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兵相口中的洛莉雅?”碧佑樘一动不动地盯着洛莉雅,低声问道。
听他这样说,洛莉雅也大大方方地抬头同他对视,点头颔首:“是,我就是洛莉雅。”
“是你说火惹凤陷害你?”
“不是我说,是事实。”
洛莉雅脸上如同平静无波的湖面,一点表情都没有,不卑不亢地说着,碧佑樘听着她衿淡的语气,眼中闪过一阵玩味。
“就凭几个学生还有司清的话,就是事实?万一你买通他们呢?物证在哪里?”
“火惹凤和方正也没有物证,却偏偏要冤枉陷害我,陛下难道就只向着他们么?”
洛莉雅冷声反问着,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着了,长无忧脸上立即闪过一阵狠戾,“大胆!竟敢同陛下这么说话!”
洛莉雅轻哼:“我不过是说真话罢了。”
碧佑樘却没有被洛莉雅的话给激怒,眼神转移到一直沉默的洛雁身上,“洛军督,你调教出来的女儿,果真是了得。”
满满的讥讽语气,洛雁听了立即跪下,拱手道:“陛下息怒,是微臣的错,微臣没有教好女儿,陛下要惩处就惩处我。”
“子不教,父之过,的确是你的错,不过……”碧佑樘话头一转,“她说得对,你又有何错?”
所有人都没料到碧佑樘会是这样的反应,他对不谨言慎行以下犯上的人一直都是严惩不贷的,怎么这会子洛莉雅那般说话,他竟然不着恼不生气?
“陛下,是这妖女在冤枉我们,你不要被她蛊惑了!”火惹凤见碧佑樘有向着洛莉雅的趋势,立即开口辩解着,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冲。
碧佑樘看了眼火惹凤,良久才沉沉开口:“这件事不过是场误会,兵相何至于如此大动干戈,既然双方都没有完整的证据,此事就这样过去,不是很好么?”
碧佑樘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有些惊讶,断没想到碧佑樘会是这样的反应。
“陛下的意思是……”长无忧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火惹凤那丫头是经常惹祸,但她本心是好的,兵相也不要太认真,朕知晓洛莉雅是被冤枉的就行了。”
“陛下……”几个军督都无意识地呢喃着,他们一贯知道碧佑樘是个没有底线的皇帝,基本上不管国事,大部分事务都交给兵相和佐相,但是此时听着碧佑樘这样说话,才算是真的见识了。
说是昏君也不为过。
“此事就这么定了,倘若以后还有人提,朕绝不轻饶。”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碧佑樘的脸上闪过一阵狠戾,那是独属于帝王的王者霸气,长无忧和军督们立即弯腰俯首:“谨遵圣旨。”
洛莉雅没想到,事情竟然就这么过去了,她本来想着要让火惹凤这人彻底消失在自己面前,却没想到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都化为乌有。
火惹凤在碧佑樘心中想必占着重要的地位。
她咽不下这口气,但也清楚碧佑樘已经决定了这件事,就没有她再置喙的余地。
悟空有些抑郁不平,想要上前同碧佑樘说道理,却被洛莉雅和付东鸣给阻止,对着他摇头,悟空一脸的愤怒,却不得不听洛莉雅的话,一肚子窝火。
“你们跪安吧,洛莉雅一个人留下,朕有话要同她说。”
碧佑樘不疾不徐地说道,嘴角微微勾起,悟空这下是真的坐不住了,听闻皇帝后宫有三千佳丽,但却还是不满足,四处搜刮女人填充到后宫,他莫不是看上洛莉雅了吧?
“陛下,草民悟空,同洛莉雅姐姐是一路的,愿意留下来陪着姐姐。”
他不知道宫中规矩,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话一开口,就接收到所有人凶恶的目光。
“哦?”碧佑樘挑了挑眉,“你觉得你愿意留下来,朕就会让你留下来么?”
悟空闻言胸膛不断地起伏着,像是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脸蛋通红,洛莉雅生怕他在此时化为巨猿,忙压低声音对他说道:“我会护好自己,你先下去,不要惹事。”
她语气中满是警告,悟空听了,脸上染上一层惊慌,嘴唇嗫嚅着,正想说话却听到碧佑樘缓缓开口:“好,你要留下,朕便让你留下。”
这下连见惯风云的长无忧都猜不准碧佑樘的心思了,他究竟想要干什么?为什么会忽然对洛莉雅感兴趣?洛莉雅不过是寻常的学生,和碧佑樘八竿子的关系都打不着。
悟空听了脸上顿时一喜,嘴角不受控制的漾出一抹笑来。
“剩下的人,要朕请你们出去么?”
碧佑樘不失威严地开口,语气沉沉地,长无忧等人立即告退,退出了金銮殿,其后碧佑樘又让近身伺候的太监宫娥也退下,整个金銮殿中便只剩了他们三人。
他略微起身,身子离开龙椅站了起来,一步步从上面走下去,走到扶在地上的洛莉雅和悟空面前,轻轻抬手:“你们起来吧,要朕弯着身子同你们说话么?”
