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叫民女好生失望。”路嫣然学着明月的口气对石怛说。
“她也是可怜人,你何必拿她取乐?”石怛脸上出现了一些严肃的神色。
“路嫣然当然知道她可怜,可是她遇上了路嫣然们,一定会被救,路嫣然才有开玩笑的心思。何况,今晚你忙,难道路嫣然们就不忙?”这句话算是将石怛后面的计划都说了出来,他见路嫣然已经会意,脸色明朗了几分。
下午又再坊市中逛了一逛,包了好些糕点,石怛便送路嫣然回了旅馆。见着酥西,将糕点送于她吃了一点,休息片刻又让皖奴吩咐厨房将晚餐送到房中。算算时间,再过半个时辰,杨谏就该回来了。这时,石怛想来也在青城最大的酒楼宴请群人,一醉方休了吧。
皖奴示意说,想要尾随石怛,路嫣然想了想,夜里还有的闹,便留下了她,姑且信石怛一次吧。
和路嫣然想的不差,过了半个时辰,杨谏回来了。路嫣然留下酥西在房中准备夜里的来客,又让皖奴去周边探查情况,准备夜里和晚媃接头,交流情况。而路嫣然,则去了杨谏房中,看看他今日所见是否如路嫣然所猜想的一样。
“外面情况如何?”路嫣然自行在房中的椅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杨谏一脸的疲惫,“风调雨顺,百姓安康。这里的府役倒也聪明,每月的赋税都刚好征收得够家人的人口,还能略有一点富裕。这样,百姓自然也不会闹,都安安分分过日子。但是,照这里的收成来看,这府役每年克扣下来的也不是小数目啊。而且,这城门进出还要交费,只要是过路的商人,都要交纳买路钱。这是什么世道!”
果然跟路嫣然想的不差,“关于这个府役,你还知道什么?”
“姓杨,买来的官。走的是洪将军的路子。”
“难怪和洪将军一样,色字头上一把刀啊。”路嫣然感慨了一句。
杨谏愣了一愣,问路嫣然为什么说这样的话,路嫣然便将白天在茶馆的所见所闻都跟他讲了一遍,他听后也默然许久。路嫣然又将石怛的计划和盘托出,杨谏倒是有些愠怒,因为这样一来,动作太大,搞不好便暴露了路嫣然们的身份。路嫣然想了想,觉得也是,由路嫣然们出面救人总是太张扬了些,搞不好打草惊蛇,就达不到出巡的目的了。于是回到房中,写了封书信交由皖奴保管,叫她今夜与晚媃相见时交付给她,让她给京中曹大人处理。曹大人是吏部主管,想来由他亲审,最多不过五日便可以了解。然后又让皖奴回到茶馆,让那跑堂的再去一趟他姐姐家,吩咐他姐姐夜里准备好一处地方藏匿明月,照顾好张家。
那天下午,石怛是怎样博得了一个风雅之士的名声,路嫣然不知道详情,但也总不过是那回事吧,只是后来他如何在花楼大闹,如果一掷千金,如何强取豪夺,倒是后来由阿阳详详细细的在路上讲给了路嫣然们听。
当天夜里,听得楼下响起马儿的嘶鸣,然后是楼梯上传出了脚步声,再后来就看到石怛抱着衣衫褴褛的明月进到路嫣然房中。明月的妆早花了,头发被抓得凌乱,衣服也到处都是撕毁的痕迹,人是早就晕过去了。皖奴早就收拾好了一个床铺备着,石怛将人放到床上,“花楼的人难缠,最后明月趁他们不备,一头碰在了香案上,晕了过去。路嫣然和阿阳只诓他们说死了人,趁乱抱了回来。”
“你出去吧,这里你留下不方便。”路嫣然将他赶了出去,锁好房门,马上动手给明月易装更衣。如果只是碰晕过去,救醒倒是简单。待一切看起来无恙了,皖奴在明月头上施针,告诉路嫣然说,无碍,只是要再睡几个时辰罢了。趁着夜色,石怛又同杨谏将明月送到了堂倌的姐姐家。那婶子得了消息,熄了灯,虚掩着门等了半夜,其余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旅社这边,路嫣然留下来静待府役的动静,皖奴依路嫣然的吩咐去同晚媃见面。
果然,到了后半夜,衙役们找上了门来,他们三五成群,明火执仗。路嫣然叫酥西和阿阳分别回到房中,熄了灯,只当没有人在,而路嫣然则一个纵身,跃上了旅馆走廊的房梁上,悄悄看着他们在下面如何放肆,如果砸门。店主被惊醒了,和小二一同出来应付这这些豺狼虎豹,“大人,这里就住了两位公子哥和一位小姐,确实不是歹人,不是刁民啊。”
“少废话,他们在青城的地界上犯了事,府役老爷要带他们回去问话,这些与你有什么相干,你要这样为他们说话?莫非你也是同谋,那就休怪路嫣然们不客气,将你一并带走!”
