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越来越近,宫忆瑾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丝一毫不敢放松,此刻,她十分想念轩辕奕寒,想要再感受一次他的温暖,想要亲口告诉他自己因为他此生不悔。
随着开门的声音,宫忆瑾握着白玉簪子的手越来越紧,看着轩辕帝越来越靠近的身影,宫忆瑾眼神中带着一丝视死如归。
只见轩辕帝眼神中有着一分迷蒙,似是根本不知道眼前之人是谁,只能听到他口中呢喃的声音,“伊湄,伊湄……”
藏在暗处的宫柒忆眸中划过恶毒的目光,她在冥家那么久,一次意外让她知道了伊湄的所有事情,对于伊湄居然能够让三个世间极其优秀的男子倾慕,她是带着嫉妒的,但更多的却是让她感到兴奋。既然他们依旧对伊湄念念不忘,那她就好好利用一番。
看着轩辕帝眼神渐渐变的贪婪和痴狂,宫柒忆嘴角慢慢勾起一抹阴毒的笑容。
听着轩辕帝口中不断喊出的“伊湄”,宫忆瑾一双眸子渐渐变冷,这个男人怎么配喊出自己娘亲的名字呢?他根本就不配!
手中的白玉簪越来越紧,若是轩辕帝胆敢再靠近一步,宫忆瑾绝对会毫不留情的将簪中藏着的暗器刺入他的心口。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道倩影猛地挡在宫忆瑾的面前,厉声喝道:“快滚!”
宫忆瑾大惊,看着忽然出现的莫黛云,心中浮出一丝无法言状的感觉,还不待她反应过来,莫黛云却是狠狠地将她推开,迎上了轩辕帝炙热的双手。
冷冷瞪宫忆瑾一眼,莫黛云随即收回视线,被动的承受着轩辕帝给予的一切。其实,她是不想救宫忆瑾的,只是想到那个让她牵挂的男人,她却做不到视而不见。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是宫忆瑾确实是唯一能陪伴在他身边的人,为了能继续看到他的笑容,她愿意舍下一切救宫忆瑾。
眼泪慢慢在眼角话落,莫黛云深深地呼吸一口气,而后慢慢闭上眼睛。
被莫黛云推开之后,宫忆瑾就跑了出去,一个人窝在墙角里,她不知道莫黛云为何会救自己,甚至是如今仍不知道莫黛云是敌是友。听着里面的声音,宫忆瑾心头忽的浮上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不知道莫黛云是否自愿,但是她却不敢再进去,轩辕帝眼中的疯狂是她不敢触碰的,她害怕自己进去了便再也出不来。
她是胆小的,只要想到上一世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她就不敢冒险,她害怕旧事重演,害怕一切是无法改变的。
想到策划这一切的宫柒忆,宫忆瑾心中腾地浮出浓浓的恨意,这一世,无论如何,她都要让宫柒忆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一夜,终于是过去了,轩辕帝是在云泽宫醒来的,对于昨晚的事情他全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宫忆瑾拒绝了成为楚王妃。想到这里,他的眸中便染上不可掩饰的怒意,既然她不愿,那么就算她是伊湄的女儿,他也不会留她!
刑场,已是人山人海,每个人都想看一看平日里忠厚宽仁的荣国公最后的下场,虽然还有不少人不能相信他谋逆的事实,但却是无人替他伸冤。
场中,看着闪着寒光的数柄大刀,宫湛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一想到所有亲眷都要陪着自己一同赴死,他便止不住的愧疚。
其实,一开始他便知道自己不会善终,他不是不知道轩辕帝对伊湄的心思,只是身为臣子,他愿意帮轩辕帝保守这个秘密。但他深知轩辕帝的秉性,虽然这些年自己一直平安无事,但迟早有一天,轩辕帝会忍受不了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这些年,他无数次提出要辞官隐乡,目的只是为了要保住家人,但却从未被允许。这次,他知道轩辕帝肯定猜到他是被冤枉的,只是轩辕帝却宁愿相信,他只是要自己这条命而已。
脑中浮起一丝愧疚,宫湛深深的叹息一声,这一世,他终究因为自己的愚忠和愚善做错了太多的事情。
监斩台上坐着的竟是堂堂宰相,宫忆瑾冷冷地瞧他一眼,一脸的冷漠。
“林相,午时已到。”有人提醒道。
林正颔首,刀剑一般锋利的目光刺向众人,道:“行刑!”
数位侩子手走近,毫不留情的将众人摁倒,直直地跪在砧板面前,却唯有一人还是站立着。
看着直视着自己的宫忆瑾,林正皱眉,喉咙中传出冷哼之声,“犯人宫忆瑾,为何还不跪!”
宫忆瑾冷笑,两片唇微微张开,似是在说着嘲笑林正的话,林正大骇,正准备命人上前,宫忆瑾却朗声开口,“犯人?林相一没有取证,二没有审问,从何得出我们是犯人的结论?”