洛莉雅和悟空当即站起身来,碧佑樘的脸近在咫尺,眼中透着深邃的光,锦衣华服,龙袍在身,倒显出几分伟岸来。
“知道朕为什么留下你么?”这话是碧佑樘对洛莉雅说的。
“民女不知。”
“知道朕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偏袒火惹凤么?”碧佑樘再问。
“民女也不知。”洛莉雅回答,脸上仍旧是一片淡然。
“呵,好一个洛莉雅,朕说什么你都不知,那你知道什么?别以为朕对你客气几分,你就可以蹬鼻子上脸。”碧佑樘有些着恼地说道,面上已经不似之前那般温和。
“民女只知道陛下明知是火惹凤犯下的错,却偏袒她,不管陛下出于什么理由,陛下错了便是错了。”
洛莉雅撇嘴说道,她心中对碧佑樘已有不满,虽然知道此话一出碧佑樘一定会生气,但她却有一种预感,碧佑樘不会真的同她计较,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这预感是怎么一回事。
碧佑樘听了他的话,眼中果然闪过一丝凌厉,悟空见状立马开口:“姐姐说的话是事实,你……你不要害她……”
敢对着堂堂碧水国皇帝称“你”的人,悟空还是第一人,碧佑樘有些恼怒,但见着悟空呆头呆脑的,想必压根就不知道宫廷礼仪,算了,自己何必同一个毛头小子置气呢,于是便压制下胸口的怒气。
“罢了罢了,朕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火惹凤和她的母亲掌握着我们皇族的一桩秘辛事,这件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所以朕才会一次又一次宽恕他们,但是朕不想要永远都被人威胁,洛莉雅,朕之前便听过你的名姓,你在碧水国和火耀国一战中立了大功,朕心中十分清楚,你将来的作为不可限量,现在朝中无人,要是火耀国再次全面发动战争,碧水国定会不堪一击,所以朕需要新的力量,朕今日见你,就是想要让你去办两件事,不知你是否愿意为朕效命?”
碧佑樘的话让洛莉雅有些稀里糊涂,一会儿火惹凤牵扯宫中秘辛,一会儿碧水国和火耀国之间的战争,她不知道碧佑樘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陛下要民女去办什么事?民女现在不过是个真人,比起很多人能力实在不足,陛下怕是托付错人了。”
洛莉雅不卑不吭地说道,碧佑樘闻言却笑:“你以为朕真的如同外界传言那般蠢笨无比么?朕手里也有大内密探,你有几斤几两,朕一直很清楚,今日发生了火惹凤之事,朕便顺便同你说清楚,本来打算试武比赛后以其他的名义派遣你们去青木国,不过现在朕倒觉得同你说个明白最是明智。”
这下不止洛莉雅,连悟空都跟着云里雾里了,压根不知道碧佑樘在说些什么。
见他们一脸茫然,碧佑樘叹口气,继续道:“朕想要让你们去青木国替朕办两件事,第一件事找到提升真气的法子,你们几人是碧水国的希望,朕本欲在试武比赛之后以奖励的名义派遣你们过去,既然今天挑明了,朕也不愿多绕弯子,第二件事么,就是帮朕找到火惹凤和她母亲藏匿在青木国的证据,朕的大内密探只能追查到证据在青木国,剩下的调查根本没法子开展,朕托付的这两件事,你们可愿意?”
洛莉雅和悟空听完,都愣住了,完全没料到碧佑樘会说出这样的话,洛莉雅呆了一瞬,然后才喃喃开口:“皇上的意思是……要让我们去青木国?让我们替皇上做事?可是我们还是学生,比起皇家学院的很多高手都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朕知道,但是你们之前的威风事迹朕可知道得清清楚楚,你的毒术,你的宠物,你以为朕真的如同外界所传那般,是个糊涂的昏君么?只不过先前十几年国泰民安,朕也就没将心思放在国事上头,现如今火耀国虎视眈眈,重蹈战争之日迫在眉睫,朕不是贪生怕死的皇帝,只是天下的苍生百姓绝不能被东离臻那老家伙欺负。”
碧佑樘缓缓开口,脸上闪过一阵复杂的神色,完全没了先前的玩味之态,洛莉雅和悟空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只想要好好修炼,在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她对争权夺利等事并没有兴趣。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碧佑樘接着道:“让你们去青木国的主要目的还是习武,提升修为,这样在战争开始之前便能做好足够的武力储备,对你的修习也十分有利,何乐而不为?你们一行人是国之栋梁,而朕清楚,这其中的核心,是你洛莉雅,倘若你不同意,没人会听朕的,哪怕朕用皇权来压制,所以朕才会和你好好说话,洛莉雅,不要辜负朕对你的期望。”
碧佑樘情真意切地说着,面上竟然含了几丝请求,悟空听了他的话,很是激动,拱手作揖道:“悟空但凭陛下差遣,只要对天下百姓有利,悟空就算是粉身碎骨也无所谓。”
他能够感同身受那种流离失所的生活,倘若日后碧水国和火耀国再次打起来,最终受苦的还是老百姓,悟空心底纯善,自然不会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