“不敢不敢,小人不过一个开旅馆的,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只不过,老爷您想想,来咱们青城的人里,有头有脸的都不在少数,万一他们是哪家王公贵族家的公子小姐,这样半夜惊扰,不是在给咱们府役大人惹事吗?还是先打听清楚了再动手啊。”
那班衙役听着觉得有理,想了一会改口了,“好,那就从你开始打听起!走,跟路嫣然们走!”
可怜店主和小二,瞬间就被押了起来。可是,这样的小场面,路嫣然怎么会解不了围?
只是还没等平安小姐从悬梁上下来,就听有七八个人蹬蹬上了二楼。平安小姐伏在梁柱上微微蹙了蹙眉,定晴一看来的是几个穿着京都衙役官服腰里配着宽刀的官差。
刚才那几个盛气凌人的人见了这阵势,气焰立马矮了下去,为首的一个尖脸衙役仔细瞧了近到跟前的几个官差,虽然不认得是哪路人马,看着穿着佩戴定是京都无疑,于是忙三步并两步走上前拱了拱手道:“不知诸位大人是?”说着眼睛在刚来的几官差身上巡视一遍。
“路嫣然们是奉曹大人之命,前来提审刘云之案,正好来此寻证人刘云之妻明月。但不知几位来此有何贵干?”一个方脸蚕眉的男子从京都来的几位官役中走了出来。
那伙青城的衙役一听说曹大人,脸上不由得肌肉抽动了几下,尖脸的衙役心里也是一惊:“不知大人口中所说的曹大人可是京都吏部主官曹大人。”
“正是。”
听见方脸男子一脸浩然的回答,尖脸衙役的脸色变得刷黄,他们府衙老爷在任这几年干的些贪脏枉法的事他们也没少参与,只是不想这事怎么就传到吏部耳朵里了,果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尖脸衙役边想边说:“小的今日也是为这个案子来的,不知大人得了什么信息,竟然至此。”
方脸男子见他这般问也不回答,前旁边人递了个眼色说:“先去房中查看一下。”说着又低低的在那人耳边说了几句。
那人听命,领了几个人推门去查看。
一会那人来回,同样贴耳报与方脸男子:“房中无人。”
方脸男子沉思片刻,又向周遭巡视了一遍大声道:“既然房中无人,咱们暂且回到驿馆。待找到证人,再报与曹大人。”说着便带着几个人径直下楼扬长而去。
尖脸男子见京都的官役散了,也急急的回府将祥情报与府役大人去了。
平安小姐--陈文青,见从人散了,飞身从屋梁而下。
此时酥西阿阳听外面人声渐息,便也推门探入身来,见只平安小姐一人立于门外。酥西轻手轻脚走到屋外,探着身子向楼下瞧了瞧:“小姐,人都走了?”
平安小姐略有所思点了点头:“进屋去吧。”
阿阳已经将房中的蜡烛点上,黑漆漆的房间立马有了光亮。平安小姐命酥西备了笔墨,提笔写了一封信,交于阿阳嘱咐道:“阿阳,你快去将此信交与驿馆中曹大人的属下,速去速回。”阿阳又听平安小姐交待了两句,便驱马而去。
一切吩咐妥当,平安小姐欠起身,移位窗前,伸手推开窗棂,见月牙正白,悬于中天,正是良时好景,却伴风声孤鸟鸣声,一番凄哀之色。秦时明月汉时光,平安小姐不由的轻轻叹了一口气,如今岂止是一个秦汉之隔,算了就算在现代也常是她孤苦一人,比这里也好不哪去?只是如今在陈,若安历史推算,陈主昏庸,陈国天下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大隋所灭。陈国一灭,自己现在又是陈国小姐,自然逃不了干系,自己虽着手训练些精兵女将,顶多也只是抵挡来犯的隋朝片刻,那陈哥哥太过贪恋女色,又听不进自己的劝谏,亡日可待。如今还是早早为自己打算后路,能回到现代最好,若回不去,也好免遭杀身之祸。想到回去,平安小姐又暗自伤神了一会,要回去谈何容易,自己来的莫名其妙,又没什么玄机时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小姐,窗口风晾,夜也不早了,还是早点歇息吧。”酥西披着一件水红的小夹绣衫立在门旁的床前提醒道。
平安小姐点点头:“好,你去歇着吧。”说着关了窗棂,至床前脱衣睡下。酥西见平安小姐睡下,举着焟烛将小姐床前的灯熄灭,自返回房门处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