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轩辕奕寒俊美的脸庞隐约有一抹不正常的红云浮现,连扒饭的动作都显得十分不正常,只可惜宫忆瑾没有注意到。
吃过饭,两人都没有开口,玉柔虽不知二姐儿与轩辕奕寒的关系,但识相的没有打扰,也没有让其他人知道,收拾完碗筷便退下了。
二人一时谁都没有说话,直到轩辕奕寒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一言不发的塞进宫忆瑾手中。
她才问,“这是什么?”
他却不答,只示意她打开。宫忆瑾微微皱眉,疑惑的打开手中的帕子,当看到里面的东西时,身体一怔。
“我看着这簪子跟你挺配,所以就买了下来,你若是不喜欢,就搁在一旁吧。”轩辕奕寒望着一边,声音平缓,但若仔细听,依然能够听出那话语中的紧张。
轩辕奕寒从未送过人礼物,一向桀骜不驯的他还真是不知道送别人礼物是什么感觉,但想到自己对宫忆瑾的特殊感觉,他就又觉得该买个礼物。因为经常看到旁的男女在这种事情上也会互送个礼物,所以他就挑了这样一个簪子。
看着静静躺在锦帕里的白玉簪子,宫忆瑾微微挑了挑眉,但却说不出还给他的话,半晌,才装作淡定的收下,“多谢璃王殿下。”
听到这句话,紧张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轩辕奕寒自己都没有发现嘴角那一抹笑意有多么温柔。
而这笑容落到暗处的默影眼中,则是震惊的合不拢嘴,这璃王殿下居然有这样温柔的一天!他跟了他这么久,还真是头一次遇见,连他这般镇定的人都惊讶不已。
轩辕奕寒目光落在宫忆瑾身上,忽然伸手将那白玉簪子插在她的头上,然后还赞赏的点了点头,“跟你确实相配。”
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宫忆瑾的心不由的漏跳了一下,好在轩辕奕寒很快就迈开步子,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好了,今日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明日我再来看你。”
说完,轩辕奕寒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宫忆瑾却还愣在他方才的话中,明日?明日他还会来吗?
轩辕奕寒才出了荣国公府,突然想到什么,对着身后的默影吩咐,“明日我不想听到关于宫二姑娘的任何风言风语。”
听到主子的吩咐,默影的眉心不由的皱了皱,主子貌似对这个宫二姑娘越来越在意了,想到此,默影不由又想起那个总是沉着冷静的宫忆瑾来,眼神充满了探寻。
吩咐完,轩辕奕寒的眸中忽然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大夫人居然胆敢想坏掉宫忆瑾的名声,还真是胆大包天!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轩辕奕寒极力的隐忍着内心的汹涌,许久,才朝璃王府走去。
沉香苑中,宫忆瑾泡在木制的澡盆中闭目养神,想到今日被宫忆乐“出卖”,眸中便风云变幻,不管宫忆乐是不是有意,看来以后该对她留一个心眼了。还有她手中握有的证据,被宫忆乐这么一搅,恐怕还不足以指证大夫人,也罢,既然这次不能一举拿下大夫人,日后再寻机会吧。
第二日,京城中果然没有关于宫忆瑾的任何闲言闲语,倒是出现了另一则消息,那就是云家成功揽下了专门给皇室提供贡布的生意,从第一富商俨然变成了第一皇商。与此同时,之前与云家同为一大富商的焦家则一夜之间惨遭破产,具体原因至今不明。
整个京城都在议论着这两件事情,就连之前风头正盛的段少楼都再无人问津。
接下来的几日,荣国公府的气氛格外诡异,宫忆如受了家法,被关在汀兰苑中,宫柒忆也因之前污蔑宫忆瑾偷盗,至今都被宫湛禁足汀兰苑,所以大夫人这次可以说是气势大减。
即便大夫人极力装出一副温柔娴淑的模样,但仍是免不了动怒,尤其是五姨娘的屡次挑衅,致使整个府邸的下人现在是人人自危,小心翼翼。
宫忆瑾踏进汀兰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宫忆如受罚,她作为姐姐理所应当来探望一番。
“二姐儿,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身旁的玉柔疑惑的问道,宫忆如那日那般侮辱二姐儿,她可是都记着的,本想着日后能离她远些就远些,可二姐儿怎么还主动来汀兰苑了呢。
宫忆瑾但笑不语,进了屋,只见宫忆如趴在床上,饶是过了几天,但仍旧不断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一旁的素欢看到宫忆瑾的到来,眼中不由的浮出一丝害怕。
“你来干什么?”宫忆如狠狠地瞪着宫忆瑾,若不是她现在动弹不得,恐怕早已跳起来打宫忆瑾了。
宫忆瑾将她的恨看在眼里,没想到她竟将自己此刻凄惨下场的愿意归罪到自己头上来了,淡淡一笑,便坐了下来,“五妹,你受了伤,我当然是来看你的。前几日怕你伤势过重,需要休息,所以没敢来打扰,今日才来,你该不会是怪我了吧?”
