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以东,殊华已是带着自家小师侄穿过层层结界,进入归墟地界。
蓝天绿地,植被茂盛的群山,清澈见底的河流,这便是归墟的景象。远处的灵桑山便是归墟之主闲月神尊和他一众门徒的所在。殊华二人行至山门,感知到有客临门的大师兄,已是端着一副庄重派头候在此处。见来人是自家小师妹,原本的庄重少了几分:“我道是谁,这不是混世魔王殊小花嘛。”
殊华睨了悟帛一眼,看向已是规规矩矩站到自家师父身后的苏清小侄:“苏清,来过来,我给你讲讲你师父年少时的丰功伟绩。”
苏清原本就十分好奇,抬脚就要过去,半道却被自家师父截住,以赶路辛苦为由将他支回了住处,生生将他的好奇心给掐灭了。
待其余的人都走了,悟帛仅剩的那点庄重派头彻底没影:“怎的,你睡了万年,脾气还是一样。想你睡着的万年里,我还是去看过你不少回的,让着点又如何。”
殊华拍掉搭在肩头的手:“我一路上听苏清对你十分崇拜,只是想要他更加崇拜你罢了,你怎的还不领情。”
悟帛眯眼笑了笑,扯开话题:“师妹这般久才回来,想是已经忘了山中的环境。走,大师兄带你去熟悉熟悉。”
殊华因拜在闲月门下,与这归墟待了九万年之久,说是怕她忘记山中环境,这只是悟帛的玩笑之说罢了。师兄师妹已有万余年没见,总是要好好聚聚的,是以当殊华看见园中的一众师兄时,并不意外。
此时悟帛的院中其余的几位师兄已是摆了一桌小宴,见悟帛领着殊华来了,纷纷围了上去。首先开口的是殊华一直觉得有些毒舌的六师兄:“哎呀,你看睡了万年,怎的也不见你瘦下来。”
殊华没有言语,只是瞪了他一眼,轻哼一声,入了小宴。闲月一共收了九位弟子,而姝华有幸成了他的关门弟子,且还是唯一的女弟子。闲月有个怪癖,收徒不收女的,说是太过娇贵。若是修行中想要打骂教导都下不去手,而男子就好上许多,时不时体罚一二,也是个不错的解闷法子。但在殊华的记忆中,闲月虽是不曾打骂于她,却也有过不少旁的体罚。由此可见什么女子娇贵不收徒的说法,完全是因为他嫌麻烦。
众人落座,二师兄悟繁从桌下拎出两坛梅兰醉,逐一满上:“小师妹此次这么久才回来看我们这几个师兄,应当自罚一杯。”对于这这二师兄殊华还是十分喜欢的,记得以前有段时间她时常偷偷出境,都是这二师兄帮忙打掩护。其中被师父发现过几次,但他都一人扛下,是以那段时间因殊华受了不少罚。
众人见悟繁叫殊华罚酒,都跟着起哄。殊华将一众师兄都看了个遍,而后却是双手抱头撑在桌上。殊华突然的动作原本欢闹的场面一下没了声响,离的最近的八师兄悟原先是反应过来,关心道:“怎么了?头疼吗?是不是还没有好全,若是没有好全就不闹了,送你回去休息吧。”
殊华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是摇了摇头:“头不疼,只是睡了万年,孤寂了万年,再见到你们觉得很好。”说完抬起头,脸上笑的十分灿烂:“我很想你们。”
众师兄被殊华的突然“表白”弄得有些懵,回神后皆是笑的畅快。一旁笑的有些喘不过气的四师兄悟杭,抬手拍了拍殊华的肩膀:“小花,你什么时候这么走心了。突然这么矫情,我们还真是不适应。”
殊华想想自己以前在师兄们面前的“威武”,今天这样多愁善感当真是有些矫情。殊华端起桌上的酒:“听悟杭师兄这么一说,当真是有些矫情。那我便来点实在的,先干了这杯。”说完一仰头,手中的酒盏已是见了底。
小宴一直从傍晚行至深夜,偶有几个弟子路过悟帛的院子,都能听到自家师父爽朗的笑声。
夜深,殊华拒绝了师兄们要送她的好意,说是想去逛逛,顺便散散酒气。殊华一般是不喝酒的,但高兴时还是会喝上许多,好比现在,她已经觉得四周的景象总在不停地晃,晃得她头晕。
殊华走到一处小山坡,觉得可以在这里躺下醒醒酒。坡上没什么大树,可以看见一大片星空和皎皎的月色。殊华躺在斜坡上,摆了个大字,闭眼深吸了口气,果然还是这里的空气自在。
看着上方的夜景,耳边尽是虫鸣之声,殊华觉得眼皮有些沉,几经挣扎还是没能战胜袭来的困意。心想,反正此时是在归墟之境,就是这般睡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可以的。终是败下阵来,睡了过去。
殊华做了个梦,梦到了初初来这归墟时的场景。那是师父已是收了八个弟子,她是最小的那个。大师兄悟帛,性格比较大大咧咧,时常带着他们这些小的在山中鬼混。可当师父要处罚时也是担的最重的那项。
