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夕与苏小凉醒来,发现她们躺在一张十分大的床上,睡下三五人不成问题。
头顶是轻盈的素色帐子,虽是白色却仍是雍容华贵:白帐上有用白色丝线绣成的大朵白色兰花,细闻还确有兰花的香味。床单是海蓝色的绵绸布,上面也有大朵白色兰花。床也很柔软,只是那青花瓷枕太硬,使她们的脖子隐隐作痛。
左夕扶着雕花的红木床架下了床,打量着房间。
只能说这儿的主人太有钱,目及之处尽是奇珍异宝:一尺来长的玉如意、三尺多高的红珊瑚、水曲柳的大木桌,木桌上还有一方大砚台,上雕盘龙飞凤,精细入微。梳妆台上还有一八宝沉香首饰盒,边上摆着两匹翠玉马。
左夕觉得脚下一片柔软,这才发现脚下有一块巨大的波斯羊毛地毯。此外瓶罐等零星物件也都是世上少有的精品。
左夕痴迷的看着这些物件,越发觉得自己应该与垃圾堆在一起。
苏小凉没有看到这些,她一眼就看见了墙角乌木花凳上的那盆兰花。
兰花开的并不很盛,倒是那细长的叶子苍翠欲滴。
它的淡雅与美丽使世上一切事物都黯然失色。
苏小凉忍不住向那盆兰花走去。
她把手伸向那翠色的兰叶,赫然发现它竟是硬的!
她仔细一看,那兰叶原是上等翡翠做的,水润的翡翠做成的兰叶似乎还暗生寒气。
她伸手去触摸洁白的兰花。兰花果然也是硬的,经苏小凉这一下,竟“啪”地一下从“花茎”上掉了下来。
苏小凉忙接住兰花。指甲盖大小的兰花花苞如掩面少女一般可爱,兰花底端还连着一根乌黑的针。
苏小凉忍不住将兰花凑近鼻子嗅了嗅,竟真有一股幽香。她看着手中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兰花,心中暗暗称奇。
房门“吱”地一声开了,一个有着苹果般粉嫩小脸的女孩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她看见苏小凉与左夕下了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她道:“两位姑娘醒了,饿了吧!我准备了几样小菜,姑娘们快吃吧,我这就去叫左大娘!”
她瞥见了苏小凉手上的兰花,笑容立刻消失了,脸上甚至出现了愠色。
她随即又笑了,温和地道:“姑娘,这盆兰花是我们小姐最宝贵的东西,您还是莫要动了。小姐发起火来可是连老爷也惧三分的!”说完她拿着托盘就出了屋子。
左夕急切切地跑到圆桌前坐下。
眼前摆的的确是几道小菜:干烧茄子、小葱拌豆腐、爆牛心、西红柿炒蛋,还有一皿菠菜猪肉云吞和两盅米饭。一旁还有一壶莲花白。
虽是家常菜,却是五彩缤纷,还泛着油亮的光,或是氤氲着热气,让人口水直流。
左夕简直顾不上说话,她的手快速地伸缩着,嘴也不停地动。
她艰难道:“大苏,快……快来,太好吃了……再不来就没了!”
苏小凉仍盯着手中的兰花。
她终抵不过饭菜的香味,放下兰花,吃饭去了。
二人吃得正欢,门又“吱”地开了,那双紫云锦绣花鞋慌慌张张地伸进来。
左夕只抬头看了一眼,就对来人说:“大娘你先容我把饭吃完。”
来人正是左大娘。
左大娘急急道:“还真是你这个死丫头,你怎么偏偏跑这来了?别吃了,快走吧!再留在这,小命都快没了!”
左夕满不在乎地继续吃。她道:“大娘你就说胡话吧!不是你把我们带这来的吗?您也真能,怎么吃得住得都这么好!你只要教我这个,我就不学武功了。”
左大娘没有接茬,而是向苏小凉问道:“你是谁?怎么跟这个倒霉孩子混在一起?”
左夕插嘴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可不会像你一样抛下我不管!“
左大娘显得既焦急又无奈。她道:“我的小祖宗,我求求你快走吧!我决不能把你拉进这浑水!”
左夕笑道:“这儿这么漂亮,东西这么好吃,怎么是浑水?人一辈子要是能多趟几次浑水,就算没白活了!”
左大娘低声道:“这是是非之地,你们快走吧,别给我添乱!”
苏小凉觉得左大娘有难处,道:“左大娘,我们可以帮上什么忙吗?”
左大娘摇摇头道:“就凭你们这点小功夫,一点用都没有!就怕他们反倒拿你们来威胁我!”
左夕嚷道:“小功夫?我的轻功可不差!”
左大娘不耐烦道:“轻功好就快点逃吧!连我都逃不出去,更何况你这个小家雀儿……”
左夕正要反驳,门“吱”地一声又开了,又是那个脸像苹果一样的女孩。
她端着托盘道:“姑娘们吃好了就尝尝点心吧!是我们小姐亲手做的!”她从托盘中端出一个七巧食盒,那无疑是苏州雪宜斋的。
女孩看了一眼口水直流的左夕,轻笑着问左大娘:“小姐叫我问你,她替你把养女和你养女的朋友带来了,你可高兴?”
左大娘在丫头进来时脸就白了,现在更是直冒冷汗。她擦着汗道:“好,好……谢谢小姐。”
女孩道:“那好,你坐着别走,小姐马上就来见你们。”她收拾了碗筷,端着托盘出去了。
门一关上,左夕就问道:“怎么回事?”
左大娘叹口气道:“完了,你们也逃不了了!”
她顿了顿道:“这几年,天下山庄的名气渐渐大了起来,成为中原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许多武林中人到天下山庄打探问计。庄主诸葛智通善用卜卦之术,异常灵验,料事如神。其人更是绝顶聪明,对江湖之事一清二楚,手头也有不少武林机密资料。就连朝廷也经常派人来买消息或请教天下之事。皇上甚至赐庄主以金牌,庄主可以任意传召武林人士询问事情。”
左夕插嘴道:“那你……”
左大娘道:“他们想让我帮着偷一些有名的江湖人的资料,可作为把柄。两年前他们就曾找过我,还给我两年时间考虑。可是怎么能做这种昧良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