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羽津本想快步离开,可被宫慕言这么一耽搁,立马就有人认出了他,纷纷议论起来。
“熙王殿下这是怎么了?看起来怎么不舒服的样子?”
“是啊,好像脖子红红的。”
听着众人的猜疑,轩辕羽津的脸色变的铁青,狠狠地瞪了一眼拦住他的宫慕言,便匆匆地从他面前走过,逃一般的冲进了自家马车,扬长而去。
轩辕羽津的出现倒是让众人的注意力从万初月的身上移开了片刻,宫慕言回过神来,立即抓住这个机会对万初月道:“月儿,此事或许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母亲毕竟是生我育我之人,若是……月儿,我们先回府,好不好?”
看着宫慕言几近哀求的模样,万初月不由松开了大夫人,可却又似想到什么,猛地一把握住,强忍着不去看宫慕言的脸,冲大夫人厉声道:“你能否当众承诺再不为难于我,若是你不能承诺,今日我定要将你的所作所为全部公诸于众!”
听到她松口,宫慕言急忙冲着大夫人挤眉弄眼,大夫人会意,但却拉不下脸来,这么多年她还从未受到别人这般威胁,此刻她只后悔当初没有加大药量,直接毒死万初月。
听不到大夫人的回答,万初月眸中闪过一抹凌厉,拽着她站到人群面前,张嘴就要说话。
就在这时,宫慕言猛地挡在万初月的身前,满脸为难,“月儿,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也不能放过母亲这一次吗?母亲固然有不对的地方,可她是我和你的长辈,你若是执意如此,将置我于何地?”
说完,宫慕言又看向大夫人,眸中满是乞求,“母亲,我视月儿比生命还重,求求母亲往后对月儿能跟对我一样好。”
二人看着她们最爱的男人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面上都露出了不忍,尤其是大夫人,一颗心似是在热油中炸了一遍似的,她的儿子本该是意气风发的,不该为了后宅之事如此为难。
最终,大夫人还是低头了,只是还未等到她对万初月说什么,耳边突然响起另一道声音,“哎呦,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大少夫人不是还生着病吗,怎么出来了?”
大夫人见到五姨娘出来,眼中闪过一抹狠毒,心中冷哼,哼,这个贱人终于是出来看自己笑话来了,只是自己才不会让她得偿所愿!
“五姨娘,现在不应该是和管家核对账本的时辰吗?你怎么出来了,莫不是不会看账本吧。”一想到五姨娘接手中馈之后趾高气昂的样子,大夫人心里便一肚子气。
“呵呵,大夫人还真是爱说笑,那点小事又怎会难倒我。只不过是听说门口出现了一些事情,我这才赶了过来,荣国公府可不是什么菜市场,若是被这么多人围着,传出去可就不好了。”说着,五姨娘装作不经意的瞟了一眼万初月,立马惊呼出声,“呀!大少夫人竟病的这般严重了?哎呦呦,这可如何是好,我可听说这病很容易落下伤疤的,一辈子都治不好。”
五姨娘虽是叹气怜悯万初月,但眼神脸色却没有丝毫的怜惜,反倒是透着看好戏的快意。
“原来这个丑女是荣国公府的大少夫人,真是作孽啊,宫大少长的那般风流倜傥,竟娶了这样一个丑女,可惜啊。”
“是啊,看起来脾气也不太好,竟然当众拉着国公夫人,这样的儿媳妇,要是摊在我身上,我可不敢要。”
“你们不清楚就不要随便说话,我觉得这其中定有隐情,貌似这国公夫人做了什么对不起大少夫人的事情呢。”
本已平息下来的众人,因为五姨娘的话再次轰然大乱,议论纷纷,个个都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着众人的指指点点,还有五姨娘说的那句一辈子都治不好,万初月只觉得心里什么地方塌了,握着大夫人的手紧了又紧,似是极力压抑着什么。
感受到万初月的变化,本来还想反驳五姨娘的大夫人情绪忽然变的紧张起来,如今万初月是言儿的夫人这件事已然是瞒不住了,若是万初月再抖出自己对她下毒的事,自己可就彻底完了。
身体猛地紧绷起来,大夫人双眼死死地盯着万初月,害怕她真的会将一切全盘托出,而万初月也确实是怒火中烧,即将就要把大夫人所有坏事脱口而出。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万初月却忽然倒在了宫慕言的怀里,宫慕言露出一副十分担忧的模样,不顾众人的目光直接抱起她就往府里冲去,一边冲还一边喊着,“快去叫大夫。”
宫忆瑾和轩辕奕寒对视一眼,嘴角都扬起一抹笑意,好似对于没能看到好戏没有半分遗憾。虽然万初月没有当众揭穿大夫人的恶毒行径,但京城中最不缺传播消息之人,荣国公府里并不都是大夫人的人,其中定然会有一些不怀好意之人会极力的让这件事流传开来。
