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月的竹楼内,刚刚泡完寒潭的浅释正和闲月在下棋。殊华已是被浅释遣了回去,如今想必已是被累的倒头大睡。
闲月看着盘上的棋局,笑道:“我说浅释,你为了将老九留在境内,尽是连美男计都使上了吗?”
浅释落下手中的白子,随手将困死的黑子收入掌中,淡淡道:“美男计?”
闲月抬眼瞟了瞟对面一派淡定的浅释:“你白日将老九累的半死不活,每日又挑夜间净身。让老九呆呆站在那里给你提灯,你还骗她说怕黑。”说到此,闲月咋了下舌:“啧,你要是怕黑那就有鬼了。”
在闲月八卦的空档浅释又收了一把黑子放到一旁棋盒内,撑头看向闲月:“我喜欢月色下净身,有问题吗?”
闲月摇了摇头,笑道:“没问题,你每天将老九放在什么,累的她回去就睡,当真是个阻止她出境的好法子。不过这个法子,倒也只有你能用,要是换做旁人定是不行。”
“比如说你。”浅释淡淡道。
闲月一噎,干干笑道:“那是,老九又不喜欢我。”
浅释闻言手上动作顿了顿,而后又落了下去,嘴角扯了抹浅笑。
“我说浅释,你这头疼继续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我哪日去问问紫薇那厮知不知道些什么法子,他就喜欢研究星象和一些稀奇古怪的相生相克。说不定我人品好就给找到了。”
浅释蹙眉,不解道:“你人品好?你确定紫薇是这么认为?”
闲月一时被堵的没了言语,一盘棋终,一盘又起,这一夜便也在不知不觉间慢慢流逝。
浅释他们原以为将殊华累的半死她便会安分,可殊华从来不是安分的主。
这夜殊华回到寝院时,桌上竟放着一个当初佛瑾送信的雕花盒子。殊华没有太过犹豫,出院看了看四周有没有人,想来是见自己不在,放在桌上便离开了。
殊华打开盒子,一样的信笺一样的紫藤花。
信中佛瑾问殊华为什么不去找他了,他在幽禺山等了她很久,很是伤他心之类的。后来也不知佛瑾是从哪里得到消息,才知道殊华因他关了禁闭。
这信上说殊华若是方便了或是得空了还是可以去幽禺山找他,他安在哪里的人会第一时间联络他。
殊华看完手掌一握,再张开掌心已是一片飞灰。
殊华摸着下巴进了屋,靠在床上想了一阵。这佛瑾也算是有些能耐,不仅能探听到境内的消息,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再次给她送信。可见闲月看管的还不够严,不然也不能给他钻了空子。
殊华白日依旧被浅释使唤来使唤去,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竟突发奇想的要她烧菜煮饭。这不是明显的为难她嘛?全归墟的人都知道,她向来只会吃不会做。
以往殊华也不是没有好奇的尝试一番,奈何做出来的东西被闲月评定为与凡界的砒霜鹤顶红之流齐名的三大毒药。殊华被这一打击,再没碰过那些个锅碗瓢盆。
如今浅释忽然心血来潮,殊华自是没能如他的愿。说她曾发誓若再碰厨具她就不得好死,浅释当时只是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虽说知道殊华是胡诌,但也没有揭穿。
闲月离开归墟的时候,殊华觉得自己出境的时机到了。白日即便再累,晚上殊华还是摸着出了境。不过闲月也是机警,竟多设了几层结界,愣是耽误殊华不少时间。
殊华没想到到达幽禺山的时候,佛瑾本尊竟会在哪里候着,一时间殊华竟有些感动。
“你怎的在这里,很闲吗?”
佛瑾见到殊华似是有些吃惊,惊讶道:“你怎么出来的?”
殊华纳闷:“走出来的啊。”
佛瑾眉头跳了跳:“我的意思是,他们愿意放你出来了?就不担心我加害你了?”
殊华一听,不自觉翻了个白眼:“我师父今天出去了,我就逮着空档来看看。”
佛瑾看了看坐在石上的殊华,海风撩起她几缕长发,难得的安静,难得的美。
佛瑾走上前去,坐到殊华身旁,沉声问道:“听说你师父并不喜欢你和我来往,你这样不听他的话,就不怕他责罚?”
殊华看了看佛瑾,笑道:“你倒是很清楚。责罚最多不过泡泡池子关关禁闭,也没什么新鲜的。”
“你为什么还要冒险出来看我?”
殊华一怔,淡淡道:“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朋友不多,莫彧、云湖、公羽,再一个就是你了。哦,对了我那几个师兄也不错。说来你算得上对我第二好的人,第一是莫彧,他陪我从小到大,度过了我最无趣的童年。但我不确定他会不会因为我和别人来一场殊死搏斗。”
佛瑾淡笑:“我只是个朋友吗?你应该知道我一开始就不想做什么朋友。”
殊华闻言点了点头:“我知道啊,但是佛瑾我也不是傻子。”
佛瑾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殊华。良久问道:“你即是怀疑,又为何理我?”
