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西门吹风果然依言进宫求见哈达单于,并且向他提出辞呈。
冒顿并未留难,当场答应。他们双方默契地没有提到刘倩之事,仿佛世间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似的。
当一切结束以后,西门吹风离开皇宫回到使馆。
宋歌等人早就等候多时,见状立即迎了上去,询问其结果。
西门吹风平静地对众人道:“单于已经允许我们后日离开。”
众将领同时嘘了一口气,都知道此处乃是非之地,久留无益,能够早一日离开就多一份安全。
何况根据宋歌的情报,如果匈奴人真的与爱尔兰联盟,那么他们这一行人岂不是羊入虎口,再滞留于此,只怕最后无人得以生还。
宋歌喜道:“既然如此就好,那我们早做准备,时间一到,立即启程。”
“且慢……”西门吹风伸手虚按道。
“什么?”众人疑惑地看向他。
只见西门吹风对宋歌拱手道:“宋将军,有一人想要在你离开之前见你一面。”
“见我?”宋歌奇道:“西门大人,您没有搞错吧,在匈奴我可是无人相熟啊。”
西门吹风面色颇为古怪,说道:“宋将军,难道令师在你来匈奴前没有交代过什么么?”
令师?宋歌心道,我哪里有什么师父了,教我武功的倒是不少,菩提祖师,紫琼,甚至连诸葛明月也勉强可以算作一个,但其中却没有一个收自己为徒。
他摇头道:“西门大人,末将这身功夫都是杂七杂八学来的,至今未曾拜人为师。”
西门吹风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一副难以置信的眼神,问道:“宋将军既然习得般若神掌神功,难道还不知道要见你的人是谁么?”
般若神掌,莫非他说得是紫琼。
宋歌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莫非是紫琼武神的故人在此么?”
西门吹风看他的样子并非做伪,叹了口气道:“如果以他们的关系来看,的确称得上是生死之交了。”
“哦……”宋歌心中大为好奇,紫琼怎么会与匈奴人的关系如此密切,莫非是她的相好不成,询问道:“西门大人,您就别卖关子了,究竟是谁啊?”
“多尔瓦武神。”
“啥?”宋歌脸色一变,怎么这个匈奴第一高手突然对自己产生兴趣了,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他又为何要见我啊?”
“宋将军莫非当真不知?”刘海涛也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向宋歌,仿佛他不知道其中原因是天大的怪事一般。
宋歌被他们看得恼羞成怒,没好气地道:“紫琼是传了我般若神掌,但她又不是我师父,我又怎么会知道他与匈奴的多尔瓦有甚牵挂。”
西门吹风等人心中极为羡慕,他未曾拜师就将人家压箱底的功夫学来了,这是什么世道啊,怎么我就碰不到这么好的事情。
“多尔瓦武神与紫琼武神从年轻时代开始就是一对旗鼓相当的对手,直到十年之前,他们一同步入武神之境,碍于身份,才不再相斗,算算时日,他们就这样纠缠了四十余年,当年的金童玉女现在也老了。但的确称得上是一段佳话了。”西门吹风解释道。
他并不知道,其实在五年前,这二人曾经私下交过一次手,但结果却是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刘海涛接着道:“宋将军你在角斗场上力挫多尔瓦武神的关门弟子草原之狼阿保机,那不是说紫琼武神的弟子要比多尔瓦武神的弟子强了三分,他由此找你也是理所当然了。”
宋歌表面上听得津津有味,心中早就将紫琼骂了个体无完肤,怎么这老娘们吃饱了没事干,找了个这么厉害的对手干什么。
这个多尔瓦也是一个孬种,不去找紫琼这老娘们的麻烦,找我干什么,柿子只会挑软的捏,真是妄称武神之名。咦,这老家伙该不是睡了人家没给钱不敢见人家吧……
西门吹风见他已经明白其中缘由,问他道:“宋将军,阿保机邀你明日午时去拜见其师,你去是不去?”
