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过去了,莫扬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并端上了桌,去摘蕨菜的沐紫凝却还没有回来。
“不会出什么事吧?”李老头儿知晓了情况不由得担心的问道,莫扬强作笑意说哪儿会出什么事,心却已经慌了!
“你们先吃,我去看看!”莫扬起身往外跑,话音未落,人早已消失在竹影后面。
“年轻人,就是跑得快!”李老头儿笑着感叹,不禁回忆起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那个时候,他还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她也还是娇滴滴的绣娘。“唉,咱们都老啦!”李老头儿说着,扭头握住了老伴儿的手。
竹林后面,莫扬找到了池塘,找到了沐紫凝的菜篮子,还找到了她的鞋,却偏偏没有找到人。篮子还空着,池塘边的台阶被水打湿了,草地上有一条被人踏过的印迹。莫扬理所当然的想,这条印迹会不会是沐紫凝走出来的……
“抓妖怪,打妖怪啊!”就在莫扬打算顺着那印迹追上去时,一阵呼喊声突然从竹林另一边传到了他耳朵里。莫扬定睛望去,只见一群村名手握锄头犁耙气势汹汹的朝池塘这边冲了过来。而在他们前面带路的,竟然是两个十岁左右的毛头小子。
“妖怪是不是他?”一见到莫扬站在池塘边,村民们立即上前将他围了起来。莫扬还没反应过来,便听一汉子开口问那两个小孩儿。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莫扬才发现年龄稍小的那个孩子浑身湿透。
竟连衣服都没换就带着人冲过来了,会是什么事?莫扬心下揣测着,突然想起刚才那汉子的话。妖怪?是说他么?
“哎,小爷我天生气宇轩昂玉树临风,你可以不说我像仙人,但妖怪这个词显然不妥吧?”莫扬双手叉腰没好气的说着,却被那汉子突然挥过来的锄头吓得后退了一大步,却又撞在了身后那人的犁耙上。“喂,你们到底想干嘛?欺负外来人啊?”
莫扬有些火了。幸亏身后那人没有趁机把犁耙的钉齿转过来,否则还不把他的肚子给戳穿?
“死妖怪,拖我儿子下水的是不是你?”挥着锄头攻击莫扬的汉子又开口了,莫扬皱着眉头正要问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便看见旁边那个年龄稍大的小胖墩扯了扯了那男人的衣服。
“姨父,那个妖怪是个女的,小虎也看见了的!”
“嗯,女的!”听表哥这么说了,一旁浑身湿透的小虎当即点头附和。
“女的?”小虎爹闻言一惊,握着锄头的手不由得松了些。莫扬心里挂念着沐紫凝,冲那些村民声音的‘哈哈’了两声后便打算离开,那已经垂下的锄头却再一次伸到了他面前。“大龙小虎,你们不知道,妖怪都是可以变的,一会儿变男的一会儿变女的。这池塘除了你李爷爷老两口,谁还会来这里?信我的准没错,这人肯定就是妖怪。”
小虎爹笃定的说着,经他这么一煽动,原本已经有些动摇的村民又开始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莫扬。莫扬无语的抽动着嘴角,也不知道该说自己倒霉,还是该哀叹这些村民的无知。
“照你这么说,我这妖怪就当定了是吧?我就纳了闷儿了,怎么就没人来这儿了?你们这不是都来了吗?”
“自从李老头儿家的两个儿子先后在这池子里淹死,这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这池子里有水鬼,根本就不会有别的人来。”人群中突然爆出一个声音解答了莫扬的疑惑,让他的心猛然一沉。
怪不得李老头儿家只有老两口,原来两个儿子都淹死在这儿了。难道……这里真的有水鬼?那沐紫凝……
“你们误会了,我是从南城来看望李老头儿的,我媳妇儿到这儿来摘蕨菜,现在不见了,我是来找她的,不信你们瞧。”说着,莫扬还指了指旁边草地上的菜篮子来作证明。一心挂念着沐紫凝的安危,他只想赶紧把误会解释清楚然后去寻找妻子的踪影,却不料听他这一说,那些村民的态度反倒更恶劣了,竟一脚将那篮子踢进了水池里。
“看,暴露了吧!”小虎爹突然哈哈大笑。“咱们村子里谁不知道李老头儿一家只剩孤寡老两口?在城里一无亲二无故的,还会有人看望他?乡亲们,这人肯定是妖怪,来,咱们打死这妖怪,为村里除害!”
“好,打死这妖怪!”
“烧死妖怪,为村子除害!”
