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剑心跟在皇甫英松身边已有数月时光。在老人家的指点下,他的剑术进步得很快。
这天深夜,他练完功准备回去睡了。路过老人的房间时,发现老人是合衣睡去的。
‘天这么凉了,爷爷没盖上被子,夜里肯定会被冻醒。’想到此,皇甫剑心轻手轻脚地来到房间内,拉起被子准备给皇甫英松盖上。
被单刚刚碰到老人的身体,皇甫英松就被惊醒了,他骤然翻身喝道:“谁?”
同时,一掌挥出。
皇甫剑心毫无防备,一下子倒在地上。
“爷爷,是我。”他急忙站起来解释道。
“你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皇甫英松余悸未消,怒声斥责道。
皇甫剑心垂手站在一旁,数道:“天气凉了,剑心只想帮您盖上被子。”
“用不着,我一直如此,你少管闲事。”皇甫英松毫无领情,训斥道。
“对不起,爷爷,让您受惊了!”少年说完想退出房间。
“站住!”老人却忽然叫住了他,语气冷硬地道,“有句话我要和你说清楚。
我把你从那个混蛋手中要过来,是怕你被他毁了,并不说明我有多喜欢你。你只管在我这儿好好练功,将来给你的父母报仇雪恨。其他的事,少管!”
“是,剑心记下了!”少年的心头很是沉痛,但还是平静地应道。
“还有句话我要问你。”老人继续说道,“如果有一天,那个混蛋,就是你那个义父,向你索要这把剑和剑法心决,你会怎么说?”
少年毫不迟疑地说道:“剑本来就是义父的。五年来,他苦练剑术却没什么进展,是因为他没找到剑谱。我无意间发现了剑谱,却没来得及告诉他。”
老人听后,很是不悦,反问道:“所以你会还给他?是吗?”
“是!”少年点头。
“愚顿!”老人听后,更加愤怒,呵斥道,“你对他了解多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就敢把剑还给他?”
少年不明白老人家为何如此动怒,谨慎地解释道:“剑心的确知道得不多,但义父对我有救命之恩和养育之恩。剑心不敢忘。”
“好了,好了。我不想听你说什么父子情深。”皇甫英松气得手发抖,他朝少年挥了挥,不容置疑地道,
“我只想让你记住一句话,你若是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我会将你和剑一起毁掉,希望你心存仁厚,好自为之!”
“剑心谨记爷爷的教诲。”少年依然毕恭毕敬地回道。
“去吧!”
“是!”皇甫剑心退出屋子,心中还不停琢磨着:
‘这个老爷爷真是奇怪,他对我不冷不热,却又耐心教我武功,对醉心剑也非常了解。上次那个穆妍儿喊他皇甫爷爷,他也姓皇甫,难道是铸剑人皇甫英松?
他和我义父又是什么关系?真的是义父的师父吗?他对我义父好像一点好感都没有?他们师徒两个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不管怎样,我都该好好练功,为了给爹娘报仇,也为了不辜负老前辈对我的期待。’
入夏的静云山,景色更加绚烂。
绿色枝叶与和彩色花朵交错辉映,让映入眼帘的景象显得更加丰满。
“师兄!”随着一声呼唤,南枫又出现在穆天云的家门口。这一次,他身边还跟着一名蓝衫少年。
“师弟来了。这每到端午节,你便会如期而至,真是让为兄有点受之有愧!”穆天云笑呵呵地走出来,拍了拍那少年的肩,说道,“翌晨也长这么高了!”
