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抚过拍卖物,而后忽的顿住,嘴角向上勾起,“白无墨,这件事你办的不错。”
白无墨?这书生竟然就是白无墨,掌管梦家所有家产的大管家!敢情他方才在拍卖会上那般心疼银子的模样,全都是在做戏?若是轩辕羽津还在这儿,不知听到这个名字会有什么反应?
而能让白无墨称为主子的人,难道是梦家的家主吗?可是,据说十几年前,梦家的家主失踪后,梦家就一直群龙无首啊,若不是白无墨一直倾力相助,梦家又怎会延续它的辉煌。这个被白无墨称为主子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隐在暗处的宫忆瑾拼命的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那男人的长相,可是就在她即将看到他的真面目时,耳边忽的传来一道令人羞愤难当的声音,“没想到公子竟然有听墙脚的习惯,这等行为与熙王殿下背后伤人的行为还真是都难以让人苟同啊。”
听着那话语中明显的讽刺声,宫忆瑾脸色腾地红了一片,不过却是很快镇定下来,索性落落大方的承认了,“在下只是好奇那拍卖之物的真面目,不巧竟有幸得见梦家家主和白先生,真是三生有幸。”
嘴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大,但声音却仍是带着一丝讽刺,“相见就不必了,我等乃是经商之人,不是什么偷鸡摸狗之辈,道不同不相为谋,公子还是请回吧。”
听到这话,宫忆瑾的嘴角抽了又抽,这家伙的嘴巴简直是比轩辕奕寒还要厉害呀,真是可恶!不过她深知梦家家主的厉害,所以及时的拦住了想要出手的玉芷,拱了拱手,道:“既是如此,那在下便不打扰家主和先生了,就此告辞。”
听到宫忆瑾离开的脚步声,他似乎能够看到她脸上那隐隐的不甘,忽的轻声笑出来,慢慢转向书生,眉宇间的虚弱若隐若现,而那长相分明就是宫忆瑾最为熟悉的一个人,轩辕奕寒!
他竟然就是梦家家主!
白无墨看着轩辕奕寒的笑容,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就像前不久忽然收到轩辕奕寒的飞鸽传书一样。若不是那飞鸽传书,他也不会千里迢迢来到京城,更不会非要拍下这拍卖物,他已经损失了五百万两银子,眼下轩辕奕寒还想要做什么?
想到儿时记忆中那个粉雕玉琢,惹人喜爱的轩辕奕寒,白无墨心中忽的感慨万分,当初若不是看他实在可爱,自己又怎会揽下梦家那乱摊子?本想着他长大之后能念着自己的好,对自己好一点,可是这家伙长大后心肠居然变的这样恶毒,连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银子都惦记上了,真是悔不当初啊。
想他辛辛苦苦十几年,为了帮轩辕奕寒稳住梦家的基业,连媳妇都没有时间娶,还真是可怜呐。
盯着白无墨,轩辕奕寒眼底深处闪过一抹诡谲,不由嘿嘿笑了两声。
从金镂阁出来,宫忆瑾紧了紧衣服,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梦家家主的背影,好奇心再一次涌上心头,梦家一直偏居在西国,他怎么会来到京城?
还有看钱掌柜对白无墨毕恭毕敬的模样,显然金镂阁就是梦家的产业,既然如此,他想要那小小的拍卖物,为何非要自己出银子买下呢?莫非他是不想让人知道那拍卖物最后还在梦家,还是想要通过拍卖掀起什么事情?
一个个疑问在宫忆瑾脑中飞快转动,却是没有半点头绪,正想着回到沉香苑再细细琢磨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闯入了她的视线之中。
宫忆乐?月黑风高,她怎么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
想到自己和玉芷女扮男装的模样,宫忆瑾急忙收回了手,看着脚步匆匆的宫忆乐飞快的从自己眼前跑过去。
宫忆乐为何如此慌张的模样?宫忆瑾慢慢的将视线往宫忆乐出现的方向看去,却没有看出半分端倪,可就在她要转回头来的时候,竟然看到了段少楼的身影,且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宫忆乐消失的方向。
心中陡然一惊,猛地将宫忆乐和段少楼联系在一起,宫忆瑾似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第二天,直到日晒三竿,宫忆瑾才悠悠转醒,揉了揉发晕的脑袋,精神才有些好转。昨夜她知道的秘密太多,一时半会儿没有消化,现在还有些不知道东南西北。
吃过早膳之后,宫忆瑾的头脑才清楚些,正想着看一看还没有看完的书籍时,万初月忽然兴高采烈的冲了进来,紧紧地牵起宫忆瑾的手,满脸喜色,“二妹,我有喜了。”
听到这话,宫忆瑾有些愣怔的看着万初月,半晌,才缓过神来,扬了扬嘴角,“恭喜大嫂了。”
万初月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拉着宫忆瑾不肯放手,“二妹,都是多亏了你,我才能这么快有了言哥儿的孩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这么多年,万初月的梦想便是要有一个宫慕言的孩子,如今终于如愿以偿,她高兴的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听到她说宫慕言,宫忆瑾立即问道:“这件事情你跟大哥说了吗?”
