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脚,闲月抬头看了看远处巍峨的雪山,阔别多年它还是当年的模样,唯一变化的只有历史和时间。
“唉……该来的终究会来。”闲月轻叹一声,举步向雪山走去。
数月前,浅释曾遁传于他,说是雪族极有可能要历史重演,叫他帮着守住外围结界,谨防有人趁机向外救援。诚然他觉得浅释有些小题大做,可浅释开口了,他自是要帮的。他来,原本便是要上山,只是一直在犹豫罢了。
圣女苑中,绮烟握了握手中的茶盏:“他……如今可好?”
“啊?”殊华本在想一件旁的事,绮烟忽然问起,稍显反应不及。随后回神:“哦,他呀,他挺好的,没事儿带带徒弟,有事儿罚罚弟子,过得相当自在。”
绮烟闻言笑了笑:“如此便好,想必身边有众多人陪着,早已不记得当初雪山上的少女。”
殊华没有答话,几欲开口问,却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她私以为,绮烟心中那人应不是大师兄悟帛,且他心中之人应也是对她有情,如若不然,怎的连个山也不敢上,显然是不好面对某些人。
殊华一手放在石桌上深深浅浅的敲着,这是与浅释久了,殊华不自觉学来的一个习惯。每当脑中想事情的时候,这个动作便成了自然。
殊华踌躇半天,试探道:“绮烟,你如今还是喜欢他的吧。”
闻言,绮烟怔了怔,面上有些苦涩:“随着时间流逝,日月更迭,情之一字已是被磨得看不清了。若说我此时为何还在意,只不过是对他的未知作祟罢了。如今知晓了,自是不会再有什么。”
殊华一急:“你就没想过去找他问个清楚。”绮烟抬头,不解:“我为何要去?我又如何去?且不说我被困在这昆仑山,就是没有什么束缚,我也不会去。他当年离开后便再也未回来过,如今万万年已过,说明他早已不记得绮烟这个名字,我又何必自找烦心事。”
“可我记得当初你们相遇时,我大师兄他根本……”
殊华的话被一旁不知何时出现的灵淼打断:“呦,方才不小心听到两位谈话。原来多年前差点成为我姐夫的小人,尽是与殊华上神是旧识吗?”
殊华闻言,皱眉道:“公主当是越来越显露本性了,自然固然是好,可身为女子,嘴最好不要乱说。不然无意间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可如何是好。”诚然殊华平时与熟人交谈时嘴还是有些欠,但不熟之人,她从不妄断。
灵淼掩唇一笑,眼中满是讽刺:“在这封闭的境地,又能得罪了谁。”
殊华冷眸望去:“你。好吧好吧,我不与你个小辈计较。可方才你说那人是小人,我却是要提醒你的,若不是他,你们全族想必如今可不是这番景象。”
灵淼冷哼一声,转头看向一旁皱眉的绮烟:“是啊,若不是他。那我们是不是该感谢他,雕个石像将他供着。”
“那是自然。”殊华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原本心中便对灵淼的欺骗没多少好感,现如今她又辱骂那人,心中的火自是有了燃势。
对于殊华的话,灵淼面上并不见半怒意,反而浅笑着走到绮烟身旁,道:“你是雪族圣女,怎的能和外人一起来欺负族人呢。你即是我姐姐怎能不帮我呢?”话罢,在殊华和绮烟还未反应之际,只见灵淼手起手落,一根银针已刺入绮烟劲部。绮烟也只有惊讶的看向灵淼的机会,便倒在了桌上。
殊华见状,作势便要向灵淼打去,却被灵淼身边的雪衣拦住,交起手来。
灵淼自是不能让事情就此闹大,即是闹大,也不能是这个要紧时候。垂眸看了眼桌上昏睡的绮烟,向一旁正掐上雪衣脖子的殊华道:“放手,乖乖的待着,不然。”说道此,灵淼从袖间摸出一柄短剑,直抵绮烟灵台。殊华见状,咬牙道:“她是你姐姐。”
灵淼并不理会殊华,将手中的短剑抵的近了几分:“我叫你放手。”
对于灵淼的狠,殊华自是不敢轻易试探,只得松了手中的雪衣。雪衣跌落在地,猛咳了一阵。待缓过神来,起身便将殊华用捆仙索给捆了个结实。
眼见殊华已经是被困的牢实,灵淼收了手中短剑,从袖中摸出几支银针,扎入绮烟体内。
殊华见灵淼在绮烟身上一阵乱扎,愤然道:“我都被你捆了,你还动她做什么。”
灵淼收势,冷眼看着殊华:“你还不算笨,知道不能试探我。不然的话,眼前便只会多具尸体罢了,都关到地牢去。”话罢,身旁突然多出几个侍女,架起绮烟便走。殊华原本还想开口阻止,颈后却传来一阵刺痛,就此晕了过去。
殊华再次醒来,是在一处昏暗的地牢中,手脚皆是自由,只被一个铁笼关着罢了。殊华试着动用灵力打破铁笼,运力之际才发现,周身的灵力竟悉数被封印。
殊华抬头观察了一阵,发现此处相当昏暗,周边却是连个照明之物都不曾放置。殊华心中奇怪,如今灵力被封,却也不敢妄动,只能期盼浅释或莫彧能早些发觉。
清闲雅居,浅释正躺在院中晒太阳,心中却难得慌了一慌。起身取下脸上的经卷,心中默了默,问向一旁正被小黑追赶的满院子乱窜的莫彧:“幽冥呢?”
