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华没想到浅释如此好说话,有些不可置信,干干笑道:“神尊不会是开玩笑吧,当真我睡床上,你睡地上?”
浅释撑头看着手中茶杯,淡淡道:“我什么时候说过睡地上了。”殊华一听,不明白了:“那怎么睡?”
浅释晃着手中的杯子面不改色道:“你我都睡床上不就得了。”
殊华震惊了,她这是被浅释调戏了吗?浅释也会调戏人?还是说他当真觉得这个建议可行?殊华想了想,觉得这可能又是浅释在耍她,面上有了抹恼意。冲着浅释骂了句流氓。
殊华骂完便一溜烟出了客厅,到厨房帮老太太做晚饭去了,没有给浅释找她麻烦的机会。而被骂做流氓的浅释既没有像往常那样反驳回去也没有恼怒,面上始终淡淡没有多的表情,只是看着手中茶盏。
如浅释先前说的那样老太太并不是独居,而是有家室的。而家室在用晚饭前回来了,是个憨厚的老大爷。回来时见浅释一人坐在厅中喝茶,先是愣了愣,后来想是猜到浅释是借住的,面上便堆了笑意,上前和浅释聊了聊。
晚饭做好后,殊华端菜进来时看到老大爷,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老大爷见殊华端着饭菜进屋,笑着夸奖了一番:“公子与夫人当真般配,能娶到这么懂事的夫人,公子当真好福气。”
殊华对于和浅释乔装夫妻这件事还有些不适应,见被人夸懂事,礼貌的冲老大爷笑了笑。
老太太做了四菜一汤两荤两素,四人围在桌前氛围十分融洽。殊华向来是个不拘礼的,但该有的礼节却也不是不知晓。吃饭期间殊华才知道这老大爷办事这老太太的丈夫。
吃完晚饭,殊华帮着收拾了碗筷,老太太则去帮他们二人收拾房间。而老大爷则在厅中与二人聊天说话。
“不知二位如何称呼?”老大爷看着对面的一对小夫妻,举止得体,模样更是世间少有,就是二人之间似是少了那种夫妻间相亲相爱的感觉,老大爷着实纳闷。
听言殊华没有作声,现今她已将全部担子丢给浅释,尽量少说话,以免话多了出现纰漏。浅释似是知道殊华心中想法,老大爷的问题他便也一一作答。
“我姓颜,名如玉。拙荆姓舒,名华。”浅释回答的十分简洁,没有多的言语。老大爷笑着哦了一阵,说他姓张,两人可以称他为张大爷,称老太太为张大娘。
含蓄了一阵,张大娘已是将殊华他们的房间收拾妥帖,也来了厅中听他们聊天。
“恕老头问个不该问的,看颜公子和夫人穿着谈吐似是富贵人家出身,怎的不住客栈,想来客栈还是要比老头这里方便许多。”对于这个问题其实殊华也是不明白,是以屋中三人都看向浅释,等他说个所以然。
浅释在三人的注视下幽幽开口:“实不相瞒,拙荆如今有孕在身,客栈太过嘈杂,切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颜某考虑过后,还是觉得借宿稳妥些。”
浅释说完,对面的两位老人似是对这个答案十分满意,连连点头。而坐在一旁的殊华却是张着小嘴,样子十分惊讶。
张大娘见殊华似是十分惊讶,笑道:“颜夫人当真好福气,能嫁给颜公子这么体贴的夫君。颜夫人如此惊讶,难道是还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吗?”
见张大娘问自己,殊华赶忙收了惊讶之色,尴尬一笑:“关于怀孕之事,我还当真不知晓。”说话时还顺带瞪了一旁的浅释一眼。
张大娘见殊华说不知晓,笑了笑:“初初怀孕是难发现,且看夫人年纪应是头胎,不知晓也属正常,幸得颜公子心细。”殊华未知可否,只是干干一笑。
说起怀孕,身为过来人的张大娘难免话多了些:“颜夫人可有找大夫看过?胎儿长的可好?”见张大娘问起,殊华有些不能作答,但也不好不答,额上冒出两滴冷汗:“还没有看过。”
张大娘赶忙关心道:“那明日还是去找大夫看看,二位也好安心。”殊华觉得如今的情况是她不擅长的,以往在九重天可没这样的经厉,只能一直赔笑蒙混过关。
一旁的浅释想是看不下去了,开口给殊华解了围:“张大娘无需担心,我略懂医术。拙荆怀孕便是我诊出来的,原本想过段时间给她个惊喜,今日二老问起才说了。”
张大娘听了一脸的笑意:“这样啊,难怪方才那般惊讶。”殊华觉得惊喜倒是没有,惊吓倒是不少。
浅释看向对面的张大爷问道:“听张大爷的谈吐,应是有学识的人。恕颜某冒昧,不知张大爷从事何业?”
