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香当然不服气,才要分辨,就又听到沈承君含笑的声音响起:“所以我说她不懂规矩,擅自揣摩主子心意,嗯,是该论家法的吧?”
蝶香眼里这才闪过一丝惊慌,求救的望向蒋琬。
蒋琬一见立即上前想要开口:“姐姐……”
“你别劝!”
沈承君扬手止住了蒋琬的话,上辈子这个蝶香帮着蒋琬做过什么,她可记得清楚着呢。
“冬夏,让管家按照家法,一家老小全都发卖出去!”
蒋琬连忙出声阻止:“王妃息怒,蝶香年纪小思虑不周,是我教导无方,王妃若要罚,不如由我代替吧。”
笑话,让人看到蝶香因为叫她一声夫人就被赶出去了,那她日后在这府里就没法呆了。
冬夏眼尖的一把拦住蒋琬拜下去的身子,语重心长的看着她:“蒋姑娘身体不好可要站稳了,我们王妃这可是为您着想,这么乱喊乱叫的让别人听到,岂不是要轻视咱们府里的规矩?”
蝶香见蒋琬护着自己,心里立即踏实了几分。
蒋琬想挣开冬夏的手,奈何看起来轻轻一扶的力道,她偏偏就是甩不开,于是哀求的看着沈承君:“王妃,是妾身治下不严冲撞了您,您要罚就罚妾身吧。”
沈承君低低一笑,蒋琬口口声声说认罪,却绝口不提蝶香的错处,只说冲撞了自己,一顶善妒的帽子还真是扣得严实。
“你想清楚,这可不是小事,咱们王爷热热闹闹的来这么大阵仗,可不该是只想纳你做个无名无分的侍妾的,你这么放任她们胡乱叫,岂不是让外人以为你随便就被定了位份,难不成,你不要做侧妃了?”
蒋琬一愣,下意识的回望地上颤抖得厉害的蝶香,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沈承君的意思很明显,蝶香被赶她丢的是面子,再继续求情丢的可就是位份了。
虽然这话做不得真,可万一传出去,她要怎么见人,要怎么扶持父兄……
蝶香见蒋琬露出迟疑的神色,心里一惊,扑通一下就跪在地上,大声求饶:“王妃,奴婢知道错了,请王妃开恩,奴婢是无心的啊……”
“这种奴大欺主的人决不能姑息,否则非酿出祸端,我这可是为了你,若你都能原谅她的失言,我也懒得计较。”一边说,沈承君一边露出了恍然的表情:“也对,原本你也说只是感念王爷神情,只要陪在身边就好的,你能这般不计名分,果然是真爱啊。既然这样……”
“全凭王妃做主!”
不等沈承君说完,蒋琬就已经做了决定,避开了蝶香期待的目光,垂下的眼里闪过一丝决绝,“蝶香有错当罚,琬儿不敢为一己之私让王妃为难。”
“那也只好这样了。我原本也只是想小惩大诫,既然你能深明大义,我也就放心了。”沈承君素手一挥,冬舒二话不说立即上前拎着哭闹的蝶香给丢了出去。
由始至终,蒋琬都没有抬头看一眼。
沈承君心里冷哼了一声,她原本懒得理会蒋琬这种跳梁小丑,奈何有人偏偏喜欢往枪口上撞。
不是想要折她一臂么,那就别怪她断其一腿。
正好杀鸡儆猴,有了蝶香做先例,以后府里谁动歪脑筋之前都要掂量掂量。
蝶香被拖走,蒋琬小坐了片刻就以身体不适为由告辞。
“你身体不好,我也就不留你了,我这婢女心直口快的,恐怕是得罪了你,我让她给你陪个不是吧。”沈承君指了指冬夏。
蒋琬虚弱的摇头,眼眶泛红:“姐姐多虑了,冬夏姑娘心直口快,何况她说的也是事实。”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这年头,实话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听的,好在你大度。”沈承君仿佛看不见她隐忍委屈的样子,一脸高兴:“我这人实在,你说了,那我就这么信了,既然你大人有大量说不计较,来日可不能借题发挥为难冬夏。”
以蒋琬睚眦必报的性子,今天的事肯定会找机会报复到冬夏身上,沈承君就是故意要当着众人的面敲打她,即使以后冬夏被她栽赃为难,也不至于百口莫辩。
“行了,你且回去,今儿让你受惊了,这府里我虽懒得管事,但好歹也是主母,若再有人这么不守规矩的乱称呼,你只管来告诉我,我帮你教训她们。”
蒋琬心里恨不能撕了沈承君这张笑脸,面上也只能柔柔道谢。
沈承君不在意的一挥手:“谢什么,你还没进门就肯叫我一声姐姐,这会儿倒客气上了。”
送走了蒋琬,眼瞧着日头愈高,晨练是继续不下去了,沈承君便让人收拾起来。
冬夏亲自去监看了蝶香一家被赶出王府,回来时一脸感叹:“那个蒋琬还真挺心狠的,蝶香在外面磕得脑袋都破了,她也没露一下脸,真没人性。这样一来可寒了不少人的心。”
“丫头不好可以再去外面买,蒋琬做人一向最会取舍。”沈承君挑拣着桌上东西,诗集、话本、乐谱,甚至还有几本女则女戒,唯独没有她在娘家时常看的兵书。
说起来沈承君的父亲沈大将军也是个奇葩,沈家兄妹小时候都是他亲自教管的,沈承君至今还记得自己与哥哥肩并着肩,站在比她还要高出一头的桌案前背诵兵法的情景,直到沈承君九岁那年二娘秦氏进了门,沈承君才真的像一个女儿家一样娇养起来。
将桌上的东西都归置到一处,只留下冬舒给自己找来的话本,沈承君指着那些高高摞起的书吩咐:“把这些都丢去厨房引火,我瞧着眼睛疼。”
引火?
冬夏眨着眼睛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自从几年前小姐弃了武妆爱红妆,几乎日日书不离手,平时折个印子都要心疼,怎么说丢就丢了?
沈承君知道冬夏在疑惑什么,可她总不能解释说一看到这些东西就想起当年自己傻了吧唧的跟在萧桓身后装淑女吧,于是秀眸一瞪,唬着脸:“还不快点拿开,我看见这东西就头疼。”
冬夏只好全都捧在怀里,迟疑道:“小姐不舒服吗?那奴婢去找府里的大夫来看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