莫彧闻言,窜到浅释身旁,恭敬道:“自醒来就出去了,至今没有回来。”话罢,看了看天边的晚霞。
浅释闻言,将书一收便要出门。莫彧心中自是也察觉不对,拍了拍身旁正咬着他衣袖的小黑:“走了,可能是出事了。”
殊华不知自己在此处困了多久,也不知道此时的灵淼会将绮烟如何。正待殊华出神之际,头顶传来一声巨响,听声响应该是有什么机关被启动了。
少时,殊华发觉从头顶逐步传来光亮。因在黑暗中待的太久,殊华一时有些不适应,抬袖掩了掩。待适应了周边的光亮,才挪开袖子,向四周看去。
此时殊华身处的是个极狭小的地牢,不过并排放下两个铁笼。而照明的是凡界的煤油,从顶部一直蜿蜒旋转直至底部,灯沟旁边是个狭窄的楼梯。此时的灵淼正站在梯上笑看着她,身后的侍女架着的正是昏迷的绮烟。
灵淼命人将绮烟关到另一座铁笼,而后向殊华说道:“你们就好好的在这里待着,等过些日子,我若心情好了,自会放你们出来。”
此时将绮烟放下的侍女,也不知做了什么,绮烟竟悠悠转醒。绮烟醒来,见梯上站着的灵淼,开口道:“淼儿,听姐姐的话,放我们出去。若你要是觉得生气,你将我关在这儿,把殊华放了也行。若是神尊到时怪罪下来,我全族都要受难的。”
灵淼似是觉得绮烟说的很是好笑,笑道:“姐姐?族人?当年在战乱中除了父王母后,可死了半个族人。当父王母后自毁之时,可有哪个族人帮着说了哪怕半句?”说道此,灵淼苦涩一笑:“没有,一个都没有。而当时身为女儿,身为姐姐的你又去了哪里?”
绮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我了半天依旧没说出个所以然。灵淼见状,眸光一冷:“说不出来?那我帮你说。你正在为了个连身份都搞不清楚的男人,与父王斗气。绮烟,都是你的错,若你当时在场,想必有个人求一求,他们也不会逼死我们的父母。”
绮烟一惊,不解道:“逼死?什么意思?”灵淼又是一笑,面上有些狰狞:“你帮他们做事,难道不知道当初根本就不是什么谢罪自杀,而是那高高在上的尊神冷冰冰勒令的吗。”灵淼笑着:“我们的圣女,你看你,多可笑。”
闻言,不仅是绮烟愣了,就连殊华也是愣了。虽说她们所说的尊神殊华不敢百分百肯定,但心中已是有了一个大概。可若是心中所想之人,又怎么会赐死绮烟的父母呢?殊华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了。
绮烟明显情绪有些不对,颤声道:“淼儿,当时的你还不过是个襁褓中的婴孩儿,怎的会知道这些。”
灵淼似是被绮烟这个问题激怒,手中幻出一条皮鞭,便狠狠的向绮烟抽去,厉声道:“我再是个婴孩儿,却也有了记忆。都是你,若不是你将那人带进来,他们就不会死。”灵淼越打情绪越是激动,殊华眼见绮烟既不躲也没有痛呼出声,可身上的血痕却是在增多。
“够了灵淼,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亲人,这些事她也并不知晓,怎么能怪绮烟。”殊华厉声喝道,看向一旁笼中瑟瑟发抖的绮烟,她在哭,不是因为疼。
灵淼想是觉得没了意思,转而看向殊华:“你放心,你心里那些奢望不会实现的,司主不会知道你在哪里。”说到此,灵淼笑的愈加欢畅:“他会与我成亲,而你会死在这雪域中不知名的某处,不会被人知晓。不过我对你也算好,让你们两人作个伴。”话罢,灵淼一路笑着离开。行至门边时,却又停了下来。
“对了,我好心提醒你们一下。等会儿你们的笼子会自行开锁,而这光滑的四壁中有一扇会给你们打开希望之门。出了那门你们便会到达一个境界,体内的玄针自会消融,你们的灵力也会恢复。若是待我想起你们之时,你们还活着,我便放了你们。不过我还是要说,祝你们好运。”
灵淼离开后,地牢中又恢复了原本的昏暗。殊华赶忙转向一旁的绮烟,关心道:“绮烟,你不要想太多,那不是你的错。”
一旁的笼中没有半丝回应,殊华有些焦急,脑中忽然来了灵感:“绮烟,出去后我带你去寻找答案,我认识那人。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而就在此时,原本紧锁的牢笼,啪的一声开了锁,一旁的墙上也确实凭空开出一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