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华不知道为何她要说是拯救她,她只知道女子看上去似是很痛苦。空洞的眼神让殊华十分惊讶,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的表情。
浅释抬手设了个结界将大堂里的凡人护了起来,平淡的看向白衣女子:“看你也无心作恶,为何跑到这凡界来?”
浅释的问题似是勾起女子许多回忆,低着头一会儿浅笑一会儿忧伤,着实让人搞不清楚。
“我只想来看看他罢了,我不会伤害他们。”女子祈求的望着殊华二人,嘴中一直叨念着一个人的名字。看样子是个为情所困的女子,且还是一段不会有结果的人妖恋。
殊华看的有些心软,往浅释的方向靠的近了些,轻声道:“神尊看这雪妖这般可怜,你万万莫要下重手,看的出她不是个心黑的。”
浅释睨了殊华一眼:“你怎知她是雪妖?你看到她真身了?”殊华似是觉得浅释问的问题有些多余,翻了个白眼:“能下雪的不是雪妖是什么?”
浅释对殊华说的定论未置可否淡淡道:“我也能招雪。”听闻殊华似是得了什么大秘密,用手掩了掩张着的嘴,惊讶道:“难道神尊是雪族的?”后想想又不对,不解道:“可若是雪族又怎的不知道雪域的所在?那神尊的真身到底是个什么?”
浅释没有搭理殊华,只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向结界走去的雪妖。殊华有一点说对了,这妖确是雪妖。当初为何会选择这座城镇也是因为感知到了一丝妖气的存在。只是雪妖向来妖气稀薄,如不稍加注意根本感觉不出。所以浅释也是去了蒲隐山才确定,这莫桑城中有只雪妖。
可想而知,想要进大堂的雪妖被他的结界弹开。原本素白的衣裳上沾染了几滴血迹,浅释见状皱了皱眉,就在雪妖再度想要上前打破结界时,一个闪身阻在了雪妖身前。
雪妖停步看着五步开外的浅释,抬手擦了擦嘴边的血迹,眼中似是有了些神采:“让开。”站在一旁看戏的殊华不免有些佩服这只雪妖,敢叫浅释让开胆子当真不小。
让殊华没想到的是,浅释并没有向上次雾妖那样杀气四溢,而是抬手一拂将身后的结界撤除了。屋内的众人再次陷入惶恐,都使劲往后面挤,屋内一时乱了套。
雪妖不知道浅释这么做是何用意,只得站在原处静观其变,因为她知道此时站在她对面的这尊,不是个善茬。
浅释一直没有讲话只是负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而对面的雪妖想是方才受了伤也未有动作。一时间整个王府除了大堂内窜动的脚步声,便是屋外簌簌地下雪声。
打破这种诡异局面的是一声清脆的男声:“怎么是你?雪沁……你是妖怪?”
原本专注于浅释的雪妖被这清脆的男声引去了注意力,此时一男子正站在拱门旁,一身红衣,面相有几分清俊。殊华记得这人是今日的新郎官,名叫李靖云,在这莫桑城有些名气,因他读书读得好,却不愿考取功名。世人都道他淡泊名利,只愿做个教书先生,可又有谁知道,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何。
当被称为雪沁的雪妖听到李靖云称她为妖怪时,殊华明显感觉到她的身子僵了僵。显然,这雪妖心心念念要见的人便是今日的新郎官,不知为何殊华心中感到一阵苦闷。
“对不起,正如你所见,我是个妖怪。但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我只是想来看看你。”雪沁的声音有些轻颤,使命压抑着想要落泪的冲动。她不能哭,她答应过他再也不会在他面前流泪,她答应过的。
“如今你也看到了,那便回去吧。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原本来者都是客,可你与我们终究有别。招呼不周之处,还望海涵。”李靖云彬彬有礼的说了一串,送客之意十分明显。
殊华在一旁有些看不过去了,几步走上前去:“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终究有别,当初偷她心的时候怎么不说?”
