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总觉得不安,汪森不是一个这么容易妥协的人。”孟柳心见谢尔音走近,心烦意乱地对她说了这么一句。
“所以我才选在这里见面。”谢尔音道。
孟柳心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每每当她陷入绝境的时候,却是身旁这个她几次欲踩在脚下的“女儿”救了她。
她暗叹一声,心里更是对谢尔音多了几分愧疚。
汪森很快也到了。
他自己开了一辆不显眼的车子来,停在孟柳心脚边后,摔门下车朝她走去。
“孟柳心,你果真能耐了啊。”汪森嗤笑了一声,语气带着一丝嘲讽道:“攀上了靳家这颗大树,以往你做的那些肮脏事也有人替你洗白了。”
谢尔音不想听他的废话,往前一步伸出手说:“底片呢?”
汪森这下倒不急了,只慢条斯理地摸出手机来在孟柳心眼前晃了两下,“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你猜猜是什么?”
一股凉意瞬间从后背窜起,孟柳心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脸上的血色尽失。
她没有开口问汪森那个惊喜是什么,但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告诉着她——就是你想的那样,没错。
“手机……手机。”孟柳心慌了神,手忙脚乱地翻着自己的包包,越慌却越是找不到她想找的东西。
谢尔音神色也变了,她不相信自私卑劣的汪森真的会狠下心来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汪森不知道从哪来的底气,轻蔑地扫了孟柳心一眼,将自己的手机丢给了她,还好心提醒她道:“我已经帮你点开网页了。”
孟柳心身子一抖,不敢置信地接过手机,当看到网站上的那个视频时,浑身都凉透了。
谢尔音垂在两侧的手捏成了拳头,一股难言的愤怒猛地从心底升起。即便她没有看汪森的手机,但也猜到了那意味着什么——汪森将关于孟柳心的视频和照片传到了网站上。
汪森笑了笑说:“还满意吗?”他刻意顿了一下,又道:“想要我死,可以。但我死了,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孟柳心弓着背,垂眸盯着手机,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从她那颤抖着的身体就能看出,她是愤怒到了极致。
“王八蛋!你怎么不去死!”孟柳心歇斯底里地冲她吼道,随即将手里的手机狠狠砸向了汪森。
汪森来不及躲避,被手机砸了个正着,额头上瞬间起了一道红痕。
他瞬间被激起了火气,想要还手,但刚一动作,孟柳心就叫喊着朝他这边扑了过来。她形象全无地用自己的包包抡在汪森的脸上,汪森招架不住她这不要命的泼妇打法,直狼狈地往后退去。
“孟柳心!你他妈够了!”汪森被逼得急了,大力推搡了孟柳心一下,将她逼离了自己的身体后,抬手甩了她一耳光。
空气中响起一声脆响。
谢尔音顾及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上前劝架,而是直接报了警。
“你他妈早干嘛去了?!”汪森泄愤般地踹向了孟柳心的肚子,恶狠狠道:“在你对我耍那些手段的时候,你就应该料想到了这么一天!”
他似乎打红了眼,脚下的动作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
孟柳心痛苦地躺在地上呻吟,已经没有了还手的力气。
“汪森!你是想把她打死是吗?!”谢尔音咬牙冲汪森吼道,大步走过去推了汪森一把,“如果你还想要活命的话,现在就给我离开这里!”她眼神凌厉地瞪他一眼,头也不回地伸手指向后方,“保安已经赶过来了!你确定你还要留在这?!”
就是这个女人,如果没有这个女人的话,靳息尧会盯上他?
汪森收了脚,愤恨地对谢尔音道:“谢尔音!别他妈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如果没有你的话!靳息尧会帮这个死八婆对付我?!”他想着近段时间的憋屈,愤怒中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不远处,有两个保安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对汪森大声道:“你干什么?!快住手!”
汪森整个人就像是被按下暂停键一般,立住不动了。
他看着保安朝他冲来,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他想了很多,想着以后肯定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想着他就连报复也只能是暂时性地给靳家和孟柳心带来麻烦。在未来没有他的日子里,孟柳心依旧会过得很好。
他突然低低笑出声来——他怎么能够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孟柳心。”他侧过身,眯起眼睛盯着她说:“看在我上了你这么多次的份上,我最后再送你一份大礼。”他缓慢地说着话,将兜里早已准备好的水果刀掏了出来。
孟柳心瞪大了眼,她惊慌地往后倒退,她以为汪森是要伤害她。可下一秒,汪森一把揪住了谢尔音的胳膊,作势要朝她的肚子那里捅进去!
