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谢尔音是在太阳穴的花式跳动中醒过来的，一睁眼便看见了自己熟悉的天花板，还有些恍惚。
她记起了昨天的所有，这次才终于是完全地清醒了，看了看周围依旧是整整齐齐的，没有酒醉之后的迹象。但是她知道自己昨天是真的醉了，最后和靳息尧打电话的内容也是模糊的。
谢尔音一看时间，猛地一震，立刻简单洗漱了一下，收拾了东西就拦了辆车往公司赶去。
打卡的时候还是迟到了两分钟，谢尔音透过反光的玻璃看见了自己还有些凌乱的大卷，轻轻叹了口气。
还在实习期就迟到……估计得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但是下一秒，她就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转身走进了电梯，深吸了口气，头还有些痛。
出了电梯便直接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区。
“谢秘书。”石琛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了出来。
谢尔音一愣，停下了脚步，刚好就站在了石琛的办公室门口，看着石琛异常和蔼的笑容，心里微微一凉。
“石总，早上好。”她公式化地说了一句。
“早上好。”石琛也笑着道。
谢尔音道：“有什么事吗？”
“有的，有一些交接工作，需要你去和前任秘书配合一下。”他的表情淡淡，但是隐约透露出了一丝笑意，和昨天公事公办的口吻也有些细微的差别，这一点被谢尔音敏感地捕捉到了。
谢尔音看着他的脸，开口道：“好的。”
“每天早晨泡好咖啡，不要速溶，加奶不加糖。”石琛道。
“好。”
谢尔音注意到了石琛的桌子上没有咖啡，立刻走了过去，将他的杯子拿了起来，开始烧水。
石琛看了她一眼，开口道：“昨天的事情谢谢你了，我拿琳琳都没有办法，这么多个秘书里，还是你行。”
谢尔音淡淡笑了笑道：“这是我分内的事情。”
“对了，琳琳和我说昨天你喝醉了是吗？后来送你回去的先生应该有照顾好你吧？听说你喝了不少，那个孩子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石琛也是客套了一下，但是话音一落，淡淡的刻意就瞬间挑动了谢尔音的脑神经。
她微微直起了身子，看了石琛一眼，石琛的眼神没有和她对视，只是盯着自己面前的晨报，看起来刚才那个问题完全就是不经意的。
她明白了，石琛估计是听石琳琳说了酒吧里发生的事情，现在正在对她的身份好奇。也是，身边同时能出现聂流和靳息尧这样的人物的，任何一个人都会认为她的身份不简单吧。
“嗯，我知道的。”谢尔音将水烧开了之后，倒进了杯子里，将旁边的奶球撕开了，倒进杯里。
石琛似乎并没有打算就此打住，继续淡淡开口：“看着你和聂总靳总都挺熟的，怎么都没有听你提起过？”这回石琛的眼神抬了起来，和谢尔音的对接上了。
谢尔音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机缘巧合，有过几面之缘，并不熟——石总，咖啡好了。”谢尔音将咖啡一推，脸上的笑容仍然是公式化的，但是只是轻扯着嘴角，笑容只停留在脸颊。
石琛自然也算是阅人无数的了，看着谢尔音的表情就知道她不愿意谈这个话题，心里也担心谢尔音和聂流、靳息尧这两个商界巨鳄关系匪浅，所以也不敢再问了。
“好，你去忙吧。”石琛笑道。
谢尔音转身出了门，顺手将门给带上了。
一出门，谢尔音松了口气。石琛在里头缓缓抬起了头，看着那扇关上的门，思索了片刻，对于谢尔音刚才的说辞，只是置于一笑。
那两个人绝对不会是什么多管闲事的人，能够让两个人同时出手相帮，怎么可能是几面之缘能做到的事情？这个谢尔音是不是也有什么背景？
做好了交接工作之后，已经是傍晚了。
谢尔音盯着突然响起来的手机，单调的铃声在空中间隔几秒就响一次。
外面的天色已经将近黑暗，她看着屏幕上“闷骚冰块”四个大字，突然想起了今天有宴会的事情。
完了……她什么都没有准备，礼服也放在家里，早晨出门急，甚至连妆都没有化，就这个样子去宴会，肯定是免不了被谢厉说道一阵了。
她咬了咬唇，将电话接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喂。”她开口。
“在哪儿？”靳息尧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十分简短，像极了他的风格。
“我刚从公司出来，你派来的人已经到了是吗？”谢尔音问道。
她记得昨天靳息尧有提过一句，今天会让人来接她的。
“嗯。”靳息尧淡淡应道，似乎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