宫忆如眸子一紧,冷哼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我不用你看!”
“五妹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是姐妹,本就该相亲相爱不是。”宫忆瑾没有任何波动,声音十分平静。
这样的宫忆瑾,虽然只是坐着但却让人感到一股寒意,这是宫忆如从来没有见过的,此时不由心中一怔,竟有些恐惧起来。
尤其是那种处变不惊的冷静,让宫忆如探寻的看了宫忆瑾许久,一瞬不转,忽然,就说了句,“你不是二姐。”
眼前的女子哪里还是那个胆小懦弱,从小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宫忆瑾呢?
宫忆瑾嘴角微扬,“五妹,你该不会是被打糊涂了吧,怎么说起胡话来?”
宫忆如眸光微微一顿,仔细的瞧了宫忆瑾许久,才发觉自己确实说了句胡话,她的样子确实与之前没有不同,可为什么性子却完全变了呢?难道真的是一夜之间变了性子?
闭上眼,宫忆如沉默了许久,睁开眼瞧着宫忆瑾脸上的平静,忽然激动起来,猛地嚷起来,“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好啊,现在你看到了,可以滚了吧。滚啊!”
宫忆瑾敛下眉眼,并没有起身,而是平静的看着她,“五妹,其实你也知道究竟是谁害你成这样的吧。”
细细想来,宫忆瑾和宫忆如从来就没有任何冲突,只是宫忆如从小受的教育便是大夫人教给她的。换一句话说,宫忆如的存在便是为了替宫柒忆扫除一切障碍,这其中当然包括不许荣国公府任何一个姑娘超过宫柒忆,所以从小容貌远在他人之上的宫忆瑾便成为了大夫人的眼中钉,便成为了宫忆如一再欺负的对象。
如果不是为了利用宫忆如,大夫人又怎会让一个庶女住在汀兰苑,和她的宝贝女儿朝夕相处。
宫忆如微怔,眸子紧了紧,其实她不是没想过这些,可是她又能怎么样,她身为一个庶女,还是一个亲娘死了的庶女,在这荣国公府不依靠大夫人,她又能依靠谁呢?所以即便知道自己只是个棋子,她还是竭尽全力的做好一个棋子,只为了让大夫人能够念着她的听话,将来能够给她说一门好亲事,这样她就算熬出头了。
可是,那日她被打成那样,大夫人和宫柒忆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求情,事后也仅仅是找了个大夫,根本就没有半点关心,她心寒了,没想到即便是自己那般尽心尽力,最后换来的仍是无情冷血。她甚至能够想到自己有一天若是没有了利用价值,自己会有多么凄惨的结局。
宫忆瑾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五妹,你是个聪明人,跟母亲相处这么多年,应该明白她的性子才对。只要大姐在一日,你便永远不会被母亲看在眼里,这几日,即便是同住一个院子里,她不是都没来看你吗?”
宫忆如身子猛地一抖,是啊,住的这么近,大夫人都没来看过她,可想而知,她的心中是有多么无情,自己在她眼中又是多么无关紧要。她在乎的永远只有宫柒忆那个女儿,自己从来都是个棋子。
宫忆瑾淡淡一笑,此番前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即便宫忆如不会反扑,但至少也在她心中种下了一粒种子,想必日后大夫人再让宫忆如做什么,宫忆如也会掂量掂量了,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卖力。
垂下眉眼,宫忆瑾起身开口,眼底有一丝光芒闪过,“五妹多保重,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罢,利索的转身出门,宫忆如看着宫忆瑾的背影,忽然有一丝羡慕,同样是庶女,同样是没了亲娘,为何宫忆瑾却可以活的这般潇洒,而自己却要处处违心。心中有一根藤蔓疯狂的滋长起来,只要这个府中只有她一个女儿,是不是就可以随心所欲了?
告别了宫忆如,宫忆瑾本想再看看宫柒忆和大夫人,却被告知不见客,只能离开了汀兰苑。身后的院子越来越远,宫忆瑾嘴角微扬,她并不怕大夫人会知道她与宫忆如说了什么,只是很期待自己亲手将她们母女二人推入地狱的那一天。
只有到了那一天,她才能真正的算是重生了,她才能卸下所有的仇恨,想来那一天应该不会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