殊华想了想,淡淡道:“因为上次你确实救了我,且我并没有感觉到你的恶意。只是我们的身份太过敏感罢了,你说是吗?”
佛瑾转头看着月夜下的海面,幽幽道:“或许吧,你就那么喜欢浅释吗?我除了修为比他差,那里不如他?”
殊华一怔,笑道:“你挺好的呀,说不定过不多久我还真喜欢上你了也不一定。”
佛瑾没说话,殊华默了默觉得自己方才说的话似是有些不大合适,赶忙补道:“我不是在调戏你,我保证。”说着还将手举起来做发誓状。
佛瑾将殊华举起的手拉了下来,无奈道:“我愿意被你调戏,你不用发誓。”
“……”
两人默了一会儿,殊华忽然问道:“佛瑾,你见多识广,可有什么治疗头疼的办法?”
佛瑾不解:“你头疾?”
殊华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我一个认识的人。我见他头疼好像很厉害,好像是很久的病了。”殊华并不想骗佛瑾,但浅释这顽疾却也不能到处说不是。
佛瑾垂眸想了想,道:“我回去帮你查一下,方子到时写到信里,我知道你大晚上跑出来定是还没那么自在。”
殊华看着佛瑾很是感动:“那我就先谢谢你了,最近确是不能随便出境。等我与师父的战斗成功了,定会来找你玩,到时候我们再相约凡界走一遭。”
佛瑾讪笑一声:“好。”
殊华回到归墟时已是后半夜了,天际已是有些泛白,匆匆回了寝院勉强补了个觉。
殊华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也没见浅释前来刁难自己,殊华有些纳闷。一面打着哈切一面前往闲月的小竹楼,可殊华找了个遍也没有看到浅释的身影。心中愈发纳闷。心想,难道悄咪咪的回冥界了。
殊华想到浅释的头疼病,心中有些担心,晃荡着到浅释经常出没的地方都看了看,依旧没见着人。
人没找着殊华觉得可能真的已经回幽冥司了,如此想必他头疼的毛病应已经好全了,也就没去在意。
闲月和浅释都不在,没人抓着她修炼也没人抓着她使唤,殊华一下觉得仙生充满了希望。原本悠悠然准备回寝院补觉的殊华经过池月潭时却是顿了脚步,方才她把浅释平时钓鱼散步的地方都找了,唯独这池月潭她还没看过。原因无他,平时浅释都是傍晚净身,是以殊华并没有想过他会大早上又来,毕竟昨晚他才泡过。
殊华看着近在咫尺的池月潭,自言自语道:“要不进去看看,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想到此,殊华自觉点了点头往里走去。
池月潭很平静,并没有人使用的痕迹,因殊华将这寒潭转了一圈也没看见半片布料。
见浅释并不在,殊华不觉撇了撇嘴:“看样子真的回去了,回去也好,免得有事没事使唤我。”
也正在殊华准备转身离开之际,原本平静的湖面竟起了细小的波澜,由潭心一圈一圈的扩到了池边。殊华一惊,捡起一旁的小石子扔向起波的地方,这一扔潭中还当真没了动静。殊华不尽心想难道是闲月最近放养了什么东西在里面,自己怎的没听说。
也就在殊华出神之际,潭心忽然冒出一个头,愣是将殊华吓退了好几步。捂着心脏惊慌道:“师父难不成还放了只鲛人在里头?”
潭中冒出的头颅背着日头,让殊华看的不是很真切。只见那鲛人正缓缓往岸边靠来,发上的水滴答滴答的低落在潭中,激起阵阵涟漪。
“你跑到这里来干嘛?”鲛人还开口说了话,殊华不禁赞叹。这鲛人级别看来有些高,不是说鲛人是没有语言的吗?
殊华正想着,脑中灵光一闪而过。不对呀,这声音好熟啊。殊华赶忙抬手在眉间搭了个棚,迎着日头眯眼望去。
“司主,你不是回幽冥司了吗?”殊华惊道。没错,这一身湿意的鲛人正是殊华找了半天的浅释。
浅释游到岸边,靠在石壁上,闭眼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回幽冥司了。”
殊华一噎,尴尬道:“我记得司主昨日不是泡过了吗,怎的今日这么早又来了。”
浅释睁眼看向殊华:“我高兴。”
殊华闻言,干干一笑。心道,您老高兴就好,我才懒得管你。
见殊华转身要走,浅释幽幽喊道:“去哪儿,过来。”
殊华转身看了看浅释泡在水下的身子,连外衫都未曾脱下,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殊华踱了过去,问道:“司主又要我干嘛?”
“给我揉头。”
殊华无奈的轻叹一声,规规矩矩的蹲了下去。揉着揉着殊华忽然发现浅释额间竟慢慢显现出一个红色的额印,不免好奇道:“司主这额上的印记是什么?”
“胎记。”
“……”去你的胎记,你浅释是天地孕育的产物,哪儿来的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