“师伯!”那少年深深一躬。
“雨蝶在后坡练功呢,你去吧。”穆天云摆手说道。
“好!”少年答应着,很快跑了出去。
“师弟,近期没有征战之事么?”穆天云看向南枫,感觉他最近几个节日出现得比较频繁。
南枫清闲地说道:“近几年边关太平,我也轻松许多。这次来还想多住几日,与师兄好好聊聊。”
“好啊,聊什么?养生之道、种花心得、还是……”
“妍儿还在沉星山吗?”南枫张口便问。
听到这句话,穆天云不再说话,低头侍弄着他的花草。
这个南枫师弟哪儿都好,就是讲话太直了,总要问出让人心烦的问题。
“师兄?”南枫竟然还想继续追问。
“你不是还想多住两天?那就换个话题。”穆天云平淡地说道。
“好,好,换个话题。”南枫识趣地点头。
屋后的山坡上,南雨蝶一眼就看见了多日未见的伙伴。
他扔下鞭子,几步冲了过去,紧紧抱住蓝衫少年,用力捶着他的后背,说道:“翌晨,你好久没来看我了!”
那少年急忙向后退去,回道:“好了,我这不是来了么。”
他可没有南雨蝶那么热情外露,感觉不甚自在。
“你为什么总要等爹爹一起来,你也认识路,就不会自己过来吗?”两人坐在草地上,南雨蝶继续责问道。
“怕耽误了你练功啊,我怎敢随便过来打搅?”蓝衫少年振振有词地说道。
“你不来,才会耽误我练功呢,连个切磋的伙伴都没有,多没意思!而且,一个人很闷的。”南雨蝶毫不隐晦地说道。
“你不是还有那双老虎兄弟?怎么会闷?”
“它们又不会说话,有什么用?我可不像妍儿姐姐那样,对着几个不会说话的朋友也能玩得那么开心?”南雨蝶摇头感叹道。
“那叫心灵相通,不需要言语就能默契地沟通。”蓝衫少年解释道,随即又问,“喂,她那几个朋友你照顾得还好吗?”
“当然好了。受人之托,怎敢怠慢?”南雨蝶信誓旦旦地道,之后又疑问道,“不过,你说的默契好像就没有。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你不具备她的忧伤情绪吧。人们通常会在心事无人倾诉时,才会寄情于景,或寄情于物。与它们沟通,也算是一种安慰。”那少年解释道。
南雨蝶一皱眉头,反驳道:“你说得这是什么跟什么呀?真是难懂。她忧伤的事情是他们父女的关系,跟老虎有什么相干?跟它们沟通得再好也没用啊。”
江翌晨看了他一眼,无语地道:“你太小了,确实不懂。”
“是你们太奇怪了,还说我不懂。”南雨蝶不服气地辩驳着,转眼又笑嘻嘻地道,“关于武功嘛,我就懂一些。兄长,陪我练练吧。”
“这可不行!”少年急忙摆手。
“不行也得行,起来!”南雨蝶命令着,伸手便拖着他站了起来。
江翌晨着实为难了,诚恳地说道:“雨蝶,你就别为难我了,你知道我练功向来没什么天赋。”
南雨蝶拉着他不由分说拽到了草地中央,当仁不让地道:“那也要练啊,不然,将来怎么随爹爹出征?”
“也是!”那蓝衫少年点头,期待地道,“我一直想随义父出征。”
“那就更不能偷懒了,必须勤加锻炼!”南雨蝶抄起地上的金鞭,说道,
“而且啊,我帮你想过了,就和我一起练鞭子吧。这鞭子可是众多兵器当中最神气的一种。它有很多的优点,尤其适合战场上使用。”
“适合吗?”江翌晨迟疑地道,“没听哪位将军说过呀。”
“你看。”南雨蝶不等他说完,‘唰’地一下,将鞭子甩了出去,直接扫向丈余外的一块山石,称赞道,“首先,它足够长。可以攻击到很远的目标。”
随后,他顺势就将那被击碎的山石带过来一块,道:“再有,它可以卷回你想要的东西。”
‘啪’地一声,山石落在脚下。
南雨蝶收起鞭子握在手中,继续介绍道:“它最大的特点就是柔软。这是优点,但控制不好时也是缺点。掌控它的关键是手腕要灵活,力度要恰当。你来试试看!”
