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水悠悠走出去的时候,大堂内,因为换下了平日里的黑衣而有些别扭的轻轻,与退下了平日便服,换上了明黄色的蟒袍的太子江无月两人已经在等着她了。
见到水悠悠进来,江无月脸上的笑容变得明媚了起来,只不过脸色却是掩饰不住的苍白。
“你终于来了。”江无月轻声说道。
水悠悠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看着他,有些担心道:“你的脸色不太好,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主上他。”
“住口!”江无月打断了轻轻要出口的话,看着水悠悠询问道:“你的身体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吧?”
“这倒是没有,怎么了吗?”水悠悠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比起这个,我们走吧。如果去的晚了怕是就什么也等不到了。”说着,男子便先一步的走了出去。
随后的轻轻狠狠的瞪了水悠悠一眼。
水悠悠跟上,再问道:“轻轻姑娘这样随着你去,可是有了好的说法?”
“啊,若是问起,就说是我的女人。不过,应该不会问起吧。”江无月轻笑着,眼底闪烁着精光。
水悠悠看着,只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好似她在被算计一样!
江无月是一只狐狸,一只聪明不落于夜皇殇的狐狸。
马车就停在门前,水悠悠与江无月他们一起上了马车。坐在车内,水悠悠看着车内脸色苍白却还带着笑容的江无月,再看看一旁对她没有好脸色的轻轻,总觉得其中是发生了点儿什么。
“今日入宫,你什么都不要说,一切只要有我说就好了。”江无月看着水悠悠,忽然开口。
“就算是你要把我卖了也是?”水悠悠玩笑道。
“安心,就算是我想卖了你,也会有人阻止的。哪怕现在我想杀你,都力不从心。”那个男人,竟然阻止了蛊毒的发作。既然不希望她死,为何不解开相思蛊?
江无月看着脸色红润的水悠悠,再想想昨天夜里自己受到的那种痛苦,眉头一皱。
江无月这边皱眉,而水悠悠也脸色不太好,看着江无月,水悠悠拉下脸道:“你说的会有人不愿意,该不会是国师大人吧?”
“国师大人对你的兴趣很高。那天夜里在山林之中你说你的蛊毒发作,但是却没有死。事实上我可以断定,那绝对是国师出手为你压制了蛊毒。只不过,他只是想你活着,而不想解开你的蛊毒。
国师的做法我虽不知其中含义,但是,他既然有心让你活着,这就是一个突破口,想尽办法,得到解药!”
江无月看着水悠悠,严肃道。
“我也想,但是……你也不是不知道,他有多难缠。”水悠悠皱眉。
只要一想起来墨惜,便浑身起鸡皮疙瘩。倒不是他长相讨厌,而是一种感觉。若是只说起长相的话,他的长相是一般人无法比拟的。
只不过,那一头诡异的银色长发,还有那条蟒蛇!
他的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危险的味道,感觉他似乎和她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般。
她不想搀和进去,只想好好的活下去,然后回到夜皇修的身边。
仅此而已。
想到这里,水悠悠便沉默了。
见水悠悠沉默,对面的江无月眉头皱的更紧了:“你要知道,如果想活命的话,就需要他的解药。若是没有他的解药的话,你会死,而我也会很麻烦。
安心,只要你愿意去拿解药,我会帮你的。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
“保证我的平安?这也是为了你自己吧?”水悠悠冷笑。
男子闻言,噎住了。有些惊讶的看着水悠悠。
“不要这么看我,难道你当我是傻子不成?我是你的人质,你若是想用我和夜皇炎交换什么的话,前提是我活着。而若是你将我送回去的时候我身上的毒没有解,我死了。那将来有麻烦的,便是整个江国。
你这样做,只是不希望江国出事而已。”水悠悠看着江无月,继续说道。
不得不说,水悠悠的话都说对了,江无月低头,不言不语。
甚至连对水悠悠不满的轻轻,也是沉默着。因为这件事,她是知道的。
主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能让江国变得像是一个国家。
他生在皇家,却没有享受到一个皇家人该享受到的荣华与尊贵。
而他看到的,也从不是什么欣欣向荣的景象,也没有越来发展越好的国家。
有的只是哀嚎遍野,恸哭震天。这个国家,一开始就没有未来了。
他看着自己的子民,看着这个国家变成了今日这样,心中的压力,那是旁人所不知的。
甚至,他已经将江国当做了他的包袱,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想对江国负责。
为了江国,他甚至愿意做任何事,哪怕是利用别人。
而她,就是喜欢着这样的主上,才随着他出来的。
只是哪怕是如此,面对水悠悠的质问的时候,他们还是无言以对。
一路上,虽然说水悠悠有些麻烦,可对他们来说,却已经成了朋友。
他们都是被人嫌弃的人,可在水悠悠这,没有嫌弃,有的只是平等对待。
“抱歉,我别无他法。”江无月沉默半晌,只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水悠悠闻言,一愣,然后不由得笑开了:“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人本来不就是利用与被利用吗?而且,你做这些,也是为了这个国家吧?这个国家已经不成个样子,唯一能拯救他们的人,是你。”
水悠悠在表示理解,然后又道:“安心,我会努力从那个男人手中拿到解药,然后……帮你。”
“帮我?”江无月一愣。没想到他这么对水悠悠,水悠悠还会想要帮他。
“别误会,其实也只是帮我自己而已。”
“什么意思?”江无月狐疑。
“很简单,我配合你,向夜皇炎多要一些对你有利益的东西,但是,在日后我需要你的时候,你要无条件的帮我一次。”
水悠悠看着江无月一脸正色。
一路上,水悠悠从来都是脸上挂着浅浅的无害的笑容,看上去可爱却好似挂着面具,但是此刻的水悠悠,是无比认真的。
就好似他们最开始认识的时候一样。
江无月看着水悠悠这般,知道水悠悠的态度是认真的,于是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但是相同的,你要我做的事情,不能对江国的子民有伤害。”
“没问题,我想要的,只是很简单的东西罢了。”
水悠悠轻笑着。
于是,两个人在马车内,算是彻底谈妥了。
很快,马车到了皇宫正门前。下了车,水悠悠看着这里辉煌的景象,只觉得还是无法适应京城中华丽与悲惨的鲜明对比。
若是皇宫里的人有一点心,愿意将皇宫里的东西拿出一些的话,那整个京城都会好起来吧?