话落,围着的百姓顿时大声议论起来,尤其是那些本就不相信宫湛会谋逆之人,吵的尤其大声。按理说,宫湛那样的一品大官是要经过三堂会审,百姓听审的,可是这一切全都省略了。若是宫忆瑾不说,他们或许还不会注意,如今细细想来,却觉得其中定有什么冤屈,不由全都指指点点起来。
林正大怒,手一挥,便有数人围在宫忆瑾身旁,“大胆犯妇,此处岂容得你满口胡言!”
说罢,那数人直接伸出手想要强行摁倒宫忆瑾,却不料,还未出手,一人的手臂已经率先掉落,发出一道撕心裂肺的痛呼声。
林正扭头望去,心中不由一惊。
轩辕奕寒却是双眼只盯着宫忆瑾,大步一迈,便直接站在宫忆瑾的身旁,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无事,目光现出一片柔和,“小瑾,我想你了。”
宫忆瑾才离开短短不过三日的时间,轩辕奕寒却觉得比三年还要漫长,此刻,终于能够看到小瑾,他才觉得一颗心又活了过来。
被砍断手臂的侍卫见到轩辕奕寒,不敢说一句话,只能自认倒霉,同众人一样和宫忆瑾保持着一段距离,只是没有林正的吩咐,他们不敢离得太远。
轩辕奕寒冰冷的眼神扫过全场,声音中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狂傲,“我曾说过小瑾与我荣辱与共,你们要杀她,是要杀了本殿下吗?”
话落,众人顿时一惊,四周一瞬间安静下来,谁都见识过轩辕奕寒的放肆,记得有一年,他便是轻轻松松屠了一满门,血腥味弥漫了一月之久。当时那家人只是对他出言不逊而已,如今却是要杀了他的王妃,以他的性子,估计就是杀了全场之人都毫不意外。
看着眉目清冷的轩辕奕寒,众人不由害怕的后退一步,有的胆小的甚至是直接跑回了家。林正更是心中大惊,却不得不迎着他清冷的目光,道:“璃王殿下,此事是皇上下旨,犯人宫忆瑾必须处斩。”
轩辕奕寒淡淡笑,却带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林相,你是耳聋了吗?没听到小瑾说的话吗?你一没有取证,二没有审问,他们何来犯人身份,你莫不是仗着你的权势要冤枉堂堂一座荣国公府吧!”
林正愕然,急忙道:“当然不是,此事……”
话还没有说完,轩辕奕寒便打断了他,“据我所知,此事是由林相府中之人指证,可否请林相请出那人?”
林正心中微惊,片刻却又收回情绪,上前一步,道:“殿下有所不知,那人说到底并非我府之人,昨日已经离开了,眼下我也不知该去哪儿寻人。”
“呵呵。”轩辕奕寒冷笑一声,眸中却是染上一抹狡黠,“林相,你睁大眼睛看看,是不是这人?”
看着被默影押上来的宫柒忆,林正顿时大惊,连嘴巴都忘了闭上,全场一片寂静,只有呼吸声不断,忽大忽小。
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全场却震惊了不少人,宫忆瑾冷笑一声,淡淡开口,“大姐,居然是你指证的父亲谋逆吗?”
此话一出,场中顿时连呼吸声都似消失了,那些并未认出宫柒忆的人全都诧异不已,对于宫忆瑾的话则更是吃惊。
这天底下,竟然有孩子指证父亲的事情吗?
“林相,是不是这人?”轩辕奕寒深邃的眸子平静无波,美丽的下巴微微往前倾,像是在等林正的答案。
林正额上隐隐渗出冷汗,半晌,才吐出两个字,“是她。”
他本不想承认,可是却看到宫柒忆身上明显挂着的他给予她自由出入宰相府和其他场所的秘密腰牌,这块腰牌不用说定是轩辕奕寒故意露出来的,所以由不得他不承认。
只是,昨日,他明明亲眼看到她平安的离开了京城,为何还会被轩辕奕寒抓到?她身边可是有不少冥家的高手,怎会被一个玩世不恭的皇子抓住?
同林正一样,宫柒忆也是无数的疑问,她明明跟冥道说明了一切,按理说,冥道应该会立即找轩辕奕寒和宫忆瑾报杀子之仇的,怎么还会任由着自己被轩辕奕寒抓走呢?天底下,最希望宫湛死的就应该是冥道了呀。
听到答案,轩辕奕寒淡声道:“哎,林相果真是年纪大了,糊涂的紧。宫柒忆是被父皇亲自下旨流放的人,如今却出现在林相府中,林相非但没有治她出逃之罪,反而还要相信她的指证,你莫不是傻了?”
言语之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林正却是顾不得生气,只有无穷无尽的恐惧,轩辕奕寒所说不假,他刚开始并不知道这女子就是宫柒忆,当他知道之后,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他迫切的想要为林秋萩报仇,想要荣国公府一家惨死,所以才伙同宫柒忆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如今事情已有败露之相,他着实是不知所措了,完全没有往日运筹帷幄的宰相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