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梵云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了睡在那里的苏月舞和天天,有一只很大的动物趴在一边,火堆在噼里啪啦的烧着,偶尔爆个火花。
他疑心这又是幻境,决定慢慢地站了起来。但是立即扯到了身上的伤口,他微微地“嘶”了一声,苏月舞就立马醒了过来,伸手过来,将他扶着坐了起来。
他有些怀疑面前的苏月舞也是和刚刚叶琴一样,并不是真实的,愣愣地看着她,闻到了她身上好闻的香气。他这才相信这次是真的不是幻境。
他挣扎着要起身,他身体还没有完全好,苏月舞看着他勉强的样子,皱着眉头说:“你的伤口伤的很重,你要做什么,我来帮你吧,你别动。”
冷梵云听了还是没说话,只是继续坚持起身。终于在苏月舞又一次严厉的看向他的时候,他咳了一声,说道:“我要出恭。”
出宫?现在出什么宫?苏月舞还是不明白。冷梵云咳了咳,一个人到了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了水声她才尴尬的想到他说的可能是上厕所的意思。
冷梵云回来坐在火堆前面的时候,苏月舞用树枝穿了馒头,在火上烤着。见他回来,也不看他,将手里的馒头递给他,。说道:“你受了很重的伤,我和天天在雪堆你发现的你。”
冷梵云现在完全不饿,伤口火辣辣的疼。他的喉咙很干,简直要冒火,他问道:“有水吗?”
苏月舞将自己的水囊递给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到那是自己的水囊,要给也是给天天的。
却看到冷梵云避开了她口上胭脂的地方,直接隔了很高将水灌倒自己的口中。明明没有挨到她的水囊,她偏偏又有些怅然。
他喝完水,拿了馒头又掰了一般给了苏月舞,自己才慢慢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问道:“你救我应该费了不少功夫吧,谢谢。”
苏月舞有些堵得慌,她将馒头揪成小小的一块,看着火堆道:“你那是已经差不多全身已经僵硬了。是小小天帮你背回来的,我不过是帮你包扎了伤口而已。”
冷梵云看着仍然面如表情的苏月舞,想到她虽然救了自己,大概也只是为了还那次自己救她的人情而已。想到当时两人分别时她决绝的样子,心中有些痛,但是却不能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出来,他问道:“你做的够多了,已经不欠我什么了。”
苏月舞想着他在梦魇里分明地叫着另一个人的名字,现在又是对她这样冷淡,越发的难过,索性将馒头随意往包袱里一扔,背着身子躺了下来,硬声说道:“我累了,先睡。”
冷梵云看着她这样别扭的样子,分明是心情不好。他吃完了也睡了下来,看着她瘦削的背影,想着自己之后去找还魂珠,大概是九死一生,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心中又有些柔软,以后怕是再没有这样的机会和她单独在一起,甚至再也梦不见她了,于是想要和她再多说些话。
他也不管苏月舞听不听得到,自己就慢慢地说开了:“来远古遗迹的时候,我就没做到回去的准备。我大致是知道的,这里面的幻境,能够在你最不设防的时候攻击你。”
“每个人的幻境都不一样,你如果过去了,就生,如果没过去,就是死。而我,本来以为我真的就要死在这里了,还没有拿到还魂珠。”
苏月舞细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你今天其实身体不适太脆弱,只是你好像不愿意醒来。”想了想,又想试探他“你口里在不停地说着琴儿,对不起。”
冷梵云想到那个魂飞魄散的姑娘,死之前最后一秒还在对自己笑着说“云哥哥,再见”,就觉得自己简直没用到了极点。
他语气又是怅然又是颓唐:“琴儿是个好姑娘,我对不住她。”
苏月舞亲口听到他在用那样怀念深情的语气说起另一个人,明知道试探他大多数没有什么好结果,但是亲口听到的时候还是觉得心底酸酸的,又隐隐约约地觉得有些刺痛,眼泪就不由自主的滑了下来。
冷梵云想着今,自己不知道能不能出去,但是就算他死,也必然是要拿到还魂珠的。他对不住叶绝也对不住叶琴。现在连苏月舞都要辜负,他甚至庆幸苏月舞后来拒绝了他。
他又说:“小舞,我现在突然觉得庆幸你没有和我在一起,我这样糟糕,你值得更好的。”等了半天他没有听到苏月舞的回答,继续说道:“月舞,南宫让一直喜欢你,他是个好男人,有责任有担当,你和他在一起,我必然是放心的。”
苏月舞没想到他这样对自己说道,自己的一腔芳心全都付与了流水,她从来没有喜欢他人,但是他呢?终于知道自己的爱人了于是就要把自己推到别人的怀里了吗?
