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一梦静静地等着龙椅上的中年男子开口,只听欧阳铭轩沉稳的声音响起:“如此,朕就给你一个机会为自己辩白,也免得天下百姓说我天家不公。”
木一梦叩首谢恩,这才道:“民女从前在睿王府的地位即便民女不说,皇上和众位大臣都是听说过的。昨日,民女更是因为被怀疑偷东西而受到杖责,民女和民女的丫鬟都受了伤,更是被赶到废园中一天一夜都没有人送吃食。今天早上民女和丫鬟都还睡着,那柳嬷嬷带着一个家丁进来对着我们二人便是一盆冷水浇下来。当时民女气不过,便训斥了柳嬷嬷两句,那柳嬷嬷因为民女当时还是王妃不敢怎么样,扬言要民女好看便带着家丁离开了。之后她就带着睿王爷来废园找民女,说什么民女杀了人。”
顿了顿,她肩膀一阵些微的颤抖,声音也有些低沉了下去:“天可怜见,民女有伤在身,又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根本就没有力气。若真的如同柳嬷嬷所说民女杀人,民女总要能够打倒那两个身强力壮的家丁吧!”
她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况且,废园就那么大,有没有尸体一目了然,民女至今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连有没有尸体都不搜查就定民女的罪!”
欧阳昊天气急败坏地怒斥:“贱人,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狡辩!”
木一梦身体瑟缩一下,低着头不敢看欧阳昊天。
“孽子,你给朕住嘴!来人呐,给朕去睿王府的废园中搜,看看到底有没有尸体!”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对于这件可笑的案子,众臣纷纷抱着看热闹的态度。就算欧阳昊天深受龙宠他们不敢随意揣测,只是若说穆依梦杀人了,他们是一千一万个不相信的。
大殿中,时间一点一滴地轻轻走过,木一梦静静地跪在地上,即便双膝疼的快要废掉了她也没有说什么。
欧阳昊天已经可以站起来说话了,自打木一梦说出那一番话以后,他便一直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似乎非要把她看穿一般。
这个女人究竟是在搞什么?这样冷淡的态度,从容的姿态,难道说,她是在玩欲擒故纵的伎俩?
宫里的人办事效率比想象中还要快,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那奉旨去废园搜查的禁卫军就回来了。
“启禀皇上,属下派人搜遍了整个废园,除了一小滩形状奇怪的血以外,什么也没有搜到。”
言外之意便是,没有尸体。
听到这样的结果,欧阳昊天愣了愣,声音尖锐地反对道:“不可能!”
可木一梦的心却一阵发虚,当初的血迹她因为身体太过虚弱而忘记清理而,等到找了野菜回到房间的时候……
她怔了怔,为什么她想不起来那个时候究竟有没有血迹存在了?
对于欧阳昊天的表现很失望,欧阳铭轩冷冷睨他一眼,呵斥道:“你给朕闭嘴!”
眉头微蹙,他看向那禁卫军首领:“你说有一滩奇怪的血迹,是什么样的血迹?”
那禁卫军首领早就准备好了回答欧阳铭轩话的道具,欧阳铭轩话音一落,那禁卫军首领便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双手举过头顶道:“这是微臣比照那血迹的大小临摹下来的,请皇上过目。”
有太监接了纸张去呈给欧阳铭轩。
打开那纸张,欧阳铭轩疑惑地轻咦一声,又将纸一甩甩到木一梦和欧阳昊天面前,道:“这是什么,你们谁能给朕解释一下。”
只见那洁白的纸上,几滴红色血点一点一点编织成了一朵形状不规则的花。
见状,木一梦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下了。
“皇上,民女想,这个东西民女可以解释。”
说着,她高高举起双手,洁白的手掌心处,几个鲜红的指印触目惊心。
这下子,事情似乎就一目了然了。
没有能力作案的女子,找不到尸体,一切的一切都将这件事的矛头指向了欧阳昊天。
“父王,这绝对不可能!儿臣清点过府中的人数,确实是少了那个叫做小李的家丁!若不是她把人杀了,那人怎么会不见的?”
欧阳铭轩眸中划过厉芒:“愚蠢,你希望人是她杀得,当然把目光放到她的身上。可是朕却觉得,在你睿王府中,任何一个人都比她有嫌疑!”
“去吧,把这件事调查清楚了再说。至于你先前说的休书的事,依朕看就算了吧。依梦她贤惠端庄,这样的妻子打着灯笼都难找。”
欧阳昊天虽然不情愿,却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多说也是于事无补,只能恨恨瞪一眼木一梦,寻思着寻找下一次机会。
这真是皆大欢喜的结局,然而,却不是木一梦想要的。
“皇上,民女还有话要说。”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以为事情到此就要告一段落了的时候,木一梦的声音又让众人重新安静下来。
“依梦丫头,现在没事了,你还是睿王妃,今后若是再有什么人敢欺负你你就进宫来找朕,朕替你做主!”
欧阳铭轩的态度亲昵到不可思议,就好像木一梦不是一个罪臣之女,而是他的亲生女儿一般。
众臣面面相觑着,猜不出来他们的皇帝陛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木一梦却坚持着:“皇上,还是听民女说完想说的话再定夺吧!”
