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威风了?”秦妙染了一天的布,确切的说是挂了一天的布,两条手臂累得又酸又痛,没什么心思在冯三娘这里听买布女顾客间的八卦,只想快些回房去躺一会儿。
冯三娘却是一脸的精神,对秦妙说:“听说那沈家少主手里的几笔生意里面出了叛徒,沈少主今天拿着个算盘,噼里啪啦的拨了几下算盘珠子算了几笔账目就把那几个叛徒给吓得跪地直求饶……啧啧,没看出来呢,那体弱多病的沈少主居然还是个厉害角色。”
听了这话,秦妙最先想到的便是太子买通了沈耀康手下的一个大管事,得了他沈少主搭理生意的印鉴,想要在除掉沈耀康之后侵吞他手下的诸多生意。顺便再将沈耀康的死推到楚县令的身上,通过楚县令往四皇子的身上泼脏水,如此一石二鸟,稳赚不赔。
想到这里,秦妙便觉得事情有些意思了。太子的这一石二鸟之计得建立在沈耀康死了的基础上,可是沈耀康没死,好端端的回来了,并且还以雷霆之势查处了叛徒。这下有好戏看了。
于是问冯三娘:“后面如何,那几个叛徒如何处置的?”
冯三娘答:“还能如何,送了官呗。这县令老爷楚大人以前没看出来多能耐,这次的事情却处理的很快,将那几个叛徒一贪墨银钱罪各打一百大板,投进了大牢。板子打得结实,打完板子之后当场就有一个暴毙了,我估摸着剩下的几个进了大牢也没有几天好活。”
秦妙笑了一声,猜测太子定是已经拿沈耀康的事找过楚县令的碴,不然楚县令也不会这么大的火气将沈家生意里面的叛徒活活打死。沈耀康送人到官府的时候只需要暗中知会一下那几个叛徒是太子的人,楚县令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一百大板啊,年轻体壮的汉子能扛下五十大板就不错了,一百大板摆明了是要人命的。
太子这次可真是做了笔亏本买卖,没能抢占沈耀康手下的生意就算了,弄不好还要被四皇子反过来到皇上勉强告上一状,私自杀害沈家少主,断了父皇的财路,是为对不起父亲,杀了沈家少主借着楚县令往四地身上泼脏水,是为对不起兄弟。
如此对不起父兄之辈,能对得起天下百姓?这太子的人选,皇上你是不是选的也太差劲了些?
天家两位皇子之间的倾轧,因着沈耀康的死而复生,出现了戏剧化的转变。
秦妙和冯三娘聊了一阵县里的妇人圈子里的闲话八卦之后进了后院,回房休息。管他太子和四皇子之间怎样的掐架,都碍不着她的生活,该睡觉睡觉,该吃饭吃饭,平民百姓有着平民百姓的好。
而此时此刻,那负责来秦妙这里拿药的小厮已经成功完成了任务,捧着装药的布包,进了这处大宅的角门,拦了个丫鬟问明了少主在哪之后,便又捧着装药的布包朝着前院的会客厅走去。
会客厅里,沈耀康一袭清贵的天青色织锦长袍,捧着一盏可以与皇室贡品媲美的清茶,坐在张小檀木椅子上,温润雅致的同前来拜访的客人说话:“楚大人为民做主,是唐县百姓青天大老爷,在下代全县百姓多谢楚大人了。”
楚元连连摆手:“沈少主过誉了,一切都是楚某的分内之事,应该的应该的。”
场面上的话说的客套有加,实际想要表达的,两人心知肚明即可。太子曾借着沈耀康的死问罪楚元,事情正胶着的时候,沈耀康活着回来了,于是楚元很是惊险的摆脱了太子的迫害。今天沈耀康揪出手下投靠了太子的管事,楚元早就因为太子的迫害心生恨意,惩治起太子收买的人自然不会手软。
原本楚元和沈耀康是不搭界的两个人,甚至楚元先前因着想要巴结太子还出兵围杀过沈耀康,可是现在么,两人却成了可以详谈甚欢的朋友,因为,他们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太子。
沈耀康修长好看却略显清瘦的手指拨了拨手中茶盏中的茶叶,呷了一口,品味了一番,这才漫不经心的开口:“听闻楚大人前些日子遇到些麻烦,现在可处理清楚了?”
楚元听罢笑着摆了摆手:“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半夜坐马车出城,那马车不知怎地追了崖,却被有心人捉住不放,诬陷本官……”
是的,当夜沈耀康和秦妙一起坠崖,第二天太子就拿着楚元一路追杀害得沈少主坠崖而亡一事到皇上面前告了一状,告楚县令是幌子,朝四皇子身上泼脏水才是真。
可是楚县令不是傻子,说他一路追杀害得沈少主跳崖,可是当天晚上出城的那辆所谓的沈少主乘坐的马车中坐着的只有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而且楚县令有人证,便是那个幸免一死的守门兵。并且这事被楚元暗中派了人,很快在整个县城传开。
这也是为什么秦少贤会听闻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儿乘坐的马车在中秋前夜坠崖的事,从而担忧不已,日日想办法去找秦妙。若非秦妙让灵鼠送过信,秦少贤甚至整个秦家都要到崖底找人了。
太子说那辆马车里面坐着沈耀康,可是楚元有人证,证明那辆马车里面只坐着一个女孩儿。两方说辞对不上,一直争执不下,这也是沈耀康坠崖后隔了那么些天重新出现时楚元仍好端端的原因。
沈耀康没怎么在意楚元的这些话,想着当时过城门的时候秦妙找地方将他藏起来了也是有可能的。
正陪着楚县令说话呢,忽听到门外传来那小厮的声音:“少主,您要的东西取来了。”
沈耀康闻言也顾不得楚县令了,忙放下手里的茶盏,坐直了身体,抬手理了理腿上的袍角,这才开口说:“送进来。”
小厮捧着装药的布包走了进来,沈耀康看到那布包之后,脸上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来。药都做好了,却胡乱弄个破布给包着。看来他在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分量了,不然也不会如此的牵动她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