她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在告诉他,声音冷冷的:“我从小到大就是一个人,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做,累了伤心了也没人安慰我,我根本不信会有一个人会像是话本子那样用尽全力去爱一个人,如此这样的话,我只能对自己好,加倍的对自己好,好到可以有能力去保护身边所有的人。”他不要他,她便自己爱自己,再也不信旁的人。
冷梵云听到又是痛心又是心酸,明明知道自己爱她那样深刻,但是现在自己生死未卜,他又这么能自私的说自己爱她呢。倒不如默默地送她出去,将她推到那个爱她的人身边,他那样聪明又有能力,必然不会再让她伤心,不不像自己,千疮百孔,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再去全身心的保护一个人。
他涩涩的,慢慢的,一字字的隐晦的向她吐露自己的心声:“小舞,你错了。现在你一个人,什么都是自己做,自己安慰自己,累了自己保护自己,终会有一天,有个人会比话本子的那样更爱你,在此之前你要对自己好,加倍的对自己好,等到他来的实惠,他来保护你和身边的人。知道吗,小舞,你要等,总会有那么一个人的。”
苏月舞已经是泣不成声了,但是又不能在他的面前哭出来,只能将手指放在口里,咬出了血,听他在她的面前表露着对另一个人的喜欢。
仿佛只有她陷在了前一段时间的爱恋里,所有人都在大步向前,只有她在原地哀叹哭泣。她是多么讨厌现在这样脆弱又自怜的自己啊,把自己放在了卑微的角度,看着那个男人肆无忌惮的伤害自己。
她狠狠掐了自己,说道:“大概吧,只是希望你能和那琴儿姑娘有个好结果。”
他们都是七窍玲珑心,但是此时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个对对方充满了不舍,一个是对于未知情敌的羡慕嫉妒,根本看不出来对方的话里指的是谁。
冷梵云道:“她已经魂飞魄散了,我来这里便是为了找那还魂珠。”
苏月舞暗自笑自己的自作多情,他来这远古遗迹也是为了那个女子,幻境受伤也是因为她,自己不过就是他寂寞想念她时候的路人甲。
偏偏还嫌自己伤的不够,犹自问道:“她是个什么样子的姑娘。”
听到他在低低地回忆:“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蹲在路边,穿着一身红色的衫子,以为我是她哥哥,冲着我笑。”她一边流泪一边继续听男人回忆道。
他有些累了,但是继续道:“我和她哥哥是兄弟,总是她和我们混在一起,帮我们做饭、洗衣,又是可爱又是能干。”
“很多人看上她,但是她都没有答应。有一次我喝醉了酒问她,她到底要如何的夫婿。她没有回答,只是对着我笑。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什么都没有说……”
苏月舞很久没有听到他的回答,问道:“然后呢?”
却没有人能够回答他,他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梦乡,说不定有他和另一个红衣女子在携手恩爱。
苏月舞慢慢地回忆起刚才的情景,越发觉得自己的可悲起来。
他和她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她娇俏他帅气,她给他煮饭洗衣,他为她簪花。有着她参与不了的过去和回忆,明知道远古遗迹这样危险,他还是来了,明明受了那样重的伤,一刀刺进了心口,却还是记得在梦里面呼唤自己心心念念的名字。
而她,苏月舞,当时不过是因为一袭红衣而让他想到了琴儿吧,他们的故事里从来就没有她。就像是一处才子佳人的话本子,突然有个丑角走错了戏台一样,只能让所有人哄堂大笑而已。
苏月舞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帮着冷梵云一起找到那还魂珠,帮他心爱的女子复活,然后祝他们百年好合,再也不见。自己还有月杀有月影商会,有天天、有冰儿、有南宫让、有顾惜暮。她没有爱情,会有很多很多的财富和友情。她哭着哭着也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