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李靖云的长时间相处下,雪沁觉得自己好像对这个温文尔雅的凡人动了心,这样的认识让她有些焦虑。随后与李靖云的关系下意识的想要撇清,想要将自己丢失的心找回来。
凡界都道日久能生情,果真不假。雪沁的明显疏远李靖云当然感觉到了,在这一年的相处下他发现,其实雪沁并不能很好的照顾自己。时常忘记院中晒着的草药,时常不记得自己前一分钟用过的东西被放置到了那里,最主要的是不会做饭。
记得他刚好没多久,发现雪沁不会做饭时问过她自己平时吃的是哪里来的,雪沁答的很是自然说是邻居家送来的。当时他心中便在想,若是没有这些村民,她一人要怎么办。是以,这一年都是李靖云在做饭,而雪沁却在一旁赞赏的看着,偶尔也会帮忙添把火。
雪沁现在想起,或许当初自己就是被李靖云会做饭这一点给吸引了。
雪沁的疏离李靖云,本来只是在断自己心中的念想,谁承想李靖云却以为是自己的心思被发现,而雪沁如今的举动只是怕伤了他而做出的拒绝。
李靖云向雪沁辞行时,雪沁有些吃惊:“你不是要三年才能再考吗?如今还有两年,你此时是要回去?那你这大半年不是白躲了。”雪沁心中有些乱,不知自己是想他走还是想他留下。
对于雪沁矛盾的心理,李靖云就显得平静的多:“姑娘这几日对靖云的刻意疏离,靖云自当识趣,不敢再有妄想。如今辞去也好还姑娘一份清静。至于靖云的去处……船到桥头自然直。”
雪沁听了李靖云的话,不解道:“什么妄想?我这几日在想些事,并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你想多了。”
听雪沁没有要赶自己走的有意思,李靖云当然是高兴的。后又想想今天或许是一诉钟情的好时机,若失败了大不了被赶出去。若是成功了……他还没想过会成功。
“姑娘或许不知,其实……其实靖云对姑娘动了情。诚然姑娘是靖云的救命恩人,而我却抱有这样的龌龊思想,当真禽兽不如。可是,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拦不住抹不了。”说这段话时,李靖云不敢抬头看对面的雪沁,怕从她眼中看到失望和嫌弃。
雪沁没想到李靖云会向她表白,已是愣在当场。其实这几天雪沁也时常在想,若是李靖云也喜欢自己,是不是可以给彼此一个机会,可回头一想,人妖殊途这是道过不去的坎。
“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拦不住抹不了。呵呵呵,好,这句话说得好。”雪沁掩唇淡淡一笑,李靖云这句话算是打开了她的心结,她想挣上一挣。
关于雪沁重复自己的话李靖云有些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见雪沁半时天也没表态,心中已是凉了大半。转身拎起自己的行礼准备离开,却被身后的雪沁叫住:“你要去哪?”
“自是从哪来回哪去,这段时间在姑娘这里叨扰了,靖云在此多谢姑娘的收留,又有机会靖云自会好好报答。”李靖云没有转头,精神有些恹恹,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没了以往的精神头。
雪沁看了会儿李靖云挫败的背影,背过身去笑道:“当初即是答应收留你三年,便不会半途赶你走。至于你说的什么喜欢啊动了情什么的,我需要时间考虑。”
听了雪沁的话,原本垂头丧气的李靖云转身看向雪沁,却只得雪沁纤细的背影,神情有些激动:“姑娘的意思是,并不责怪靖云吗。”
“为何要怪你,人心本就不可控,你只是随心罢了。”雪沁清浅的声音似是林间的清泉,让李靖云觉得自已凉透的心又活了过来。
雪沁说完便要进屋,却是被身后的李靖云拉住,雪沁回头不解的看了看两人拉着的手。而面前的李靖云却是笑面如花的柔声道:“那我以后可以叫你沁儿吗?沁儿也叫我靖云。”
雪沁被李靖云面上的一层柔光闪的有些睁不开眼,挣了挣被牵着的手,却是没有挣脱,面上微红道:“我只是说需要考虑,你现在这般拉着我做什么?”
原本笑面如花的李靖云瞬间如同霜打了的茄子,只得松了雪沁的手。雪沁见状有些哭笑不得,转过身去轻声道:“我晚上想吃红烧茄子,靖云帮我做吧。”说完一溜烟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了门,徒留李靖云呆愣当场。少时,雪沁便听到门外传来李靖云压抑的笑声。
殊华听了这么久,好像都是些美好回忆。不解道:“都是些挺美好的东西,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弄着这副样子的?”
