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丫头,如果你能够请天神成功的话,就说明天神都同意让安凤先活命,朕有怎么敢违背天神的旨意?所以关于这一点,你放心就好。”
欧阳铭轩双目之中精光四射,看向木一梦的视线中充满了鼓励的意味,就像在告诉木一梦,不管她能不能成功,他都一定会派人来救安凤先。
这是朱紫国的一贯传统,一般来说只要有人敢请天神,不管成功失败只要那个人从针板上面滚过去,就算是他最终死了,执行的人也会判定为成功。
毕竟,当年的天女也是死后才变成神仙的,而当时的皇帝也是在天女死后被其行为给打动,从而圆了天女的愿。后人们,只要请天神的人想要许的愿不是什么特别非分的要求,比如说烧杀抢掠,再比如说取代统治者当皇帝之类的,那么他的愿望都是可以达成的。
而欧阳铭轩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希望安凤先活着,现如今的阶段,他需要一个安凤先可以活下去的理由。
那么,请天神就成了唯一合理的理由,朱紫百姓大多信奉天女,只要木一梦在针板上面一滚,不管结果是死是活,安凤先都肯定可以活下来。
被人利用至此,木一梦虽然心有不甘,可是在她的羽翼未丰之前,她别无他法。更何况,安凤先是为了救她才落到这个地步的。
不管怎么样,她这条命都是安凤先的,如果是为了救他而死,死也就死了。
而且,木一梦有自信可以闯过去。
以前那么多刀山火海都闯过来了,她不相信区区一个针板就能难倒她。
“穆丫头,朕最后问你一句,考虑好了吗?”
欧阳铭轩的话句句都像是响亮的钟声一样敲在了她的心上,她抬起头来看向欧阳铭轩精明的眸子里,点点头,沉声道:“回皇上,民女考虑好了,请天神!”
对于她坚定的态度,欧阳铭轩很满意。
瞥一眼心有不忍的方丈等人,欧阳铭轩缓缓道:“方丈,开始吧!”
方丈眸中划过一抹不忍之色,看向木一梦的眸子里充满了怜悯。虽然很不希望眼前这个可怜的女子涉险,可是皇命不可违,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继续进展下去。
“阿弥陀佛,僧众已经准备好祷告经文,皇上,可以开始了。”
最后看一眼坚定的木一梦,方丈将叹息藏在了心底,对着欧阳铭轩恭敬说道。
沉身坐在天女庙的人为自己搬来的靠椅上,欧阳铭轩瞥一眼面沉如水的木一梦,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大手一挥,他的话音刚一落下,负责祷告经文请天女来的僧众便低声朗诵起了经文。
木一梦敛眸看着黑黝黝的针板,面色凝重。
这钉子一般的针板,不用说,只要她的前胸或者后背任意一样贴到上面来的话,用不着滚一圈下来,怕是她沾上针板就会被万钉穿心而死。想要活命,她就要想办法不让自己的前胸后背贴上去。
而要想前胸后背不贴上去,她只能采取跪趴在地上的姿势,这样的姿势只需要小腿和双臂着地,按理说可以保护她不被针板穿透心脉而死。
可有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那趴着的时候可以小腿和前臂着地,那滚过去的时候呢?
想到这里,她眸中精光一闪,看向欧阳铭轩问道:“皇上,民女有一个问题。”
以为她是反悔了,欧阳铭轩眸中幽光一闪而逝,冷声道:“穆丫头,你还有什么问题?”
听出他话语中的不悦,木一梦心下一寒,可事关小命,明知道过多的问题会惹得这个男人不悦她也顾不得了。
“皇上,民女想问,这针板非要滚过去吗?还是说只要民女能够从这上面过去,不管采取什么姿势都算是过关?”
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欧阳铭轩一怔,看了看方丈,他沉声道:“方丈,你来给穆丫头讲一下规则。”
方丈对着欧阳明恭敬一行礼,这才看向木一梦,解释道:“穆小姐,你说的没错,不管用什么姿势,只要能从针板上面过去就行。但是这个必须要求你的身体和针板有所接触,凭着你自己的能力过去,而不能够仰仗外力。”
木一梦眸中划过一抹亮光,继续道:“那是不是说,就算我是走过去的,只要我能过去也算是过关了?”
方丈愣了愣,点头算是回答,可面上却非常疑惑,难道这个穆大小姐要走过去?
