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一梦心下一愣,口中呢喃着“王妃”这两个字,她突然瞪大了眼睛,隐约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心中一凛,她站起身来,闪身出了假山,跟在长长的宫女队伍后面朝着文庆殿的方向走去。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这位所谓的王妃,便是安凤无名义上的妻子沈梦柔,也是安凤先的青梅竹马。
只是木一梦想不明白,在这种宫中人人自危,恨不得离安凤先远远的时刻,沈梦柔却主动往安凤先的身上黏糊是个什么意思。
最重要的是,安凤无都不会生气的吗?
从昨晚安凤无对沈寒席的态度上木一梦便可以看出来,安凤无对于这个岳丈大人是半分都不喜的,对沈梦柔更是深恶痛绝。
可即便如此,沈梦柔也是他名义上的王妃,自己的王妃在皇宫之中明目张胆的私见自己的敌人,这种事情怕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容忍吧?
木一梦真心不理解安凤无的想法。
就在她猜测着这一对奇葩夫妻的相处模式的时候,前面的队伍却突然停了下来。木一梦赶忙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赫然是“文庆殿”三个金碧辉煌的大字。
沈梦柔真的是来找安凤先的?
这样的念头让她心里很不舒服,虽然知道安凤先对那个沈梦柔已经没有感情了,可有人觊觎自己的男人,木一梦心里还是非常不爽。
“小姐,您来了!”
一直没有什么表情,总是一副公事公办面孔的阿雪在见到沈梦柔的时候终于绽放了笑颜。
沈梦柔点点头,问道:“太子殿下最近怎么样了?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阿雪道:“回小姐,御医来过几次,也开过不少方子,不过太子殿下服下药以后却没有什么好转,依旧是那副病恹恹的样子。
怕是朱紫那边的传言不假,他也许活不过三个月去了!”
沈梦柔突然脚步一顿,面色阴沉道:“胡说,太子殿下吉人天相,一定会痊愈的!哼,别以为本宫不知道这其中的猫腻,那些御医怕是根本就没有用什么好药,不然的话,太子殿下不会这么久了还不见好转的!”
说着,她转过身,指尖一直宫女群众的一人,冷声命令道:“你,去太医院传方御医过来,就说本王妃有请!”
有宫女应了一声,便朝着门外的方向走去。
木一梦抬起头来偷偷打量着四王妃,安凤先的青梅竹马。
沈梦柔是典型的古典美人儿,一张小巧的瓜子脸,下巴尖尖的,黑白分明的双眼看起来水汪汪的,身材凹凸有致,一袭纯白的长裙将她的身材勾勒的分外匀称,也衬托的她气质出尘。
如果不是她此刻脸上怒气冲冲的模样破坏了美感,木一梦都要忍不住给她打一个满分。
若是单看长相的话,这个沈梦柔与安凤先之间还是蛮搭配的。
突然,沈梦柔的视线朝着这边扫来,木一梦一惊,赶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同时,她心下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沈梦柔的感觉这般敏锐,自己的目光已经非常隐晦了,没想到她还是能够感觉得到。
扫视了一边低垂着头的宫女们,沈梦柔疑惑地皱皱眉。
刚刚她分明感受到了一道意味不明的打量的目光,可是等她去寻找的时候那道目光却突然消失了。
难道是感觉错了?
沈梦柔再次打量一下众人,发现没有什么异样,这才肯定了自己感觉出错。
“你们在外面候着!”
简单地留下这道命令,沈梦柔一甩长袖转身朝着安凤先寝殿的方向走去。
木一梦心里急的像是有一百只猫在抓一样,她无比迫切地想要进去看一看里面的光景,可是眼下显然不是时候。
强忍着心中的酸涩与好奇,她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凤先哥哥,这些日子你可感觉好点了?我常听人们说,久病的人不能经常闷在屋子里,要多出来活动活动才行,不然这身子骨迟早是要闷坏的!”
就在木一梦急的挠心挠肝的时候,沈梦柔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期间还夹杂着安凤先压抑的咳嗽声。
“柔儿,不要白费力气了,我在朱紫的时候,宫里最好的御医已经判了我的死刑,左右不过两三个月的光景,我现在不过是在苟延残喘而已。”
安凤先在沈梦柔的搀扶下慢慢走出了内室,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嘴唇也干裂的不成样子,那样子木一梦这个知道实情的人看了都揪心,更何况是那些被蒙在鼓里又关心安凤先的人?