小虎爹振臂一呼,其他的村民当即响应。莫扬见场面即将失控,便想脚底抹油,毕竟凭这些人的身手,根本就不可能拦得住他。
“你们干什么啊?”就在莫扬运足了气打算开溜时,李老头儿的声音传了过来。原来,是见莫扬这么久都没有回来,李老头儿便被老伴儿催着过来看看。路上听有人在吼什么,赶紧加快脚步,却没想到会看到莫扬被村子里的人团团围住。
“李老头儿,这人是妖怪!”小虎爹指着莫扬坚定的说道。
“什么妖怪?你们才是妖怪!”李老头儿气愤不已,用力推开小虎爹进了人群,将莫扬护在了身后。“这是城里来的莫家少爷,专程看我来的,你们一个个的发什么疯这是?”
听李老头儿这么一说,村民们这才安静下来,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如果光凭莫扬一个人说的,那自然不可信,可现在连李老头儿都出面了,他们也就没理由怀疑了。
“小虎爹,到底怎么回事啊?”冷静之后,有人把注意力转向了将大伙儿召集起来的小虎爹。
“大龙,你说!”小虎爹把锄头往地上一拄,将外甥大龙推到了人群中间。
“是这样的,吃饭的时候,小虎说姨母炒的藊豆不好吃,闹着要吃笋子,姨母就让我们到村头的竹林去挖……”
原来,小虎家在靠近村尾的地方,两个小家伙儿嫌远,便跑到村尾李老头儿家外的竹林来挖笋子。
“表哥,爹娘说了,这竹林里的池塘有水鬼,会把小孩子拉下去的!”比大龙小一岁的小虎有些害怕,毕竟那竹林是爹娘严令禁止不能去的地方。不过又想偷懒,又有表哥撺掇,小虎还是跟着来了。
“哪里会有水鬼?那都是大人说来吓唬小孩子的,就像他们常说的,小孩子做坏事会被妖怪抓走,你前几天还偷吃了李爷爷家的果子呢,有妖怪来抓你么?”稍稍懂事的大龙丝毫不以为然,兄弟俩一路说一路走,不多时便来到了竹林。
到了地方,就该挖笋子了。大龙想偷懒,便找借口说肚子不舒服,装成要拉肚子了,撅着屁股就往竹林深处跑。小虎深知表哥的心思,便追过去想把他拉回来。结果两人这一追一逐来到了池塘边,竟看见一个穿黄衣服的女人躺在池塘边。
一直听大人说这池塘有水鬼,又猛然见到一个女人,兄弟俩自然都有些害怕。可是没想到的,更吓人的还在后头。
“……我拉着小虎正想走,忽然听到有什么东西在拍水。我觉着奇怪,便看了一眼,没想到是一条鱼尾巴。这个大一条鱼尾巴,这么长,青颜色的,还发着光呢,吓死人了。小虎也看见了,吓哭了,那个妖怪听见声音就回头看我们。我拉了小虎想跑,没想到那个妖怪追了上来,就把小虎拖到水里去了。幸好小虎会游泳,不然肯定就淹死了!”
大龙一边说一边比划,生动形象的向大家讲述了一个兄弟俩从妖怪手里逃生的故事。村民们深信不疑,莫扬却觉得很讽刺。
“小胖子,故事说的不错嘛,你以后不去说书还真是屈才了。”莫扬弯腰拍了拍大龙肉呼呼的脸蛋儿,嘲讽之意尽显。
“我没有撒谎,小虎可以证明!”大龙双手叉腰一脸的不服气。小虎闻言,也学着他那样儿挺胸抬头的附和。“对,我证明!”
“你们都相信这么荒谬的故事?”莫扬扫视着周围的村民问道。
“我相信!”小虎爹率先表态,伸手将两个孩子拉到身后。“我这俩孩子都乖得很,不撒谎。”
“不撒谎?”莫扬眉毛一挑,出声质疑。“自从李老头儿家俩儿子先后在这里淹死,村子里便传这里有水鬼,也没说有妖怪啊!黄衣服,鱼尾巴,这是水鬼还是水怪啊?再说了,如果真的是妖怪,这俩孩子逃得掉吗?”
“大龙,你说!”小虎爹被莫扬问得哑口无言,只得又把大龙推出来。大龙噘着嘴始终说自己没有撒谎,但因为他所描述的确实过于荒谬,大伙儿也不由得开始怀疑那话的真实性。
“好了好了,就是小孩子顽皮嘛,又没什么事,大伙儿都散了吧!”见村民纷纷放下了手中的锄头犁耙,李老头儿随即出面打圆场。“来,小虎爹,赶紧带小虎回去把衣服换了,这么冷的天儿,别把孩子冻着了。”
“咱们走!”小虎爹狠狠的瞪了莫扬一眼,这才领着众人离去。没走多远,莫扬便听到他恶狠狠的朝俩孩子低吼道:“回去再跟你们算账。”
“现在的孩子呀……”莫扬收回目光,不经意的叹了一声。
“嘿嘿!”李老头儿附和一笑,突然开口问道:“如果我没记错,今天少夫人好像穿的黄衣裳!”
“嗯!”莫扬也不避讳,眉头随之深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有找到她才能弄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