二师兄悟繁较大师兄沉稳些,也是个护犊子的性格,为他们这些师弟师妹也是担了不少事。三师兄悟风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时常闷着,见殊华他们玩的开心也是只在一旁憨憨的笑。四师兄悟杭是个好玩的,殊华很喜欢和他一起玩,因为他时常弄出些新鲜的玩意儿。五师兄悟言是众师兄中最正经且聪明的,十分得师父喜欢。六师兄悟明是个毒舌,经常在言语间打击殊华,想来就是因为他,才成就了殊华的厚脸皮。七师兄悟歌是一众师兄中最讲究仪表的,不弄得妥妥当当是不会轻易出门的,殊华还记得当初她的化妆技术就是七师兄教的。八师兄悟原与殊华一个类型,都是极为捣蛋的,以给师兄们惹麻烦为己任。
殊华在梦中一不小心有了个发现,虽说她那些个师兄性格多少有些差异,但都有两个相同点。第一,模样长的十分帅气,随便拎一个去天界转转,回来时定是有不小的收获。第二,他们都是男的。殊华隐隐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师父的什么秘密,心中有些激动,正待继续求证,却是被一个声音拉回了现实:“这是哪来的醉鬼。”
殊华皱了皱眉,从梦中醒来。抬手揉了揉有些朦胧的眼睛,待看清扰她清梦的正是方才在梦中臆测的闲月时,心中难免有些尴尬。
殊华起身理了理压皱的袍子,抬手拜了闲月:“师父这大半夜的,怎的还未歇下,在此处闲逛。”闲月见殊华脚下有些虚浮,周身一股酒气,知她定是还有些醉酒。便寻了个草厚的地方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殊华坐下。殊华从来不与闲月拘礼,见他叫自己坐下,便一屁股坐了下去。
见殊华坐了下来,闲月一副愁容,声音里透着抹心伤:“哎,我为何大半夜还在此闲逛,还不是因为当初十分珍视的小徒弟今日回来,却是看都没来看我这个老人家,只顾着和自家师兄饮酒作乐,为师真是好伤心啊。”
殊华已是将闲月的脾性摸了个透彻,如今顶着张俊脸在她面前装可怜,完全可以忽略不做理会。是以殊华没有出声,一旁的闲月见没人搭话,失了兴趣。
“老九,听说你与那幽冥司的浅释上神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可是真的。”殊华虽在归墟待了九万年,闲月也一直唤她老九,可被几十万岁的闲月唤作老九,殊华还是有些不适应。
“没想到师父足不出户,也能知道这三界的八卦事,当真是修为高深。”见殊华挤兑自己,闲月也不在意:“你莫不是不好意思?在师父面前无需害羞,你若真于那神尊有个什么,也是给我们归墟长脸。”
夜色下的殊华嘴角抽了抽:“怕是要师父失望了,我与浅释神尊并没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闲月听闻,抬手摸着下巴,面露不解:“可我怎么听说你们已是进了房的关系,你还将他围床的纱幔都扯下来了。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使得你一激动扯了纱幔。”
殊华觉得可能是他们这些长久的神仙都有些性格上的毛病,例如浅释和她师父,一个一脸漠然说的话却能将你气死,而另一个满脸桃花笑说的话却完全不符身份,都是奇葩。
殊华扯了抹冷笑,想起方才梦中的事,觉得可以问一问:“浅释神尊有没有什么特殊癖好,徒儿不是十分清楚,那床幔只是意外。不过师父是不是也有什么特殊癖好,就未可知了。”
闲月见殊华说道自己,有些不明:“听老九的意思,为师难道有什么特殊癖好?为师怎么的不知,说来听听。看样子老九对为师很关心啊。”
年少时期与闲月相处了较长时间,是以殊华知道闲月不是个爱计较的人,玩笑更是没有底线:“师父可是喜欢收男弟子?”闲月嗯了一声。
殊华又道:“师父可是嫌弃女弟子。”闲月想了想:“也不是嫌弃,就是嫌麻烦。”
殊华再道:“师父是不是尤其喜欢长的好的男弟子。”闲月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殊华冲闲月甜甜的笑了笑:“那不知师父的龙阳之好,算不算特殊癖好。”“……”闲月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自己唯一的女徒弟说成断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