但是没有。
大臣们也都是只顾着自己。再加上,皇后掌权,皇帝也只是个随便说话的。
皇后似乎是一心想要毁了这个国家一般。
水悠悠与轻轻跟着江无月一同进了皇宫内,当来到皇后寝宫前的时候。
皇帝与皇后的銮驾正好出来。
皇帝与皇后坐在上面。皇帝那张俊美与江无月很相似的脸上,面无表情。双目也多少有些复杂。
让人读不懂其中的意味。
不过显然,皇帝这是来送皇后去礼佛的。
这对帝王夫妇有些貌合神离。不过,更让人在意的是,跟在銮驾之后的国师墨惜!
皇后礼佛,他竟然要跟着!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就在水悠悠惊讶于墨惜要去这件事的时候,人已经被江无月拉着跪下了。
“皇儿拦住朕与你母后的銮驾可有何事?”
皇帝看着江无月,板着脸道。
事实上,皇帝与皇后,两个人谁也没有期盼过江无月的降生,他对这两个人来说,只是可有可无而已。在皇帝的眼中,只有皇后,而皇后的眼中,却也是恨着在自己的亲生儿子。
不过,这些江无月都已经习惯了。
恭敬的跪在地上,江无月低声道在:“父皇,儿臣听闻母后今年也要去礼佛,所以,儿臣想着路上能伴母后一同,也好为母后保驾护航,免得有宵小之辈趁虚而入。”
男人,都是小心眼儿的。至少在感情方面是如此。
他们的眼中,揉不得沙子。
虽然说皇帝对皇后言听计从,但是,却也还是心中有些不满的。
他的女人,竟然要和别的男人去礼佛。这怎么能忍?
江无月很聪明,他懂得抓住人的软肋,只是一句免得宵小之辈趁虚而入,便已经抓准了皇帝的心。皇帝瞬间是眉开眼笑:“难得皇儿一片孝心,那就。”
“慢着!本宫不需要保驾护航。只要有国师在,本宫相信不会有人来范。”
皇后打断了皇帝未出口的话。
“那么,也请母后带上儿臣。”江无月依旧坚持。
“理由呢?”皇后可没有皇帝那么好打发。她看着江无月,一脸冷漠。
丝毫不像是一个母亲。
江无月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早有准备道:“母后,这是水姑娘,是从邻国过来的,听闻母后要礼佛之后,她也很想跟着去瞧瞧,说是能够向母后学习一些礼佛时候该有的规矩。”
“水姑娘?”皇后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水悠悠身上,仔细打量之后,心念一动。
呵!这果然就是之前夜皇修给她的那张画像上的女人啊。
这女人不是邻国的德妃吗?而且,夜皇修似乎很重视她。没想到会来这儿。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将她留下来!
皇后看着水悠悠,心中有心留下她以后好和夜皇修谈条件,但是……她犹豫的看了一眼跟随在自己后方的银发男子,有些担心,他是否会愿意带着别人一同。
这个人讨厌与别人接触,尤其是讨厌邻国的人。
“既然同想要礼佛,那皇后娘娘应该广结善缘才是。”就在皇后满心犹豫的时候,墨惜开口了。
这话一出,皇后也就放心了,于是便道:“既然如此,便随着吧。但是,仅此一次,你要记得。”
皇后的话是说给江无月听的。
江无月闻言,则是恭敬道:“是母后,儿臣知道了。”
“好了,跟着吧。”说着,銮驾再起。不过,这下倒是没有人郁闷了。尤其是皇帝,在确保了自己儿子也会跟去看着皇后之后,满心在的担忧都化成了对皇后的不舍。
而江无月,因为成功的跟上了皇后去礼佛的队伍,他也很开心。
只要能跟过去,不愁没有机会杀了她。父皇只有他一个儿子,只要母后死了,父皇一定会无心朝政,到那个时候,江国就会到了他的手上。
江国的百姓,就不会继续过这种苦难的日子,也不会仇视他了。
心中想着,江无月有些苍白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
轻轻一向是忠诚的,又或者该说,她是太过爱江无月。
只要江无月做的事情,她都会同意。
本来,她还有些在意之前水悠悠对她说的那些话,在疑惑到底该不该就这样帮着江无月而不去劝阻。但是,当看到了江无月这般纯净的笑容之后,她将水悠悠的警告全部丢到了脑后。
管他什么大逆不道。只要是主上想要的,她都会去帮着。这世上的人都与她无关,她想看到的,只有主上的笑容,还有……这个人的一切。
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队伍中,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心思。水悠悠一直低头走着。对于江无月的利用,稍稍有些郁闷。
她就说,为什么这人一定要带着她,感情是为了让借用她的名义跟去。如果早知道的话,她一定会劝阻啊。
这个人是疯了才会想对自己的母后下手。那是大逆不道。如今,他靠着她的关系混进队伍,以后出了什么事,她也有责任。
她是从犯。
想到这里,水悠悠不由得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