大夫人这一次,不仅仅是栽了一个跟头,恐怕想要再爬起来会很难了。
留城宫府,书房之中,宫晖眉心深锁,似是在因为什么事情烦恼不已。
一黄衣女子端着汤走进书房,看到宫晖,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款款上前,“父亲,女儿亲自炖了一碗汤,你先尝一尝吧。”
女子正是宫晖的女儿宫染瞳,优雅大方,温婉恬静。在留城可以说是众多男子心目中的良人,求亲的门槛都险些被踏破了,可是宫染瞳却从未答应过任何人。
见到宫染瞳,宫湛眼中染上一层宠溺,接过她手中的汤,放在一旁,“往后这种事你就不要做了,吩咐一声就行,你的手生来可不是用来熬汤的。”
宫染瞳眸中一直盈着一抹笑意,走到宫晖身后为他按摩起来,“父亲,这是女儿的一点孝心而已,若是父亲连这个都不让女儿做了,女儿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用处。”
宫晖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将她拉至身旁,眸中满是歉意,“有你这样的好女儿真是我的福气,不过父亲这些年真是让你受委屈了,以你的才情就算是放在京城都无人能够匹敌,但父亲却一直让你屈居在留城这个小地方。哎,都是父亲耽误了你啊。”
“父亲,女儿从未埋怨过,在女儿心中,能够跟父亲母亲在一起,就算是在哪里,女儿都心甘情愿。再说,那个京城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女儿宁愿一辈子不回去。”宫染瞳敛了敛眉,虽然当初父亲被祖母赶出京城的时候她还没有出世,但这么多年她也听母亲提及过几次,她为父亲十分不值。
听着宫染瞳的话,宫晖心中的歉疚更深,看着女儿越来越出众的脸庞,似是想到了什么,便迫不及待的跟女儿分享起来,“瞳儿,那京城绝非留城可比,那里的锦衣玉食是你想不到的。而且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去了,到时候父亲一定让你在京城大放光彩,让你比你那个堂姐宫柒忆还要引人注目。”
因为留城地处偏僻,所以宫晖还不知道宫柒忆已经是一个人人喊打的落魄千金,直到他们快要到达的京城的半路上才知道荣国公府发生的事情。
听到宫晖的话,宫染瞳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但又很快消失不见,撒娇的扯着宫晖的胳膊,道:“我只要跟父亲母亲在一起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强求。”
“我们瞳儿就是乖。”宫晖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虽说他这一辈子只有宫染瞳一个女儿,但是他却从来不会感到遗憾,因为他的瞳儿比起任何一个男子来都丝毫不逊色。
宫染瞳又缠着宫晖说了一会儿话,然后说道:“父亲,我想再去看看母亲。”
想到夫人因为一直想要一个男孩而积郁成疾,久病不愈,宫晖的眉峰再一次锁紧,语气中满是不忍,“好,天色已晚,正好父亲也累了,就同你一起过去吧。”
待二人来到苏婉岚的住处时,苏婉岚仍旧没有就寝,只是呆呆的望着窗外,时不时的咳嗽几声。
宫染瞳急忙上前关好窗户,为苏婉岚扯过一个披风,语气担忧中带着分心疼,“母亲,夜深露重,你怎么穿这样少的衣服就坐在这里,万一受了风寒可怎么办?”
苏婉岚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声音十分虚弱,“像我这样的人,死了正好一了百了,也不耽误你父亲续弦。”
“夫人!”宫晖猛地出声,满脸凝重的走到苏婉岚面前,“我早就说过此生绝不纳妾,绝不娶除你之外的任何一个女子!”
听着这样的海誓山盟,苏婉岚忽的眸中盈满泪珠,自责道:“可是我连为你传宗接代都做不到,我这样的女子又怎值得你这样对待。”
看着苏婉岚泪如雨下,宫晖忽然后悔自己方才那般大声,急忙又揽住她的肩,轻声细语道:“这又不是你的错,再说你已经生了瞳儿这样好的女儿,我这辈子已经无憾了。”
抬眸看了一眼面露悲戚的宫染瞳,苏婉岚承认她的女儿样样都好,可是自小受的思想仍是让她觉得对不起宫晖。想起还在京城时,宫晖的母亲就骂自己会让他断子绝孙,苏婉岚心中便更多了一分自责。
在宫晖和苏婉岚各自忧伤的时候,宫染瞳明亮的黑瞳中忽然闪过一抹凌厉,和她先前的温婉贤淑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