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几句简单的试探,莫扬就把苟千岁的来意摸了个一清二楚。原来,是沐紫凝叫他来帮忙的。不过,既然她已经找了苟千岁,为什么不等着帮手一起,而是在他去落凤山的那天一起跟了过去?
摇头甩去脑子里繁杂的念头,莫扬继续应付苟千岁。巧妙的向其表达了他的用意,莫扬已经做好了对方会拒绝的准备。然而没想到的是,苟千岁只问了一个问题:我帮了你,你能保证让影卫放了我的狗吗?
要不是影卫抓了他的狗相要挟,苟千岁才不会再来淌这浑水。今年伊始,狼蛛与朝廷势力交好的消息就在江湖上传遍了。有了朝廷撑腰,狼蛛就更没人敢招惹了。
“我保证!”莫扬郑重其事的作出承诺,苟千岁却是一脸鄙夷。
保证?“你拿什么保证?她吗?”苟千岁将目光转向隔壁桌的凉歌。他可是看出来了,那丫头跟这小子的关系绝对不同寻常。瞧她刚才看到莫扬端起酒杯时的紧张样儿,一副当家主妇的样子,也不晓得她是不知道莫扬已有妻室还是莫扬故意瞒她。
看起来,前者的可能性似乎要大一些。毕竟上次在落凤山,他可是听非央说莫扬为了沐紫凝心甘情愿的当了湮觅臣的俘虏。
因为不知道沐紫凝和莫扬已不再是夫妻,所以苟千岁的话里多少带着几分暗讽。莫扬虽知其意,却不愿意过多解释,只是表明就算影卫不买他的帐,他也会竭尽所能的帮苟千岁救出他的狗。
这一次,苟千岁很干脆的就和莫扬达成了一致。两人击掌为约,正式结为合作伙伴。当然,苟千岁也提前申明他只送到那片竹林。竹林中有一种奇怪的迷雾阻碍了啸天的嗅觉,它帮不上忙,苟千岁自然不会让它去冒险。
莫扬很爽快的同意了,心里已经有了穿过竹林的办法。虽然有一点冒险,但也值得一试。
两人吃饱喝足后就上路了。由于有苟千岁和啸天相助,顺利的话半天就能进入迷谷,莫扬也就连包袱都没带,但却带了一条大麻绳。
和上次无异,凉歌又闹着要跟去,结果莫扬还没开口说话,就被龇牙低吠的啸天给吓回去了,倒让莫扬省了不少事。然而,这两人一狗刚进落凤山,很快就察觉到身后有人——正是凉歌。
为了不像上次一样触发机关,凉歌一路都踩着莫扬他们留下的脚印走,也幸得山中潮湿,才可让她如此‘按部就班’。
虽然一样是走路过来的,但是两个大男人的速度都不慢,她一个柔弱女子能这样跟上来,也真是难为她了。
“不是让你在客栈呆着吗?”莫扬从藏身的树后冒出来,把凉歌吓了一大跳。不过看她一身狼狈,莫扬的语气已不似最初那么强烈。而且已经到了这里,也没法子再赶她回去了。一路有啸天帮忙避开那些陷阱机关,只要加以小心,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我不放心你!”凉歌坦然回答,丝毫不掩饰她对莫扬的关心和在意。“这山那么危险,万一你死在这儿怎么办?你要是死了,我就没人可以依靠了。倒不如跟你一起来,再一起回去。万一运气不好死在这里,黄泉路上也有个伴不是?”
“一个姑娘家家,真是没羞没臊。”苟千岁走上前来,硬是挤在了莫扬和凉歌的中间。
莫扬的心思他已经猜到了。要带这丫头一起进山倒也没什么,不过他就是看不惯凉歌。沐紫凝不在,他可得帮她看好她的男人,免得被野花儿给勾去了。
“走吧!”苟千岁的表现让莫扬莫名的心情大好,连日不满阴霾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意。
继续往前,照例是啸天引路,不过跟在啸天身后的人由苟千岁换成了莫扬。
凉歌终究是个女子,山路又料峭难行,必然得有人搀扶。为了不让莫扬跟凉歌走得太近,苟千岁主动当起了护花使者,累得满头大汗。
半日的行程因为凉歌的加入而延长了近半,眼看天都快黑了,一行三人才来到竹林前。啸天的嗅觉被笼罩着竹林的浓雾给扰乱,来回奔走两趟后乖乖坐在苟千岁跟前,呼哧呼哧的吐着舌头。
上次过这竹林靠的是白羽相助,而今天,就只有靠莫扬了。
“我先进去。”将带来的麻绳一头绑在竹林外的一棵大树上,莫扬拽着绳子率先进入竹林。凉歌探着脑袋往里望,担忧之色已毋庸言表。
苟千岁这个时候才仔细将凉歌打量了一遍。娥眉星目,琼鼻菱唇,再加上精致的妆容,着实是个美人坯子。浅黄轻纱,束出纤腰一握,行如春风拂柳,未见搔首弄姿,却也娇媚动人。
这样的女人确实已足够与莫扬相配,但是人的思维总有先来后到之别,苟千岁怎么看都还是觉得沐紫凝与莫扬站在一起更加登对。
“喂!”用一直把玩在手的树枝戳了下凉歌的臂膀,苟千岁难得的正经起来。“他已经娶妻了,你一个姑娘家,不赶紧找个人嫁了,老缠着一个有妇之夫做什么?”