谢尔音道：“我已经出公司门了。是什么颜色的车？”
“黑色，停在转交处，你走过来就可以看见。”
走过来？谢尔音注意到了靳息尧用的字眼，眉头轻轻一皱。
但是她还没有自恋到认为靳息尧会亲自来接，所以这些小字眼上的问题也不用去深究。
她往前再走了两步之后转了个弯，一直在等待着靳息尧挂断电话，但是耳边始终缠绕着十分均匀的呼吸。
谢尔音举着手机的手已经有些酸了，咬了咬唇之后看见了那辆黑色的车，立刻道：“我已经看见车了，没什么事的话……”
“嗯。”靳息尧应道。
电话那头一片忙音。
什么人啊……谢尔音皱着眉头撇了撇嘴，突然拿起了手机，做了个龇牙咧嘴的表情，随后才继续前进，探头看向了车内。
全身一僵。
靳息尧的眼神从后视镜里移开，转向了谢尔音怔愣的脸。
谢尔音往后一退，“你……”为什么不说他是亲自过来的啊！刚才她做的那些表情是不是都被看见了……是了，靳息尧的目光是从后视镜移过来的……恐怕……
“上车。”靳息尧依旧是容色淡淡，只是轻轻动了动嘴唇，说了一句。
谢尔音握着自己的手机，慢吞吞地蹭上了车，心虚的感觉充斥了全身的每一个毛孔，斜眼偷看了靳息尧一眼，又将眼神给移开了。
“那个……我没有带礼服来，也没有化妆。”她开口道。只是一个表情而已，也就是比平常狰狞了那么一点点……靳息尧应该不会在意吧？
靳息尧斜眼看着她，道：“我知道。”
你知道？谢尔音也转头，但是没有和靳息尧对视，只是将目光的落点放在了他的鼻子上。
靳息尧转头开车，直接将车子开进了一家礼服店里，一路上没有人说话。
谢尔音实在是找不出什么话题，也就作罢。她难道解释说“刚才对着手机做出的表情是个意外不是针对谁你别往心里去”？想了想，还是就这么尴尬着吧，估计尴尬久了就习惯了。
车子一停，两人就一前一后进入了礼服店，一直到靳息尧开口要求服装师给她搭配的时候，老板才知道他们是认识对方的。
谢尔音试穿了第一件的时候，整张脸呈菜色从里面出来了，“这衣服……你们设计师都是奔着凉快去的吗？”露背露胸露大腿，和遮羞布就差了一个遮肚脐的距离。
“这件真好看！你身材条件本来就好，干嘛总遮着呀？”服装师在一旁道。
靳息尧随意地坐在沙发上，听见响声便转了过来，盯着谢尔音裸露在外的白皙修长的腿看了两秒，眼神移到了她用手遮挡着的胸部。
身材居然很好……
谢尔音抿唇，看着镜子里妖媚得不像她的人，只想在底下套件秋裤。
靳息尧看着她的表情，唇角突然勾起了一丝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弧度。
谢尔音局促地放开另一只手遮起了大腿，开口道：“我……不喜欢这一件。”她被靳息尧的目光一烫，想重新躲进试衣间里，同时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懊恼。
靳息尧抬眼看了许久，一直看到谢尔音真的要转身走了，才抬头对着服装师道：“换一件。”
谢尔音立刻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换一件？”服装师有些讶异，但是还是给谢尔音换了另一件。
这回出来了之后，靳息尧直接将眼神抬了起来。
是一条纯白及踝长裙，在腰际部分做了小小的贴合裁剪，顺着曲线一路诱人而流畅，并不暴露，但是包裹着谢尔音姣好的身材就多多少少都带上了些致命的吸引力。
靳息尧看着趁这些空挡已经做好发型化好妆的人，虽然眉眼之间依旧是事不关己的懒散，但是和之前轻松为主的穿着十分不同。
谢尔音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地脸颊发热，靳息尧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
“走吧。”他道，转身。她抬腿拉着裙摆跟上，动作娴熟优雅。
上了车之后，谢尔音的手机响了。
她看着冉心娆的名字，先将声音调小了才接了起来。
“你到哪儿了？”冉心娆开口问道。
谢尔音诧异道：“你也参加吗？”
“对啊，跟着上一次送我们票的那个小明星。”冉心娆大声道：“我还以为今天会无聊呢！一问才知道是谢家的宴会！这回好了，有东西玩了……”
有东西玩了……
靳息尧听着谢尔音的话，余光落在了谢尔音抓着手机的纤白手指上，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刚才他挂了电话之后她张牙舞爪的表情，微微抿唇，缓缓露出了一个类似上扬的动作。
他现在才有些明白了。她似乎将自己和身边的人都画进了一个圈子里，对那个特定圈子的人是一个态度，对外面的人，是另一个态度。
谢尔音道：“行，姑奶奶，宴会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