一旁的张大爷见浅释问他,放下手中茶盏,笑道:“颜公子谬赞了,老头只是读了几年书罢了,如今在城中一大户人家做个账房先生。近日刚巧府上小姐要出嫁有些忙,是以今天回的晚些。”
四人之后又随便聊了几句,张大娘考虑到浅释二人今天赶了路应是累了,便将二人带到房中休息。
“寒舍简陋,二位将就下。”殊华看了看房中摆设,虽是简单却十分整洁:“张大娘哪里话,还要多谢您的收留才是。”
殊华的话逗得张大娘一乐:“那二位早些休息,我就不打扰了,有什么需要给我说一声。”殊华说了声好,张大娘便笑呵呵的出去了。
张大娘走后,殊华犯了难。看着床上仅有的一床被子,这不是让她打地铺都没得打吗。殊华转身看向靠在门边的罪魁祸首,指着床铺道:“这可如何是好?”
浅释大概扫视了屋内一圈淡淡道:“还不错。”说完进屋顺手将门关了。殊华见浅释答非所问,又想起先前在厅中的谈话,不免来气。
“我觉得神尊若有什么打算,应当先与我商量一下,以免猝不及防出个什么纰漏。”殊华的意见浅释没有理会,而是坐到桌前,倒了杯茶。
殊华见浅释显然没将她说的听进去,心中的火气烧的更旺,看了眼房中仅有的床,二话不说脱了鞋袜便躺了上去。一旁的浅释见了挑了挑眉:“你这是要睡床的意思?”
殊华见浅释问起,心中早已有了一套说辞,朗声道:“我觉得方才神尊说的那些有损我的清誉,理应补偿。在此期间这床都是我的。”
浅释一脸平静的看着殊华,没有说话。殊华为表决心,也看了回去。殊华隐约在空中看见两道视线碰撞的火花,两人对视半晌,显然是殊华功力不足,最后败下阵来。可依旧没有让位的意思,扯开棉被将自己裹成了个粽子。
“神尊向来不亲近异性,看来今晚就要委屈下您了。我累了,就先歇下了,神尊请自便。”殊华说完便背过身去,假意睡觉不再理会浅释。
而坐在桌边的浅释也没有说话,只是撑头看着床上裹成粽子的殊华。
少时,殊华听见身后一直未有动作的浅释似是有了响动。没过一会儿身旁的床榻往下陷了陷,显然是有人躺了上来。殊华一惊就要起身,奈何身上裹的被子太紧,根本起不来。
“你在干什么?”头顶传来浅释淡淡的声音,殊华一时没了动作。挣扎半晌没见挣脱开紧裹的棉被,殊华便知定是浅释动了什么手脚。愤愤的扭动着转过身去,因裹着被子行动不便,殊华转过身时不小心将脸贴到了浅释的腰上。殊华见状赶忙像个毛毛虫似得蠕动着身子,向后挪去,直至贴到身后的墙壁。
此时浅释正靠在床沿看书,面上十分平静,似是没有被殊华方才的响动所打扰。烛光下的浅释面上多了几分柔和,没了平时的冷硬。额上未掩的印记徐徐生辉,一头银发垂落在床畔。此情此景殊华觉得鼻尖有些痒,奈何手脚不能动作。
“神尊快给我解开,我鼻子有些痒。”原本看书的浅释看向殊华,殊华见浅释看向自己时眉皱了一下,不解道:“神尊快些,我难受。”
浅释没有理会殊华,而是从袖中摸出一方罗帕,在殊华鼻间擦了擦:“怎的还流鼻血了?”
当殊华看到浅释帕上沾染的血迹时,才惊觉鼻翼中充斥着浓浓的血腥气,幽幽道:“想是裹着被子太热,将我的鼻血都闷出来了,神尊快些将我放了,我好去收拾收拾。”
浅释抬手又在殊华鼻间擦了擦,这样的场景引得殊华有些脸红,鼻间的血奔涌的更加凶猛。想是浅释见止不住,却也没有将殊华从被中放了,而是施了个清心咒,而后再给殊华施了个净身术,将她脸上和床被上血迹清了个干净。
“年轻人心中火气不要太旺盛。”浅释将手中沾了殊华鼻血的帕子丢到桌上,淡淡道:“明天给我洗了。”
被中的殊华随着浅释的清心咒好了许多,脸上的红晕慢慢退去:“神尊将我放出来吧,这样捆着明天会浑身酸痛的。”
浅释将手中的经文翻了一页:“你不是要睡床吗,这样睡着便是。”殊华一听赶忙道:“不睡了,不睡了,我自己去地上睡。”
浅释听闻看了殊华一眼,将外袍搭在身上,抬手一挥房中顿时陷入黑暗。殊华见状急忙道:“神尊,你倒是先将我放出来啊,我这样会闷死的。”
浅释没有理会殊华,淡淡道:“睡觉。”之后不管殊华如何叫喊浅释就像睡着了一般没在出声,当然,以防另一头的张家二老听见,殊华也不敢闹太大响动,见浅释似是睡着了,便也做罢,就这样睡了过去。
待殊华呼吸平稳后,原本已熟睡的浅释却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