“还没有。”万初月脸上露出一丝幸福的笑容,“我还没有找大夫确诊,我打算等三个月的时候再告诉言哥儿,给他一个惊喜。”
惊喜?恐怕对于宫慕言来说只有惊,没有喜吧。不过这些宫忆瑾当然不会告诉万初月,只是点了点头,“嗯,到时候大哥一定会很高兴的,父亲想必也会很开心。”
闻言,万初月肯定的点了点头,自己肚子里这个孩子是荣国公府的长孙,只要自己生下来,就算大夫人再不喜欢自己,看在这孩子的面子上肯定也不会再与自己为难。想到将来她们一家三口幸福的日子,万初月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笑容,却不知道此时大夫人正在紧锣密鼓的为宫慕言张罗着他与定康公嫡长女的亲事。
长清河旁的画舫内,京城中不少年轻的男女正聚在一起,对着那清婉悠扬的琴声品头论足,其中自然有宫慕言的身影,赶巧的是定康公嫡长女容诗筠也在场。
最近这些日子,容诗筠耳边总是听母亲提及宫慕言的事情,隐隐也知道些母亲的意思,不过她却听说这宫慕言已经成亲,虽说母亲说过他那夫人不能生育,迟早是要休弃的,可是他已成亲也是事实,自己注定不能成为他的原配夫人。所以她心里总是有着一个疙瘩,不明白母亲为何执意要将自己嫁给这样一个人。
今日第一次见到宫慕言,不得不说她一眼便被他的相貌吸引住了,心中隐隐升起一股好感,可是仍是对他成亲的事情耿耿于怀。
小女子总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最后容诗筠还是装作不经意的走到宫慕言身边,将锦帕故意丢到他的面前。
见状,宫慕言急忙捡了起来,递给容诗筠身旁的丫鬟,道:“容姑娘,您的锦帕掉了。”
见他如此有礼,容诗筠心中好感倍增,轻声细语的,“多谢公子,公子认识我?”
“是,我幼时曾与蓉姑娘有过几面之缘,因此记得。”宫慕言时刻与容诗筠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显得为人稳重而懂礼。
“哦?敢问公子贵姓?”容诗筠忍住心中的喜悦,面上露出一副惊讶的模样。
“我是荣国公府宫慕言,不知蓉姑娘还记不记得?”
“宫慕言?”容诗筠喃喃两声,忽的捂住了嘴巴,诧异出声,“原来是你。”
不等宫慕言开口,容诗筠突然再次出声,“最近令堂经常出入我定康公府,我偶听母亲提及,令堂是在为公子寻觅佳偶。可是我听说公子已然成亲数年,何以还要另觅佳偶?若是觅得佳偶,那您夫人又该如何自处?”
此话一出,宫慕言立即咬唇,脸上现出一丝为难,许久,才拱了拱手,郑重道:“我与拙荆情深意切,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娶他人,更不会让拙荆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听到他的话,容诗筠心中陡然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看他模样他明明是不喜他母亲的所作所为的,可是在外人面前他没有说他母亲半分不是,只是明确了自己与夫人的感情,倒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汉。
容诗筠一直期待的便是自己能够遇到这样一个男子,如今她在宫慕言的身上完全看到了自己期待中的品性,心中不由暗自倾心。
看着容诗筠眼中掩饰不住的倾慕,宫慕言的眼底深处划过一抹得意,面上却更显为难,离她又远了几步,拱手道:“若是家母有什么让容姑娘误会的地方,还请容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我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
直到宫慕言的身影渐渐消失,容诗筠都没有收回目光,反而是对他更添了一分仰慕之情,这样的男子,若是没有娶亲的话,不知道会成为多少人心目中的佳婿。
长清河旁的事情,一字不落的传到了宫忆瑾的耳朵里,对此,宫忆瑾只是淡淡笑了笑,心中对宫慕言却是多了分鄙夷。他这般表里不一的性子还真是跟宫柒忆相似的很,让人心生厌恶。
上一世,这个时间好似宫慕言和容诗筠就快大婚了,这一世,她该送大夫人和宫慕言一份怎样的大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