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调整了一下气息，伸手擦了擦额上冷汗，忍不住道：“凶险！”
的确很凶险。方才那一刻陆小凤仿佛被摄住了心魄，若自己不能从其中脱身，此刻也不知会怎样了！
但此刻陆小凤再看那盘棋，却依然是凌乱散漫，不由心中大惑。
中年男子道：“你认得这盘棋？”
陆小凤本不是下棋的人，怎么会认得？
他刚要摇头，却忽又回想方才俯视棋盘所看到的景象。白子与黑子似渐渐各自连成一条龙，在棋盘上厮杀。那白子看似杂乱，实则环环相扣，不论黑子在何处落子，顷刻便可将大片黑子提走。
这种似无形实有形的棋法陆小凤没见过，他甚至一样棋式都没看见过。
可是剑法呢？
“似无形，实有形……”陆小凤喃喃道，“好耳熟的词！”
他眼前一亮，道：“莫非是《无形法》？”
中年男人赞许地笑了。陆小凤从未看过这样温暖的笑！
这笑是长辈的笑，更是朋友的笑！
他的那双眼睛是那样的明亮，好像可以把世间所有的黑暗都照亮！其实，他这个人可是如此，他的武器也是如此。
有一种武器，在太平盛世你永远看不见；有一种武器，在乱世江湖你永远要相信，相信它总会出现在危难时刻，总会重新带来光明！
陆小凤看着这中年男子的笑，他明亮友善的眼睛，心中之激动溢于言表。他此刻觉得这男人是这样的高大，又是这样的亲切。
是他，一定是他了！
陆小凤脱口而出：“李探花！”
那人微微点点头，笑得更厉害了。
陆小凤觉得全身都快飘起来了！
他从未想过能够亲眼看到这位伟大的人，这位浪子，这个传奇！
陆小凤深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平息了自己的激动之情，忙把自己要问的话问了出来：“据说《无形法》是一本剑谱，怎么现在却会是棋谱呢？”
李寻欢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扁酒壶，灌了一口酒，道：“《无形法》本是棋谱，只是看《无形法》的人不下棋。”
陆小凤接着道：“看《无形法》的是武当道人，使剑，所以从中悟出了剑道？”
李寻欢点点头，刚要说话便猛烈地咳嗽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昔日草圣张旭能从公孙大娘的剑法中悟得书法，当然也有人能从棋谱中悟得剑道。这天下万物本就是由一而生，万物本是相通的。只是人们总是觉得没有事情可干，偏要将天下事物分得七零八落，图添烦恼罢了！”
陆小凤想了想，觉得好笑：“那些人倒也真厉害，什么东西都能给看成武功秘籍！”
那些人一定是有极扎实的根底，这样当他们看到所谓的“秘籍”时，自身已在不知不觉中将潜能激发出来，结合自身创造出新的招式，但他们却以为这些招式是那“秘籍”中本有的，而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作用。
这也就是拿到“秘籍”的人很少能参透传闻中的武功高妙的原因，正如缘木求鱼一样，是注定无果的。
而这“秘籍”落到不懂武功的人手上，则只会引来杀身之祸，招致性命之忧，绝无一夜武功大成的可能。
毕竟没有一步登天的好事，做事仍需扎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