呢?这般好的亲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沈玉却淡淡一笑,眼皮都没抬一下,“这些都重要吗?锦衣玉食非我所求,尊贵的身份也非我所愿,我只想安稳度日。”
这真是她此时所求,可是她知道,她不可能呆在这里呆多久,终是有人地带她离开。可是她就是贪恋这一时的平静,想让自己放松一次。
春梅笑眯眯出来,见春雨嘟嘴,婉儿一笑:“春雨,你不用为小姐担心,小姐的事情她必定有打算,咱们只需要做好本份即可。”
“可是话虽这般说,看到小姐受委屈,我们也不管吗?听说老爷要开祠堂,把小姐从沈家除名,从此沈家再无咱们小姐立足之地,连沈府的大门都未必能进。”
春雨都快急死了,这般大的事情,还是小事情吗?
沈玉手里的水勺子,直接就掉落到地上,水花溅开,正好全溅到她淡绿色的群摆上。
“小姐,您没事吧!”春梅关切道,忙推住沈玉。
沈玉闭眼睛,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她以为她可以淡定,可是真到这一步时,她却淡定不了。当然她也没想过,沈老爷子真会如此厌恶她,居然连一个沈家三小姐的名份也不给她。
倒不是她稀罕,只是那不管怎么说,也是原主的身份。她不甘心沈老爷子剥夺她的东西,更不甘心让沈家人如此对待。
“不行,我绝不能罢手!如果我从二房除名,二房岂不是无后了,到时候大房三房借此占了二房的家当,我就太对不起爹娘了。”沈玉此时急红了眼。
“小姐,您不能急,就算这会子您冲回沈府,也不可能让老爷改变主意。除非您继续嫁给武侯,或者嫁的更好,让老爷子不敢不忌惮于您!”
春梅秀眉拧起,心中未必不恼,可是生气发火不能解决问题。沈家人现实的让人后怕,对付他们绝对不能用正常的法子。
沈玉由春梅扶着,慢慢坐到一边的石登上,脸上的表情凝重,眼底带着浓浓的恨和不甘。
她清楚,如果现在她就这样回到沈家,老爷子也不可能给她机会,只会变本加厉的罚她。当初她坚持要大奶奶死,已经犯到老爷子的底线了。
现在老爷子知道她毫无利用价值了,又主动离开沈府。怎么可能不报复呢?什么亲情,什么祖孙亲,全都建立在利益之上。当她失去一切时,就是那些人如恶鬼一般反扑的时候。
“小姐,您可千万不能乱了阵脚,忍一时之气风平浪静,总会有法子讨回公道。”春梅宽慰着,希望小姐不要因为太气太不甘,而走极端了。
“你放心,我不是那样的人,以前想着沈家如今这样子,也只是名存实亡了,如今看来,倒不如我推他们一把,仁慈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诡异一笑,眸中只有复仇二字。
“就是,当初您若借武侯的手,直接打压沈府,哪来这么多的事端呢?估计这会子沈府里面,不知道多少人暗暗高兴呢?”春雨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行了,你少说两句,小姐已经很伤心了。”春梅责备道,眼里透着浓浓的担忧。
春雨闭上嘴,委屈的站在一边,心中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春雨其实说的没错,是我当初一时心软,不愿意看到沈府败落下去,没有继续打压沈府。却没有想到给了老爷子翻身的机会,你们要相信我,我必定能让沈府回到原点。”
她难得露出一丝奇异的笑容,美则美,可是却让人看着后怕,只觉得后背发凉,浑身发冷。
沈府祠堂内,沈家的主子,能来的,该来的全都来了。或者说,她们是带着兴奋,还着激动来的。明明该是肃穆的祠堂,此时却显得隐隐透着一丝喜气。
哪怕人人都绷着脸,可是眼里的喜悦,却是压不住,也掩盖不住的。
沈老爷子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到神台前,然后拿起上面早就摆放好的族谱。一页页的翻开,仔仔细细的寻到着那个熟悉又厌恶的名声。
他冷漠眼眸里,好像还透着一股报复的快感。众人看到老爷子亲手把沈玉从族谱上划掉,居然无一人站出来说一句什么,反而一个个,一脸的得意,好像这是他们最想看到的。
“从今日起,沈玉就不再是二房的嫡女,再与咱们沈府无关。若是有人再偷偷与沈玉来往,或者接济于她,下场就是与她一样。你们可听明白了?”
老爷子冷声道,扫过一众儿孙们,眼里透着野心和贪欲。沈玉是弃子,不可用了,可是其它孙女们,一样有机会。
老夫人阴沉着脸,“老爷,我命人搜查了沈玉的院子,发现她私库里的东西,也就是二奶奶的嫁妆,全都不见了。我估计是那丫头一早就运出府去了,老爷您看?”
老夫人最惦记的可就是那些东西了,自家的东西哪能再拿出去,没有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