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绸,角月如钩。
夜扰只着了中衣坐躺在寝宫靠窗的小榻上,窗户打开,一双迷人的桃花眼落在外面墨空的皎月上,绝美的面容有着几分沉冷。
晚秋走了进来,正好看到夜扰这一副魅惑的样子,她抿了下唇,将手里的夜宵放下,“主子,皇后吩咐您将这用了……”
“不用!”夜扰眸光未动,只是脸色沉了许多,“以后皇后送来的东西,都别往孤面前放。”
晚秋垂眸,什么也没有说的将桌面上的东西拿走了,只是走到门扉处的时候,她偏头看向夜扰,眼睛里有着一抹哀怨滑过,人便不作停留的跨了门槛欲离开……
“晚秋,”夜扰的声音突然慵懒的传来,透着魅惑,就好像上等的弦音,拨动了人的心弦,“不要试图伤害她……”他偏头,余光正好瞥见晚秋,“她,只有孤能动!”
晚秋死死的捏着托盘,冷冷说道:“殿下,”她偏头,恭敬却不回避的对上夜扰的视线,“奴婢只是知道……如果苍轩王对王妃有情,那便殿下没有机会!”话落,她微微福身,端着东西便离开了。
夜扰一听,没有生气反而眉眼轻挑了邪肆的弧度,自喃的说道:“有些事情……你个小丫头不懂!”欧阳景轩就算对风玲珑有情又如何,只要他将欧阳景轩困在夜麟国,拖延了先机,那他便真的会和夺嫡失之交臂,如此的苍轩王……就算他不去争,便也赢了。
夜扰垂眸,视线正好落在那修长的手指上,温润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就仿佛暖玉一般润滑光泽……沧澜郡一行,欧阳景轩知道他在,却故意在他面前轻吻了她,那是宣誓他的主权,可偏偏泄露了心底的情。
“苍轩王……真是期待和你交手的日子,为了天下,为了她!”夜扰慢悠悠的声音回荡在寝宫里,清幽冷冽的声音就像一股甘泉让人听着舒逸,偏偏,空挡的界儿,回神空落,却让人生了寒意。
*
苍轩王别苑。
欧阳景轩放下风玲珑的手腕,轻轻将被衾给她盖好,便一直看着她的容颜……在她眼里,他便堪比国手,可是,偏偏他对蛊毒不了解……
思忖着,欧阳景轩剑眉紧蹙。蛊和一般的毒不同,在没有发作的情况下多是潜伏着,最后下蛊的人用了特定的方式让埋藏的蛊活动了,那才能探知到。相对的,如果下蛊之人一直没有引发蛊的活动,就算是一生……那也是无碍的。
现在的情况确实,如果玲珑真的种了蛊毒,那是什么时候种的?是什么人种?目的为何?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来,欧阳景轩剑眉越蹙越紧……蛊毒不同别的赌,怕是药王也是无解!
欧阳景轩沉叹一声,退了靴子上了榻,将风玲珑揽入怀里拥着,脸颊轻轻的在她的发顶嘶磨着同时,回想着从风玲珑到了云苍城开始,所有的一切……企图能找到蛛丝马迹。
*
西苍,皇宫,龙阳宫。
三德子焦急的看着欧阳枭云痛楚的捂着胸口,一脸的苍白,“皇上,奴才给您去宣太医吧?!”
“不行……”欧阳枭云用内力压制着内腹翻滚的波涛,气息却越来越絮乱的他额头渐渐溢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三德子担忧的打了个转儿,“皇上,您不让太医看看,您这龙体……”
欧阳枭云没有了说话的力气,只是摆摆手示意他无碍。
三德子无法,只能先去倒了杯水给皇上,随后轻声问道:“皇上,不如寻了二皇子过来……”二皇子医术不比太医院的人差,请太医会做记录,二皇子却不会。
欧阳枭云喝了水顺了口气儿,仿佛那胸口间的窒息感渐渐散开了些,“老大和老二的战争已经拉开了,”他的声音明显的有些气血不足,“朕现在不能看透皇后的想法,贸然宣了老二,朝堂的人恐怕会以为朕又偏袒了他。”
三德子没有接话,从王爷离开后,仿佛这局势变得紧张起来,先是四皇子强强良家妇女,那小妇人拦了二皇子的轿子。随后霞光郡附近出现了多条命案,看似江湖仇杀却不然。
这二皇子平日里看起来敦厚,却也想不到是个狠辣的主儿……当然了,这也可能是凤鸾宫那边的问题。
这话他自然不好说……关乎了江山社稷,他一个阉人焉有谈论的资格?!