想到这里,他不禁在心中摇了摇头。
走过去,看似是可行的方法其实是天方夜谭。要知道十指连心,针板穿破脚掌的疼痛往往会让人痛的跌落针板,那巨大的穿透力不容小觑,人往往会在倒下去的瞬间被穿破成刺猬。
以往不是没有人想过这个方法,可是想到这种方法等人无一活着的。
看着方丈面上不赞同的神色,木一梦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去死,她也不怕再多一点痛苦。
谢过方丈以后,木一梦的目光重新放回针板上,面色沉着。
“叮!”
“叮!”
“叮!”
钟声响起,一直被人拦在门外的穆克威面色一白,险些晕了过去。
“主子!主子!”
穆雷赶忙扶住他的身体,一张俊脸上面写满了担忧:“老爷,怎么办,已经开始了,如果小姐真的从针板上面滚过去,必定凶多吉少啊!”
身为练武之人,穆雷都不敢保证自己在上面滚过一圈之后能不能成功的活下来,更何况木一梦连内功都没有,没有东西护体,那就更加凶险了。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穆克威的脸色更白了:“都怪我啊!都怪我啊!我要是能够早点告诉她,她或许就不会这样任性了!怪我啊!”
原本风度儒雅的中年男子一下子仿佛苍老了十几岁,这样脆弱的穆克威是穆雷没有见过的,半抱着穆克威站立不稳的身体,穆雷眸中寒光一闪,沉声道:“老爷,不如我进入大殿强行将小姐抢出来?!”
尽管伤心欲绝,可是穆克威还没有到糊涂头顶的地步,摇摇头否定了穆雷的说法:“皇上主意已定,我们进去也是枉然,不但救不了梦儿,还会将整个穆府都搭进去。”
说着这话,他整个都颓废了下去:“穆雷啊,你是个好孩子,待到梦儿……你就自行去找点事情做吧,我也辞官隐退了。
梦儿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希望,她出了事,我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主子,属下不走!属下生是穆家的人,死是穆家的鬼!往后的日子,属下代替小姐在您跟前尽孝。”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这两个往日里铁骨铮铮的汉子,今天却因为一个小女儿两眼泪花。
“好孩子!
如果这一次梦儿真的凶多吉少的话,我们也没有必要庸碌无为地活下去了。有些人逍遥的够久了,是到了该让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冷声说完,穆克威便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大殿的方向,他苍老颓废的神色怎么看怎么不像原本那个意气风发的穆丞相。
大殿内,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木一梦此刻奇怪的姿势,一个个面露古怪的神色。
木一梦并没有如同普通人那般整个身子着地去滚过针板,那样的行为无疑是在找死,像她这样珍惜生命的人当然是不会做的。
采取跪趴的姿势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她发现,不管是走着还是滚过去都有可能支撑不住身体而整个沉到针板上从而被万钉穿心,而这样跪趴的姿势虽然比站立起来走受力面积还要大很多,却因为有双腿和双臂的支撑而钢架保险。
虽然钉子穿透前臂和小腿的感觉就像有无数的手在身体里不断撕扯着,欲要将她撕裂成为无数的碎片一样,但好在两个大腿和两个手肘往上的部分就像四根柱子一样让她死死地支撑着不会倒下,因此她安全地呆在了针板上面。
可是问题来了,要想过了针板,她就必须采取这样的姿势一直爬过去,而要想爬过去,她就必须要将已经被针板穿透的四肢给重新抬起,将针板和她的身体分离,然后再落下。
这是一项很痛苦的工程。
饶是前世吃过无数的苦头,饶是在刀剑枪口中逃生无数次,可是面对无数的针尖穿透身体再拔出,再穿透的痛苦,木一梦还是忍不住咬紧了牙齿,死死地压抑着不让自己哀嚎出声来。
“嗯……”
然而,不管她怎么压抑那随时都要穿破喉咙的尖叫,她都无法将破碎的呻吟咽下去。
她的灵魂在咆哮着,叫嚣着,想要让她迅速逃离这要命的针板,她的每一个器官都缩成了一团,冷汗涔涔流下,她的眼睛里都因为疼痛升腾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鲜血,透过穿破她身体的针尖缓缓流出,鼻尖弥漫着腥甜的血腥味,木一梦的充分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在刀锋上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