宋歌苦笑道:“末将还有选择的余地么?当然是舍命陪君子了。”
回到屋中,宋歌立即找到孟月询问此事。
孟月认真地想了一会,劝慰道:“大哥只管放心前去,妾身担保此行绝无性命之忧。”
“那是为何?”宋歌奇道。
“妾身来匈奴之前,曾见过紫琼武神一面,他对于多尔瓦评价甚高,以他的人品身份绝对不会与你为难。”孟月微笑着回答。
这个答案让宋歌安心许多,虽然仍有一丝忐忑,但已不至于惊惶失措了。
次日午时,阿保机果然应约而来,协同宋歌一起拜见多尔瓦武神去了。
多尔瓦年少之时,行侠四方,居无定所。但自从踏入武神殿堂,他就一直定居在城内。
来到了一处木屋前,阿保机带着他们走了进去。
宋歌发觉这里的摆设并不奢侈,只能说是还看得过去而已,相比于多尔瓦的身份地位来说,几乎可以说是简陋了。联想到菩提祖师的居所,莫非这些武神级别的高手都有怎么一个共同的嗜好,住不惯好房子不成。
“宋兄,家师有请。”阿保机先行进去禀报了一声,过了片刻,回来对宋歌道。
宋歌礼貌地对他一笑,正要走进内厅,却发觉阿保机毫无跟进的意思,不由地多看了一眼。
眼尖的阿保机笑道:“家师吩咐,只请宋兄一人相见。”
宋歌勉强一笑,算了,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此时心志想比以往,已经坚强了许多,当下转头昂首进入内厅。
内厅之中只有一人盘坐于炕上,除此之外,空荡荡地别无一物。
宋歌自然知道此人就是名震天下的多尔瓦武神,他抬眼仔细打量,只见此人看上去五十左右,浓眉大眼,一副典型的北方游牧民族特有的高大身躯,唯一异于常人的只有他的那双如来大耳。
多尔瓦正在闭目养神,突然睁开双眼,与宋歌的目光在半空中豁然相遇。
威严——宋歌的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只余下这一双充满了无尽威压的双目在他心中仿佛正无限扩大。
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是一双已经看透了世间万物本质的神眼,透过这双眼睛所散发出来的压力已经达到了一个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境界。
宋歌只觉得眼前之人仿佛神魔再世,而自己就是在他手掌心的一个小蚂蚁,天下之大,再无人能够拯救自己。他的力量正在飞速的流失,浑身疲软不堪,双膝一软,就要跪倒在地。
但是他的内心深处却隐隐生出一丝不妥,似乎他这一跪之后,将会发生什么遗憾终身之事。这个突如其来的感觉让他正在弯曲的双腿在半空中停顿下来。
压力,多尔瓦所造就的压力随着时间的延迟,非但没有丝毫减轻,反而在不断的积累和增长。宋歌的双腿已经随着身体的颤动而开始哆嗦,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突然,他的体内血液开始加快流速,仿佛被烧开了的热水般,散发出无尽的热量。
宋歌突然感受到,在他体内埋藏的一股力量正在逐渐苏醒。
他体内的墨麒麟乃是上古洪荒异种,天生傲气独行,百折不挠,上不屈于天,下不服于地。如今在多尔瓦的精神压力下,自发的运动起来。
宋歌只觉得血液内积蓄的精元正在以百倍的速度转化为真气,他的身体逐渐恢复了力气,双膝也一寸一寸地向上挺起。
“哼”多尔瓦突然轻轻地哼了一声,但宋歌却仿佛觉得一声巨雷重重地击打在心田,他所积蓄的那点力气瞬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宋歌茫然地望着多尔瓦的双眼,身子一软,就要跌倒。
然而在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那一丝惋惜和藐视。
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自己还能够看出对方的心思,但他此刻体内的血液再度加速,强大的热量造成了他心中无比的愤怒,一股足以毁天灭地的怒火席卷了他的精神世界。
“啪……”
在大脑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一般,清凉舒适的感觉让他如沐春风。
他勇敢地抬起了脑袋,挺直了胸膛,双目之内再无丝毫彷徨和怯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永不放弃的坚强和勇气。
他的双腿不知何时已经站得笔直,并不高大的身躯散发出同样的威严和压迫,虽然在数量上与多尔瓦相去甚远,但在质量上二者已是堪相比拟。
士可杀,不可辱,直到今日此时,经过了多尔瓦武神精神压力的洗礼,宋歌才终于领悟了这句话的真谛所在。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终于过了这最为凶险的一关,从此以后,那扇通往神秘莫测的精神世界的大门已经向他敞开了。
武神,这个崇高的名谓不再是高不可攀,只要他勤练不懈,总有一天,可以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地登上这座代表了武道巅峰的无上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