只是,皇上如今病体越来越重,之前一直忍着,人前倒也吗人发现,可这人后……皇上这也不知道是什么病,今晚儿都已经咯血了。
“退下吧。”欧阳枭云眉心紧紧的拧到一起,因为心扉的位置一跳一跳的,弄得胸腔郁结难当,气血翻滚的厉害。就在三德子应了声后,他遂问了句,“傅亦珩人在不在帝都?”
三德子一听,先是思忖了下,方才说道:“回皇上,奴才前日出宫去大理寺的时候,还见到了傅公子。”
“明日宣了他入宫……”欧阳枭云说道。
“喏!”三德子应了声,见欧阳枭云摆了声,便躬身退出了内室。
而此刻,皇上嘴里念叨的人却不用明日入宫,只因他人已经在了宫中。
苏婉仪含笑的看着上官雪和傅亦珩,一双眸子滑过上官雪后落在了傅亦珩身上,“傅公子,这三更半夜的……怎么会在皇宫?”不等他大花,她好像恍然的说道,“哦,皇上又召了傅公子来下棋解闷儿?”
傅亦珩没有说话,一副狂傲的样子倒是半点儿也没有收敛,倒是上官雪本就如雪的肌肤越发的白,没有了丝毫的血色。
“皇后娘娘,这都已经被你抓了现行……”傅亦珩嘴角噙了笑意,“还说那些虚的干什么?这宫里也没有个秘密,皇后今日侍寝龙阳宫,亥时三刻方才回转,草民怎么会是去陪皇上下棋?”
苏婉仪浅笑,挥了挥手,桂嬷嬷退到一边,她则径自上前……顺势,上官雪惊得退到了一边,她顺势在一旁美人靠上坐下。环顾四周,啧啧了声,“想不到皇宫竟然还有如此地方……本宫在宫里二十余载,却是没有发现。”话落,她视线含笑的看着上官雪,“雪妃娘娘果然是风雅之人,这冬日这里竟是别有一番情趣。”
“咯噔”一下,上官雪的原本悬着的心顿时又跌落到了谷底,她瑟瑟发抖的看着苏婉仪,忍了忍,方才认真微颤的身体,凝声问道:“臣妾再风雅,也不及娘娘喜窥视于他人!”
苏婉仪笑了,她年轻时本就是美人,虽然如今是半老徐娘,但到底保养得宜,看上去不过三十,竟是只有一番妩媚,“那也要风雅之人没有让人窥视的欲望才好,你说是吗……”她偏头看向一直一脸无谓的傅亦珩,“傅公子?”
“娘娘说的在理。”傅亦珩从苏婉仪出现就一直就坐着,也没有打算行礼,也没有打算逃避什么。
上官雪咬了下唇看向傅亦珩,她今天在宫里百般无聊,便也没有入睡,却被这人掳了来……以前为了和她见面,他便练就了一身轻功,却没有想到,在这皇宫内也是如履平地一般。
她也着实想他想得紧,便也没有矫情的任由着他将她带到这里,可是,话儿还没有说上两句,却就被苏婉仪发现了……这个地方靠近冷宫,就算风景秀丽,可是,宫里的人到底忌讳的不愿来这边,生怕沾染了那以前冷宫里的女子的怨气,皇上便将她们送到这里来了。
但是,说来也巧合。
苏婉仪这两天来噩梦连连,总是能梦到梅妃在的时候……晚上从龙阳宫回去,便又转到来了风潇宫,她想要看看那满院子的梅花开了没有!
梅妃那个贱人,怕是到死都不知道……她唤人将那未央宫的红梅尽数连根拔起,却被皇上又让人尽数的种在了风潇宫……而这个冷宫,自从梅妃之后,便没有任何一个妃子被弄进来过。
惹了皇上的,不是直接赐了白绫或者鸩毒,便是发配到了浣衣局,梅妃以后,至此便没有任何一个人进过风潇宫……别人不懂,她和珍妃却心里有数!这个地方那人来过,皇上便不愿意在让其他人来。
苏婉仪心思急转着,却看着傅亦珩和上官雪在淡笑,深宫这么多年,她早已经练就了心神不一……可偏偏,眼前这个雪妃,进宫数年,却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皇后娘娘,”上官雪暗暗吸了口气,“夜色已晚,臣妾困乏,便先告退回宫了……”她说着便福了身,之前皇后已然知道她和亦珩的事情,如今爪了个现行,又是如此深夜百口莫辩。
亦珩轻功了得,她离开了,他便有机会,想来是不会有人能抓到……到时候死不承认,她的恩宠加上亦珩的皇恩,怕是苏婉仪也未必能够将她弄倒。
这样想着,上官雪便起了身准备离开,却被苏婉仪叫住……
“雪妃又何必走?”苏婉仪仪容万千的轻抚了下鬓发,“这地方,就连禁军都来的少……如果本宫想要对雪妃做些什么,雪妃认为……会给你多一次机会?”
