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苏醒过来的蒋大尉
医院里。
早上值班的护士推开了蒋大卫的重症看护病床，她很意外的看到那个躺在床上的中年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坐起，窗帘被拉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男子正在痴痴的望着窗外的远方，看样子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你在看什么呢。”
“日出。”男子嘶哑的从嘴里吐出这两个字。
“你现在身子很虚，脑子缺氧很久，身体很多机能都没有恢复过来，不应该这样久坐。”护士走过去把被子摊平，然后小心翼翼的扶着这个重患躺回到了被窝里。
他很顺从的躺了回去，也可能是已经坐得太累了，无力去控制自己的身体，就任由着年轻的小护士把自己放回到了床上。
躺在床上的蒋大卫闭起了自己的眼睛，这个几个月前看起来还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男子，一觉醒来之后似乎老了一大圈，深陷的眼眶，松弛的皮肤，疲惫的眼角，下垂的嘴角，再也找不到当初一心要富甲天下的壮志雄心，
护士掩门小声的退出门口去，回望的时候却看到有一滴泪正顺着蒋大卫的眼角缓慢而沉重的滑向了嘴角。蒋大卫紧紧闭着眼睛，看上去一脸的平静。
有一种超然脱俗的平静。
陈光在局里呆了一个晚上没有好眠，他知道如果违背局里的命令意味着什么，但是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师傅朱建国临死之前的惨状，他真的没有办法就这样撒手不管，日出的阳光有些暖暖的爬上来，他知道这是决定性的一晚。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忽然接到了医院来的电话，说是蒋大卫已经苏醒过来了。陈光没顾得上洗漱，就急急忙忙的朝着医院赶了过去。
他看似下意识的赶过去这个举动，其实已经下了很大的决心，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每做的一举一动都在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走下去的路会越来越难，兴许自己的接下来的每一天面临的都是阻挠和危险。
他心里焦躁万分，表面却又只能故作镇定的推开了蒋大卫住的重症病房。
博弈的时刻，比的就是定力。
“你好，我是香港警局的陈光。”陈光熟络的开场。
看着病床上的蒋大卫背对着自己，安静的身姿，毫无起伏的情绪，陈光的心一下子跌倒了谷底，他知道这是只老狐狸，越是在这种暴露自己的时刻还能保持镇定的人，越是不可小觑。
“我们在抓捕一个盗墓组织的搜救行动中，很意外的发现蒋先生居然出现在事故现场，请问蒋先生你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吗？”陈光训练有素的逼问。
只不过，陈光的到来似乎迟了那么一会儿，倘若赶在蒋大卫苏醒的第一时刻就环环相扣的进行逼问，蒋大卫会因为惊恐而崩溃了心理防线，可是眼下的蒋大卫，似乎已经平静到了不能再平静的地步。
他已经想好了什么万全之策？能够这样淡然的处之。陈光的手心里直冒汗。
“陈先生，对于朱建国朱大队长的死，我表示很遗憾。”蒋大卫避开了陈光的逼问，抛出了让人捉摸不透的一句感叹，“撇开各自的立场不说，朱建国真的是少数我敬佩的人之一，正是因为世上总还有朱建国这样的人在，所以这个世界还有走向光明的一天。”
“立场？是正邪，还是兵贼。”陈光犀利的紧随着蒋大卫的话。
“呵，你坚守的正是谁的正？我犯的邪又是谁的邪？有人自以为是兵，却干着贼的勾当，有的人被当做贼，但是比当兵的有良知。”蒋大卫干瘪的大笑了两声，这笑声让陈光觉得很不舒服。
他脑海里飞快的想起了对自己施压的副局，一下子哑口无言。
倘若不是有什么牵扯的话，有什么理由不让自己去把这么罪大恶极的盗墓份子一网打尽呢？陈光静下心来揣摩着蒋大卫的这番话，莫非他是有所暗指的？
“看来你也没想跟我打迷糊，我也就直说吧，我知道你现在很容易就可以逃脱，但是我陈光告诉你一句话，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就不会放弃，拼了命也要让你归案。”
“哈哈，”蒋大卫听着陈光的话，没有不悦也没有紧张，他忽然轻松的对着陈光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诧异的话。
“你跟你师傅朱建国越来越像了，而且我很坦白的告诉你我没有想要逃脱，我干过的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什么都认。”
蒋大卫的话掷地有声，大家忽然都静了下来。
这是他使的一个诡计？还是真的痛定思痛想要伏法认罪了呢？陈光看着眼前这个人淡然的神情，皱起了疑惑的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