说完,他便将鞭子递到江翌晨手中。
蓝衫少年接在手里掂量着,说道:“比绳子硬了点,用起来应该不会很灵活。”
“你还闲硬?头一次听说!”南雨蝶不解地摇了摇头,说道,“先试试看吧。来,进攻我!”
“进攻你?那怎么行?”江翌晨急忙摇头,说道,“鞭子若是套上了你,岂不是会弄伤了你?”
“套上我?哈哈!你要是有那个本事,我受伤也甘心呐!”南雨蝶忍不住大笑。
江翌晨的武功他最了解了,实在是一般又一般。对付个蟊贼还差不多,打他?连靠近都别想。
蓝衫少年还是很犹豫,又问道:“你有没有马让我套一下?套你还是算了吧!”
“你今天只能套我?不这样,我怎么知道你用的力气对不对!”南雨蝶坚持说道,“好了,别磨磨蹭蹭的,快点儿吧。”
“那你可要小心了!”江翌晨提醒道,自己向后退了数步,开始挥动鞭子。
他似乎并不急于攻击目标,只是逐渐将那长长的鞭身抖开,左一下,右一下地挥动着。
那鞭稍如蛇一般柔软地在南雨蝶的左右两侧滑动,距离他的身体还有半尺远。
少年的一双眼睛安静又平和地看着南雨蝶。
“你这是干什么呢?”南雨蝶不解地左看右看。
“小心了!”江翌晨突然提醒道。随后,只听‘哗’地一声,那鞭梢儿呈环状从侧面包抄而来。
“终于来了!”南雨蝶说着纵身向上跃起。
想要突破横扫过来的鞭子,这是最安全的躲避方法。
可是,奇怪。那鞭梢瞬间变换了方向。
似乎被什么东西引领着,翻转向上直追着南雨蝶的身体。
“呀!”南雨蝶一惊,随即强行扭转身体横向跃了出去。心想,这下可以安全过关了。
无奈,那鞭稍又一次改变了方向,再次呈环状围拢了过来。南雨蝶根本没有跳出它的包围圈。双腿一下子就被鞭稍缠住了。
“哇!”南雨蝶心中惊诧,还没有搞明白那鞭子是怎么跟过来的,就见江翌晨抬手向怀中一带。
于是,南雨蝶毫无保留地扑向大地,摔了个结结实实。
“哎——呦!”那声音听起来有点惨。
“雨蝶,你没事吧!”江翌晨急忙跑过去扶他。
南雨蝶龇牙咧嘴地坐了起来,还不忘赞叹:“翌晨,你这长绳套索之功是什么时候练成的?真是厉害,厉害!”
“这是我的天赋之功,没有特意练过。”江翌晨急忙解释道。
“我怎么没有这种天赋之功呢?你这不是一般的水平了。你的鞭子会追人啊,我师父恐怕都没到这种出神入化的地步呢。还说没特意练过?真是太奇怪了!”南雨蝶根本不相信,那表情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
“的确没有特意练过,我不会骗你呀。”江翌晨认真地解释着,随后又道,“要说奇怪嘛,我想这大概与我平日研究的借物索魂之术有些关系吧。”
“借物索魂?”
“是啊。”江翌晨毫不吝惜地解释道,“一般索物,我们只是瞄准它的位置,只要出手准确,便可成功。
但是,如果将物体移动,再想索到只能收手重来。
可是,如果是借物索魂,我们的目标便不是看在眼中的物体,而是主宰物体的灵魂。
只要索定这个目标,管它移动到什么位置,绳索都会追着灵魂走,直至索定。”
“巫术啊!翌晨,你好可怕!”南雨蝶大叫道。
“什么巫术?这是正经的玄学。非常不可思议,但的确存在。这也是一门很实用的学问,包括天象、地理、阵法、阴阳消长、五行生克……”
“又来了,我不想听啊!”
“不想听也要听,这些对你很有用。将来出征在外,遇到敌人摆阵怎么办,你必须学一些!”江翌晨叮嘱道。
“不是有你嘛,我不想学啊……”这一回,轮到南雨蝶求饶了,甚至要抱头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