“凤先哥哥,不要这样说。我相信你一定会好的,我一定会找天下最好的御医来治好你!”
安凤先苦笑一声:“柔儿,何必呢?你明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就算是能够痊愈又怎么样?”
沈梦柔一怔,却固执道:“我不管,反正只要我又在一天,就绝对不允许你出什么事!”
安凤先无奈一叹:“柔儿,辛苦你了!”
木一梦在一旁听的牙酸,她真想就这样冲上去拍飞这一对当着她的面秀恩爱的男女,深吸了口气,她忍了又忍,这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怒气。
所谓的方御医很快就来了,在沈梦柔的命令下,他恭敬地搭上安凤先的脉搏。
原本漫不经心地方御医在接触到安凤先脉搏的一瞬间,脸色突变,忽青忽白的脸色霎是好看。好似不甘心地咬咬牙,方御医又尝试了好几个位置查看安凤先的脉搏,可是每换一个位置他的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一份。
“柔儿,我都说过了,不要再白费力气了,你看方御医都束手无策了,还是算了吧!”
斜眼睨着方御医脸上青白的眼色,安凤先心中暗自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对着沈梦柔道。
沈梦柔也注意到了方御医难看的脸色,只是方御医不说话,她不敢轻易打断诊断,如今安凤先开口了,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焦急,问道:“方御医,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子殿下到底怎么了?”
方御医一脸为难:“这……”
沈梦柔怒道:“你倒是快说啊!”
安凤先也轻声鼓励道:“方御医,你但说无妨,我已经做好了承受最坏的结果的准备。”
见状,方御医只能无奈一叹,缓缓道:“老臣观太子殿下的脉相,时强时弱,时有时无,老臣从医数十载,从来也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脉相,怕是太子殿下真的……”
身为医者,他实在无法当着患者的面说出“你时日无多”这种话来,只能频频叹气。
沈梦柔身子颤了颤,头顶的朱钗随着她身体的晃动而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脸色煞白的模样表明了她对于安凤先的关心不是假的,可安凤先却只是神色淡淡地模样,丝毫没有因为方御医暗示意味明显的话而感到沮丧。
“如此,谢过方御医了!”
看着安凤先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木一梦再也无法抑制住想要笑场的冲动,“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
“大胆!”
沈梦柔正担心着安凤先的安全,不料这个时候竟然会有人笑场,本就脾气不好的沈梦柔顿时俏脸一沉,怒道:“给我掌嘴!”
看到木一梦混在沈梦柔的队伍里,安凤先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小女人竟然这么大胆,会玩“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游戏。
可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眼看着阿雪脸色阴沉地朝着木一梦走去,马上就要对木一梦施刑,他赶忙开口道:“住手!”
他的声音太过急促,急切过后便是一阵剧烈地咳嗽声。沈梦柔没想到他会为了一个小宫女激动,不禁疑惑地看了木一梦一眼,手中却不忘为安凤先顺着气。
“凤先哥哥,不过是个奴才而已,罚了就罚了,你何必这么激动呢?”
木一梦担忧的看着安凤先,生怕他扯不出适当的理由来惹人生疑。心中将自己骂了无数遍,木一梦在心里偷偷想着对策。
却听那边的安凤先顺畅了一下呼吸,对沈梦柔道:“柔儿你有所不知,在朱紫的这些日子,我充分体验了一回身为人下人的感觉。
那种没有人拿你当人看,每个人都可以任意惩罚你,捉弄你,对你动辄打骂的感觉实在是很不好。
我受够了那样的日子,在那个时候我就发誓,再也不要在眼皮子底下看到这样的画面。”
淡淡的忧伤充斥了他苍白的俊脸,那忧郁病王子的形象有种让人心疼的魔力。
沈梦柔微微触动,却又不甘心放弃对木一梦的惩罚:“可是这个贱婢竟然敢嘲笑凤先哥哥,难道就这样放过她吗?!”
安凤先看一眼像受气小媳妇一样低头闷不吭声的木一梦,心下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对沈梦柔温和地笑着:“其实我很好奇,她究竟为了什么笑。”
沈梦柔一怔。
不等沈梦柔发问,木一梦主动站出来,“乖乖”道:“回太子的话,奴婢只是觉得方御医的话有问题,所以才会忍不住笑场的。”
“你一个小宫女知道什么!?不懂就不要胡说八道!”
被人质疑自己的医术,方御医顿时勃然大怒,顾不得沈梦柔在场,他对着沈梦柔咆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