李靖云被殊华说的有些反应不及:“什么偷她的心?我不明白姑娘的意思。”殊华还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感知到身后急速靠近的寒意,反身便要出掌,却是被浅释叫住:“不要伤她。”
幸得殊华收的及时,不然这突然靠过来的雪妖怕是又要添道伤。因殊华收势有些猛,向后退时险些摔倒,幸得浅释虚扶一把,才没有丢人。
殊华站定后不解的看向面前的雪妖:“你干嘛忽然靠近我,要是我方才打中你,可不是开玩笑的。”
雪妖淡淡一笑,幽幽道:“我只是觉得姑娘不应该再说下去,出手制止而已,没有恶意的。”殊华没去纠结雪妖的用意,而是转身问向身后的浅释:“神尊刚才为何让我别伤了她?”浅释目光落在拱门边的李靖云身上,淡淡道:“自是有我的道理。”
想是大堂里的众人见有浅释和殊华这样的靠山,胆子慢慢大了起来,竟有不少人走了出来,往后院跑去。
仓惶之中也不知是哪个胆子大的没边的,竟然从桌上拿了个茶碗向雪妖砸去,还大喊着让她滚出去。雪妖侧身躲过,却并未上前计较。凡人就是如此,当有人带头做了一件他们觉得十分危险的事,最后却还能全身而退时。他们就会觉得其实也没想象中的危险,慢慢的就会忘了潜在的危险,尤其是还有保护神的时候。因此,越来越多的人向雪妖丢东西,叫骂着让她滚出去。
也不知是何缘由,雪妖并没有张开护体结界,而是凭着闪躲避着向她扔去的物什。人多了难免有躲避不及的时候,是以身上已是被砸了不少下。原本就单薄的身子,隐隐有崩溃的趋势。
就连一向平淡的浅释都不觉皱了皱眉,更别说向来热血的殊华。拱门前的的李靖云双手紧握,似是正努力压抑着什么。
“够了。“殊华的一声怒吼,成功制止了众人的围攻。
“见你们好像不怕了,那我们便不管了。”殊华说完,看向有些虚弱的雪妖:“看你现在受伤不轻。现在我们不管了,你想抓谁就抓谁,别客气。”
雪妖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李靖云的方向,面上挂着浅笑:“我只是想来祝福你,我只是想再看看你,或许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李靖云听了雪妖的话怔了怔,低头想着什么。雪妖见李靖云不说话,自己的心愿也是得以实现,便准备从哪来回哪去。就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李靖云却是叫住了她。
“即使有别,还是要谢谢雪沁姑娘当初救了靖云一命。此生靖云无以为报,只求来世为姑娘做牛做马,以作补偿。”听了李靖云的话,众人才知道原来这妖怪竟是救过新郎官,难怪两人相识。
听了李靖云的一席话,背对着众人的雪妖却是笑了,不似之前的浅笑,而是放声大笑,笑声中透着浓浓的凄凉:“呵呵呵,我不求来世了,我们也不会有来世。就让一切在这一世结束也是好的,对你来说如花美眷在侧,对我来说前世执念成灰。或许,我早就不该留恋。”
说完,只见雪妖化作飞雪消失在众人眼前,身后的凡人一片哗然。原本阴沉飞雪的天气,也回归了之前的明朗晴空。
随着雪妖的消失,浅释叫上殊华跟了上去。此次他们本就是为找雪族问路,既然眼前就有一个,当然不能错过。
浅释和殊华一路寻着雪妖留下的妖气,一路寻到了位在蒲隐山顶的小茅屋。之前殊华他们就来过,当时茅屋周围还有结界庇护,如今却是什么都没有了。只是这山上的积雪越来越厚,而原本只是被雪积压的桑树,也有了枯死的迹象。
看着周边的景象,浅释皱了皱眉,抬脚往小茅屋走去。殊华见状,赶忙跟了上去。开门进去,屋内十分简陋,除了必要的一张床榻,和一桌四椅,旁的几乎什么都没有。
而此时躺在床上的正是先前从王府消失的雪妖,殊华见雪妖情况似是有些不对,赶忙走过去想将她扶起来看看。可将将碰到雪妖的身子,却是被雪妖身上的寒意冻得缩回了手。
“神尊,她身子好冷,情况有些不对啊。”殊华转身向身后的浅释说道。浅释走近,伸手往雪妖额间一探,将将挨上她的额头,浅释的手便结了冰,还有继续往上的趋势。
殊华见状皱了皱眉,浅释震落手上的寒冰,手已是有些失了知觉:“看来她气数将尽。”
殊华虽说猜到可能是受了什么重伤,可没承想却是要死吗?
浅释活动了下自己冻僵的手,淡淡道:“现在我先设法帮她拖延些时间,也好问出雪域的方位。”
浅释从袖中拿出一颗不知名的丹药就往雪妖嘴里塞,殊华见浅释塞药时手臂又被冻了一回,看着就觉得冷,也不知浅释为何连个多的表情都没有。
殊华见浅释坐到一旁,肉疼的问了问:“方才神尊被冻的冷吗?我前面就靠近了一点都觉得冷的慌。”
浅释只是低头看着自己冻僵的手:“冷不冷你去试试就知晓了。”见浅释冷光扫来,殊华不觉拢了拢衣袖:“不了,我们女生与你们男生体质不同更怕冷些,即使你说不冷,我可能也是感觉冷的。”
浅释的要没过多久就起了成效,屋内的寒意慢慢退去,床上的雪妖也悠悠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