上官雪想走的心却是一步都动不了,倒是傅亦珩的声音悠然响起,“皇后的目的在草民身上,又何必为难雪妃?”只听他桀骜的轻笑一声,“话又说回来,这雪妃在此,草民哪来的心思去和皇后谈话?”
露骨的话毫不遮掩,上官雪心里又惊又气,却只能僵在原地。
“傅公子果然是明白人……”苏婉仪轻笑,“雪妃既然困乏,那便回去吧……这冷宫的地界儿,本宫认为雪妃还是少来为好,到时候沾染了晦气,一不小心真的就踏入了,可就不妙了。”
上官雪交叠的手拧了下,随即福身,“臣妾谨遵娘娘教诲……臣妾告退!”
傅亦珩眸光毫不避忌的看着上官雪消失在视线深处,方才懒懒说道:“除了对付苍轩王,剩下的事情……草民到都可以为皇后一办。”
苏婉仪笑了,“傅公子和老三的感情还真是让人称羡。”微微一顿,她接着说道,“老三都已经人在夜麟国,本宫为何要对付他?不嫌浪费了气力吗?”
傅亦珩耸肩,眸光淡淡,只是嘴角噙着狂傲的说道:“那草民就不知道了……”说着,人便起了身,“怕是皇后今天也没有想到想要草民做什么……等想到后,再来找草民不迟。”他一笑,转身就往上官雪离开的地方走去,走了没有两步,却猛然停住,“哦,对了。不要妄图用这件事来威胁我。”他微微偏头向后看去,“虽然景轩如今已经都皇后够不成威胁,只是可惜……他是梅妃的儿子。”
嘴角一笑,傅亦珩收回视线,便大步了离开了……
苏婉仪还坐在原地,微微偏头看去……却正好看到风潇宫里有着红梅点点的露出墙头,落入视线,“桂嬷嬷,在这里竟然能看到院墙里的梅花……怕是皇上这些年对那些东西废了些心思。”
桂嬷嬷从暗处出来,看了眼,随即说道:“不过都是死物。”
“嗯,死物!”苏婉仪接口,“只有死物才不用重视……那人不死,本宫怎么能安心呢?”
桂嬷嬷应了声,随即说道:“可是,傅亦珩他……”
“如果他直接答应了,本宫怎么会相信他?”苏婉仪冷嗤一声,傅亦珩和老三情分一直都好,突然倒戈怎么会不奇怪,他越是这样,说明他越是重视上官雪,只要上官雪还在宫里,那他就早晚有一天会为她所用。
待到景轩登基,后宫嫔妃要么陪葬,要么将被送去皇家寺院出家……只要她力保了上官雪留在宫中成为太妃,哼,傅亦珩还怕不听她的使唤?
思忖着,苏婉仪缓缓起身,抬步朝着凤鸾宫而去。有关梅妃的一切,都是她的耻辱……如果不是他,皇上当年一句“你是朕打东宫太子妃到皇后的女人,你的孩子,自然是东宫之人!”变成了戏言!
*
翌日。
欧阳景轩和风玲珑起愘后没多久,夜晗便来了别苑,通知了他们日昭国派遣了陆少云前来……欧阳景轩薄唇含笑,却是一点儿都不意外。
“今日宫宴,皇上会派了轿辇来接二位入宫……”夜晗开口说道,“这有怠慢之处,还往苍轩王和王妃海涵一二。”
“皇子客气了,”欧阳景轩姿容慵懒的说道,“倒是本王的到来,给皇上,太子和皇子填了不少麻烦……”
“哪里,哪里?!”
