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落下时，脚都勾到下一层楼的栏杆上，楼下诸葛智通的人却有一部分已上来了，楼下的人也都望着楼上。但是楼顶塌了，耀目的琉璃没有了，楼下的火把又太亮，反倒没有人能瞧得见二人。
这倒也亏他们之前在花园滚了一身泥，如今衣服都跟黑夜一样黑。
两人翻身又进入此塔中，听到楼上那稀里哗啦的**声，彼此都很是得意。忽听楼下有人大吼：“一群白痴！还上去干嘛？赶紧把陆小凤和那小子给我找出来！他们跑不了多远！”
楼上的人噼里啪啦又下了楼，一队队沿着街道在整个合肥城中蔓延开。
待楼下的人渐渐走远，二人便如箭一般飞出楼外，直奔莫问楼。
莫问楼外堆着一圈死尸，院门大敞着，只有两队十二个人守在门口。其他人无疑都已进到楼内。
陆小凤觉得自己的手心湿透了。
秋夜，风起。
秋风总是如此肃杀，吹凉了浪子的心。
叶开疲倦地靠在院墙上，身子慢慢滑了下去。
陆小凤没有动。
他觉得他的身体已麻木了。其实是心麻木了。
慕飞花他们还有希望吗？
不会有希望了，连奇迹都不会有了。
陆小凤突然打了个激灵，好像心底有一条小蛇窜了上来。
慕飞花为何要到合肥城建莫问楼？诸葛智通怎么会在合肥城有这么多的人手？莫问楼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被别人攻破？慕飞花的防范怎么会如此疏忽？慕飞花必定为自己留下了退路！
可是她为何轻易就要将莫问楼暴露，把自己一干人都闭上绝境呢？
陆小凤越想越糊涂，不由的骂道：“什么‘莫问’‘莫问’，莫问死的更快！”
“谁死了？”叶开忽然问道。他的眼睛亮亮的，充满了自信。
“谁死了？”他又问，随即又道，“我敢保证，没有人死！”
陆小凤瞪大眼睛道：“你……不是急疯了吧！”
叶开咧嘴笑了，一口白牙泛着雪亮的光：“我疯了？也许吧！我现在的确听到了一些你听不到的声音，你说我疯了没有？”
陆小凤吓了一跳，他确实什么都没听到。
莫非叶开真的疯了？
叶开露出狡黠的笑容，他道：“你为何不像我一样，听一听墙的声音？”
墙是什么声音？墙会说话吗？
陆小凤忙将耳朵贴到墙上。
他听到了微弱的流水声，还有飘渺的歌声：“碧云天方外，鲜花月楼满。自在飞花轻似梦，曼妙丹青向晚。墙内话墙外，天上地下埋。檐下三五燕子窝，墙角黄花无人爱。”
陆小凤惊道：“是小慕！”
叶开轻笑一声，道：“听懂了啊？”
陆小凤道：“懂了。可她何必如此麻烦？”
叶开道：“女人啊，总喜欢让自己显得风雅一些。”
陆小凤苦笑道：“她就不怕我们听不懂吗？”
“碧云天方外，鲜花月楼满。自在飞花轻似梦，曼妙丹青向晚。”分别指云方、花满楼、慕飞花和李曼青。
“墙内话墙外”意指这些话是说给陆小凤和叶开听的。
“天上地下埋”是说他们几人现在在地道里。
陆小凤道：“檐下燕子窝如此之多，到底是哪里呢？”
叶开缓缓站起身，道：“这附近有一个酒铺，你知道吗？”
陆小凤笑了。作为一个酒鬼，他怎会不知道？
他道：“我记得那个酒铺的老板是个女人，叫……”陆小凤喃喃道，“叫燕子……”
燕子窝就与莫问楼隔着一条七八尺的巷子，可是酒铺已经关了。
叶开伸手要拍门，手却又停在半空，不知是否要惊到燕子。
陆小凤冲他挑了挑眉毛，轻轻的在门板上叩了几下。
门内没有反应。
叶开哼了一声，刚要说话，陆小凤又一连叩了五下。
门无声地开了。
燕子眼含睡意，看着陆小凤与叶开二人。
陆小凤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朵皱巴巴的菊花，送到燕子面前，道：“喜欢吗？”
燕子翻了翻白眼，道：“不喜欢！**花是给死人的，你给我干什么？”
陆小凤笑道：“不是给你的，是给我们地下的朋友的。”
燕子拉了拉衣服，向屋里一退
将他二人让进来。
叶开看了一眼陆小凤，道：“不错，也不比我差多少。”
陆小凤差点气得跳起来。
燕子拿了根晾衣竿进了屋，将竿子向地上一戳，身子顺势飞起，一跳就是两丈。
她伸手一拍屋顶，一个二尺来方的洞口就出现了。
燕子顺着竿子轻飘飘落下，当真身轻如燕。
叶开不由得叹道：“那鬼丫头到真绝，谁也不会想到地道的入口会在房顶上！谁也不会想到房顶上也会有夹层。”
陆小凤道：“果然是‘天上地下埋’，先上天，再入地。”
燕子却无平日的娇媚，只是冷冷看着二人窜入房顶那个洞。
因为是屋顶夹层，自然不能做得太高，两人便只能爬行。好在这里倒是干净的很，没有飞舞的灰尘，不然只怕是要吃一嘴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