“已经娶妻?”凉歌微微一惊,苟千岁一见她这表情就知道莫扬没有跟她说起过。这混蛋小子,难道真想背着沐紫凝哄骗黄花闺女不成?
心里暗暗将莫扬骂了个遍,苟千岁故意露出讶异之色。“怎么?他没跟你说起过?呀……这小子,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思呢!”
他是故意把凉歌往这上面引的,就是想让凉歌自己离开,却不想这反而遂了凉歌的心意。
如果莫扬真的娶妻,那她再缠着他确实于理不合。可是,为什么莫扬不告诉她自己已有起誓?还是说,他就是想留她在身边,所以才刻意隐瞒?
此时,莫扬正被重重迷雾困在竹林之中,对外面发生的事全不知情。
这竹林里的浓雾将能见度大大降低,陷身其中完全辨不出方向。另者,空气中似有一股缥缈的馥郁之气,让人逐渐丧失意识,大脑一片混沌。这竹林,竟是一个迷阵,一旦困在其中就极难脱身,除非破除阵法,或是像他这样用绳子拴着,最后原路返回。
这就是莫扬带绳子来的原因。即使寻不着出路,也不会被困在里面。不过,他的最终目的是要穿过竹林进入迷谷,所以此时正在四处寻找破阵的阵眼。
兜兜转转好半天,天色已经越来越暗,莫扬却是一无所获。就在他犹豫着是要再往前走一段看看还是就此返回时,背后突然传来脚踏枯叶的声音。警惕的回头一看,竟然是沐紫凝。
两两对视,却久久无言。莫扬有些疑惑,凉歌不是说沐紫凝她们已经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该不会……她还不死心硬闯落凤山,被困在这里了吧?
“我被困在这里了!”莫扬正想着,沐紫凝就开口了,果然如他所料。
“禾九非央呢?”莫扬上前一步问道,又想到了白羽。他不是鸟族公子吗?驭鸟凌空,鸟羽铺路,这么好的法子怎么不用,反倒让沐紫凝被困在这迷阵里?
“白羽走了!”像是看穿了莫扬心里的想法,沐紫凝主动开口说道。
“哦!”莫扬有些尴尬的环顾四周,最后还是朝沐紫凝走了过去,犹豫着伸出手道:“走吧,我带你出去!”
没有丝毫迟疑,沐紫凝干脆的将手交到莫扬手里。她的手触感微凉,摸上去竟如树干一般粗糙,莫扬疑惑的拿起她的手一看,却是白皙如常。沐紫凝朝他笑了笑,往他身上贴近了些。
此时,莫扬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却不愿意往下深究。他已经很久没见她笑过了,记忆里她的笑颜那么清晰,却又是那么遥远,远得就像是上辈子的事一样。
等待的时间出奇的漫长,竹林外的苟千岁坐下又站起,站起又坐下,摸摸啸天的头,又找凉歌抬个杠,最后估摸了一下时间,总算是过了半个时辰,莫扬还没有出来。
苟千岁不愿意冒险进去找人,便拽着绑在树上的麻绳奋力往外拉。麻绳跟着莫扬在竹林里弯弯绕绕,极难拉动,纵使有凉歌帮忙,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拖出来一尺不到。
竹林里,莫扬还陷在沐紫凝的温柔里。哪怕他已经确认了这是假的,却还是不舍得醒来,又必须得醒来。
将怀里的‘沐紫凝’退离自己,莫扬脸色略有些苍白。“如果这是真的,多好?”
“什么?”‘沐紫凝’微怔,然后看到莫扬将手臂放进嘴里,狠狠的,狠狠的咬了下去。
强烈的刺痛过后,莫扬重新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都没有变,只是亭亭玉立的沐紫凝变成了一根……竹子!呵呵,他就知道,沐紫凝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她若还要再去迷谷,肯定会等着苟千岁一起。如今,她连苟千岁都没有等,肯定是已经离开了。而且,他对她的手何其熟悉?又岂是一根竹子能冒充的?
惨兮兮的一笑,莫扬沿着麻绳的指引走出竹林。“这林子里倒是没有什么机关陷阱,但却会使人产生幻觉陷入幻境。我现在还没有找到破解之法,如果要过去,得冒一点险。”
“咱们可是说好了,我送你到竹林就行了。现在你也出来了,喏,女人交给你,啸天咱们走!”苟千岁转身就走,冒险的事他可不干。
“非央不是还欠你一万两黄金吗?”莫扬也不阻拦,只是淡然开口。
“什么?”苟千岁脚步一顿,疑惑的转过头望着莫扬。
“帮我个忙,我帮你追回你该得的报酬!”莫扬提出他的建议,拿到解药后他们还要出去,自然不能让苟千岁先走。虽然是用非央的钱来换自己的人情,但这对苟千岁来说,可是大赚的买卖。
他知道,他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