见她态度坚决,欧阳铭轩突然预感到事情可能不会这么简单,这个丫头要说的话也不是什么谢恩的话:“你说。”
“皇上,在来的路上民女想的很清楚,睿王的心不在民女身上,这封休书会写出来也并非偶然。从前民女一直认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不料王爷另有所爱。民女既然挤不进他的心里去,不如放他自由吧!至少这样他不会恨我,也会感念我还他和心爱女子自由的情谊。”
众人听的匪夷所思,欧阳昊天更是羞愤交加:“贱人,不要以为你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段本王就会上当,本王告诉你,就算有父皇撑腰,本王也绝对不会爱上你!”
对于欧阳昊天气急败坏地表态,木一梦非常满意。
她这一次之所以这么顺从的跟着欧阳昊天进攻,主要就是来当着皇帝的面解除婚约的。这个时代的女人或许会视那一封休书为耻辱,她却巴不得这个渣男赶紧把她给休了。
她未来要找的男人必须是真心实意的爱她,而真正爱她的人,是不会在乎她有没有成过亲,是不是被退了婚的。
“王爷,您多想了。从今天起,民女对您再也没有非分之想,您也不必为了要经常在府里看到民女而烦恼了。”
欧阳铭轩淡淡注视着底下一脸沉静的女子,面色淡淡看不出他的想法来。
“依梦丫头,你真的想好了?你要知道,女子一旦被夫家休掉可就很难再找到良人,朕认为,你还是收回你的坚持比较好。”
不知为何,本该很赞同这件事的欧阳铭轩却一再反对就欧阳昊天休掉木一梦这件事,这让木一梦很是困惑。
“回皇上,民女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民女在睿王府中只会使得三个人都痛苦,语气这样,不如民女主动退出成全王爷的幸福。另外,民女还有一个请求,希望皇上和王爷能够应允。”
欧阳铭轩见她的态度坚决,不再勉强,挑眉问道:“依梦丫头,什么事?”
木一梦低头恭敬道:“民女嫁入王府之时将王爷赠送的彩礼,父亲的嫁妆都带入了王府中,存入了王府的库房中。如今民女被休,也不敢奢望能够将所有东西全部带走,只求能够带走民女的嫁妆,希望皇上和王爷能够应允。”
“你做梦!”
不知为何,听到木一梦说出这番话,欧阳昊天只觉得在木一梦的心中,他堂堂睿王的地位还比不上几箱银子,这样的认知让他心中非常不爽,语气也恶劣起来:“自古从来没有女子被休夫家还要返还嫁妆的道理,本王堂堂一国皇子,丢不起这个脸!”
木一梦“身体瑟缩一下”,低垂着头,委屈道:“民女知道了,民女原本不该痴心妄想的。”
欧阳昊天还想说什么,欧阳铭轩去冷冷打断了他的话:“你给朕闭嘴!”
“父皇!”
“依梦丫头当初带去的嫁妆有多少你原数返还不得有误,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欧阳铭轩一锤定音,有对木一梦道:“依梦丫头,今后生活要是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你可以尽管告诉朕,你永远都是朕的好儿媳!”
木一梦叩首谢恩。
出了乾清宫,木一梦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来这里之前,她对于此行并没有太大的把握,毕竟欧阳昊天是皇子,老子偏袒儿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欧阳昊天又是皇帝老子最宠爱的一个儿子,这就让她更加没有把握了。
好在,不管怎么样,事情总是朝着她预期的方向发展的,只是除了身边这个讨厌的男人。
“王爷,你还有何事?”
无语地看向一边的欧阳昊天,木一梦的语气不怎么恭敬。
欧阳昊天冷哼一声:“这路就是给人走的,没有人规定你在这里走本王就不能经过。”
好吧……
对于这强词夺理的话,木一梦表示不想跟这个男人一般见识。当着皇帝老儿和满朝文武的面和这个男人脱离了关系,她一点都不想要再跟他沾上一点关系。
“既然如此,民女让给王爷先行,王爷请——”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木一梦说着礼貌而疏离的话,礼仪做的恰到好处。
可,越是看着这样对他不在乎的她,欧阳昊天越是觉得心里有一股火焰在熊熊燃烧着。
“哼,贱人,不要以为你用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段本王就会对你另眼相看,形形色色的女子本王看得多了,她们的手段本王看的也不少,你这点伎俩本王还不放在眼里,你就给本王死心吧!”
到了这个时候欧阳昊天还认为木一梦只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才施的各种手段,对此木一梦很无语。
“你想多了!”
没心情再跟这个男人扮柔弱的演戏,木一梦干脆地赏了他一个大白眼,朝着前方走去。
她一口气走出好远,又七拐八拐地拐了好几个弯,这才停下脚步。
臀部的伤还没有痊愈,这让木一梦很淡疼。
她刚揉了两下隐隐作痛的伤口,就听一个好听的熟悉的声音传来,那声音里满是惊奇。
“这不是……睿王妃?”
嘴角抽了抽,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回过头去看向发出声音的人,却惊讶地发现这个人竟然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安凤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