“不要!”孟柳心大叫一声,行动已经快过思想地往前一扑,抱住了汪森的腿用尽全身力气往后拖。
汪森一个趔趄,动作跟着一缓。
谢尔音奋力地挣脱开汪森的控制,往旁边一避,退到了安全距离以外,伸手捂着肚子。
保安见汪森亮出了刀,面色一变,想也没想地就将手里的警棍朝汪森的后背丢去。
汪森后背一痛,膝盖发软地跪在了地上,眼看着保安就要抓到了他了,他眼里陡然爆发出强烈的恨,眸色一狠,不甘心地将水果刀胡乱没入了孟柳心的肚子里。
“啊!”孟柳心惨叫一声,痛得差点晕过去,汪森的动作也是一止,见血之后,脸色苍白。
谢尔音想都没想,立刻拿起刚才捡的警棍,直接朝汪森的后脑勺抡了过去……
汪森目眦欲裂,但一个字还没吐出,就“咚”地一声倒了下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保安还没赶到,汪森和孟柳心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你……”谢尔音蹲在孟柳心身边,抿唇,手指有些微颤,查看着她的伤势。
刚才的画面一直在她脑海里过着,她有些不敢相信孟柳心替她拦下了那一刀,但事实就是这样……
那把水果刀虽然小,但除了刀柄,刀身已经全部插在孟柳心的肚子里。鲜血不断地从伤口处涌出,孟柳心的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
孟柳心半闭着眼,唇边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来,“……死不了。”她心底里是有恨的,对谢尔音,对谢厉。但一直以来的恨意都裹挟着歉意在她心里滋长许久,无从报复,也无从弥补,最后变成十分复杂的感情,刚才那一瞬间她什么都没想,但现在,只庆幸这一次终于能够为谢尔音做点什么了。
谢尔音心下微动,默然半晌,低声吐出两个字,“谢谢。”
警察和救护车几乎同时抵达。
谢尔音陪着孟柳心去医院,在刚才她简单帮孟柳心做了止血处理,伤口看着至少不那么吓人了。
在路上,谢尔音先后给靳息尧和谢与澈打了电话,让他们直接赶去医院。
孟柳心进手术室后,谢尔音坐在走廊外的椅子上静静等着。
右前方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随即响起了靳息尧的声音:“情况怎么样?”
谢尔音喉头一动,重复了一遍医生的话,“肠子断了,需要做手术。”
靳息尧倏地一愣,然后沉声道:“我本打算就在这两天让汪森交出最后的底牌的,但公司临时有事,所以暂时没管。”
谢尔音听出了他话里解释的意思,抬眼看着他说:“我们谁都没想到汪森会在最后给我们来这一招,这不是你的失误……”她沉吟片刻,说出了心中的猜想,“我只是觉得有人在背后煽动汪森,不然以他怕事的性格,不会将事做得这么绝。”
靳息尧不由得皱了眉,眸色微沉,“视频的事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但因为时间上的问题,所以还是会留下痕迹。在来的路上我调出来看了一下……”他侧头对上谢尔音的目光,给她留下几秒钟缓冲时间,才又接着道:“视频上男人的脸打了马赛克,但孟柳心的……”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已经足够让谢尔音明白了。
谢尔音浑身一僵,已经不敢再往下思考。
如果有人真的认出来了视频上的人,那孟柳心接下来该如何生活?
“姐!我妈怎么样了?”
头顶突然响起谢与澈的声音,让谢尔音抽回了思绪。
谢尔音嘴唇一抿,抬头看着他道:“还在做手术。放心吧,医生说了不会有事。”
谢与澈一听,紧绷的神经立刻松懈下来,他一屁股坐在谢尔音旁边,又问道:“汪森那个王八蛋呢?被警察抓走了?”
谢尔音点了下头,不动声色地瞥了靳息尧一眼。谁知道对方也正看着她,并对她微微点了一下头。
谢尔音暗叹一声,知道瞒也瞒不住谢与澈,便将视频的事说给了他听。
谢与澈倏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呆呆地站着,仿佛还没从刚才的消息中回过神来。
沉默良久,他艰难开口问:“我妈她知道这件事吗?”
谢尔音一顿,点头。
“王八蛋!老子待会儿去弄死他!”谢与澈的拳头捏得死紧,手背上青筋暴突,说这话时牙齿在打颤。
视频泄露了出去,这让他的母亲怎么活?
虽然在从小的记忆中,她一直都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虚伪、自私、虚荣,这些不好的词汇也一直都跟着她,但她对他的关爱却是真实且温暖的。
对一个女人来说,最致命的打击是什么?无疑就是家破人亡之后的身败名裂……这一次,汪森真的太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