雪沁低头笑了笑:“是啊,我们的每一段感情其实都是甜多余苦的。”说完,又继续诉说着书生与雪妖的故事。
经这次表白事件,李靖云和雪沁的生活有了些变化。李靖云以往压抑不敢表达的情感都有了个突破口,时不时的浪漫却也将雪沁逗得十分开心。
两人也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度过了一年,第二年李靖云终是抱得美人归,在父老乡亲的见证下两人结为了夫妻。期间雪沁也去过李靖云生活的村子,只是远远的看着,并没有进村。原本李靖云想要将她介绍给自己的父老乡亲,但雪沁却拒绝了。
殊华知道,若一个女人真的爱上一男人,都是希望这个男人能将二人的关系告诉更多的人,尤其是身边的朋友亲戚,因为那是一种认可。可雪沁不能,她怕,她怕李靖云那天知道自己是妖而选择离开。而若现在讲两人的事公之于众,到时他又要如何。
虽说李靖云十分不解,但却从未问过雪沁。他认为两人既是相爱便不再有秘密,他在等,等雪沁愿意将自己的秘密说给他听的那天。
两人剧情的转变是在第三年,李靖云再次上京赶考,而雪沁则在家中等待。李靖云走的那天,雪沁将他送至村口,只说了一句:“以你的才学,只要是你想要考上,必定是能考上的,只是看你想不想。”
李靖云觉得纵使自己读了不少书,可有时雪沁说的话,他却是也是不十分懂:“沁儿放心,若是高中我必会回来给你补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你要乖乖的在家等我,不要时常一人上山采药,太危险。”
雪沁淡淡嗯了一声,走之前李靖云再三嘱咐叫雪沁等他。李靖云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去,而雪沁一直站在村口直至看不见。
风吹在雪沁的脸上,她觉得面上有些冷,抬手一拂才发现,原来是泪。
李靖云离开已是有些时候,而会考已是早就结束。村中的村民依旧时常给雪沁送些吃的,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村民看向雪沁的眼中都透着怜悯。
第一个向雪沁问起李靖云的是当初提醒纱布捂到鼻子的大娘,那日大娘家里猎到一头野猪,炖好便给雪沁送了些去。雪沁正在院中晒着刚采回来的草药,大娘十分热络的走了过去。
“来,这是大娘炖的野猪肉,可香了,趁热吃。”雪沁见大娘手里冒着热气的肉咽了咽口水,憨憨的笑了笑,顺手接过尝了一口:“谢谢大娘。嗯,真好吃。”
大娘看了看这冷清的院子,不免心疼唠叨两句:“你就别再等了,书生无情是常有的事,你还年轻看开点也好过日子。”
雪沁喝汤的动作顿了顿,苦笑道:“我以为他是不同的,再等等吧,或许再等等就回来了。”
大娘见雪沁这么久了还是不死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想是破罐子破摔了,从旁搬了根凳子坐到雪沁面前,叹息道:“不是大娘不帮您,村里有个年轻人刚从京城回来,说是今年的状元郎叫李靖云。”
雪沁听了不仅没见她高兴反而是皱了皱眉,大娘见了也不多想,将知道的那些事都全部给雪沁说了:“那年轻人为了确认不是自己搞错专程去看了一回,那状元郎确是与你成亲的李靖云。只是……”说道此处,大娘抬头看了看雪沁的表情,又道:“只是听说,下月要与京城的一位富家小姐成亲了。”
雪沁手上端着的肉汤往外撒了些,幸得她抓的稳,才未将整碗摔落在地。大娘见雪沁也只是将肉汤撒了些,看样子也是个沉得住气的,宽慰道:“索性你们没有子嗣,对你以后也没有什么大的耽误,还是早些物色个老实人嫁了吧。”
雪沁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大娘见此也只是摇了摇头,回了自己家,有些事旁人也不好多说,多说也无益。
雪沁第一次爱上一个男人,可男人却抛弃了她。她只是静静的在那里坐着,从傍晚坐到第二天的早上,手中的肉汤已是凉透,就如同她此时的心。
第二日中午雪沁离开的消息便在村子中传开来,大家都知道多半是上京找那负心汉去了。
雪沁没有特意赶路,正如村民想的那样,她想上京找到李靖云,再看看他是否过的好。雪沁一直走的都是山路,期间碰到许多乱七八糟的鬼怪,但都被她收拾的有些惨烈,毕竟雪族在妖中也算是翘楚。
雪沁再次见到李靖云是在他的婚礼上,婚礼办的十分风光,高头大马八抬大轿还有一路的嫁妆。当初与她许诺的气派婚礼,如今却由别人实现了。
雪沁站在人群中看着前方骑马的新郎官,他面上没什么笑容,时常走神。想是观礼的人太多,李靖云并没有看见雪沁。
那一天,京城的孙府婚宴办的十分热闹。那一天,雪沁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娶了别的女人。那一天,两人原本纠缠的红线打了个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