风玲珑听着两个男人说这些场面的无关痛痒的话,心思却游离了起来……今晚宫宴,必然会和夜扰碰面。如他所讲……他沧澜郡一举,却是让她对他印象深刻起来,只是,多的不是别的想法,而是不安的抗拒。
白天无话,转眼便到了申时。
丫头和冬雪为风玲珑打扮着,因为第一次参加别国的宫宴,礼节上不可唐突,丫头便给风玲珑选了一套蓝色的缎面宫装,外罩了开襟小袄,整个人看上去雍容华贵了几分却又不会失了淡雅。
“主子,就用这只簪花可好?”丫头手里拿着沙枣花样的金步摇,抿唇笑着问道。
风玲珑见了,便想起那人的别扭劲儿,心下着实欢喜看到他那样,便也点了头……
“今晚冬雪和梅子陪我入宫就好,”风玲珑看着铜镜中的丫头,“这宫宴时间段儿长,你腿不方便,站的久了,我怕你不舒服。”
丫头心里一暖,“主子,奴婢已经没事了。”
“还是要多养养的,”风玲珑看着丫头又拿了一只牡丹的绢花儿别在了她的鬓间,方才缓缓说道,“总不能以后撂下大病根儿。”
丫头鼻子一酸,抿唇笑着点了点头……自小无父无母,跟了主子后,她虽然是奴才,可是,主子却没有将她和梅子当奴才过,这样的心,就算为主子死,她也是愿意的。
“好了,你在别苑里待着,顺便看看灵宠……”风玲珑有些担忧,“昨夜回来还瞄到它一眼,这一天又不知道哪里去了。”
“嗯。”丫头应了声,不放心的交代了冬雪,“梅子为人冷漠,你机灵点儿,好好照顾主子。”
冬雪笑着点头,却说道:“主子现在哪里需要我们照顾……王爷都不假人手的,没有我们什么事。”离开了西苍,仿佛众人一路上便如此的亲近了许多,这玩笑都开的顺口了起来。
“放肆!”风玲珑突然沉了脸。
冬雪和丫头一惊,慌忙的跪倒在地上,“主子喜怒,奴婢不是有意开玩笑的……”
风玲珑看着二人这样,嘴角的笑意缓缓挡开,最后看着二人身体瑟瑟发抖,不由得“噗嗤”一笑,缓缓说道:“嗯,怕是王爷已经在等着了,走吧……”
哼,开个玩笑,主子也是会的!
梅子清冷的看了地上的二人一眼,率先和风玲珑往外走去,倒是留下丫头和冬雪互视一眼,知晓自己是被主子给玩弄了……
“主子,等等奴婢!”冬雪缓过劲儿,才发现风玲珑已经没有了踪影,急忙起来就跑了出去。
丫头撇嘴,嘴角的笑意挡开,喃了句:“这个样子的主子才是尧乎尔的翁主……戈壁明珠!”
*
皇宫,褚月阁。
夜麟国众臣携带家眷已经早早的来到,宴席未开,皇上、太子未到,众人便闲聊着,不过,这话题却是这西苍和日昭国,分别派遣了苍轩王和太子前来而围绕着,多数在分析着这如今的局势,西苍夺嫡、日昭逼宫篡位……这两国的举动会不会影响到夜麟国。
“主子,那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皇上派奴才来问,您准备好了吗?”大内总管韩森躬身询问。
夜扰桃花眼轻挑了个邪佞的弧度,手里还拿着卷古迹,“苍轩王和王妃到了吗?”
韩森先是一愣,随即垂眸含笑的说道:“车辇已经去接了,怕是还有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
“哦?”夜扰眸光一亮,顺势起了半躺的身子,将手里的书籍放下,“回了父皇的话,孤稍后便到。”
“喏。”韩森应了声,躬身退了出去。
夜扰唤了晚秋更衣,嘴角含笑,却是有些迫不及待。
“主子,穿八爪金龙蟒袍吗?”晚秋神色淡淡的问道。
夜扰蹙眉,“又不是上朝,穿什么蟒袍?”他眉眼艳丽一翻,心思一滞,在想如若是那人,今日会穿什么?
晚秋想要说什么,最后到底什么都没有说的去寻了华服……夜扰的心思她不是不明白,今日虽然不是上朝,可到底是替西苍国“来访”的苍轩王设宴,朝中百官皆穿朝服,太子岂有另类之举?
手里拿着一件宝蓝色的袍子,晚秋轻叹一声……她不喜主子对那风玲珑东西,不仅仅因为风玲珑已为人妇,最主要的是,那夫婿是苍轩王!
这个人的传说太多……以至于这两年虽然便弃却依旧是西苍众皇子的心腹大患,这样的一个人,大概就算不喜,也不会任由别人惦念着。主子又不似表面看的那般无害温润,实则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一旦得不到,做出什么,谁也不能保证。这样的两个人万一对上……如今三国形势,必然百害而无一利!
晚秋拿着那宝蓝色的袍子便去了内室,一边服侍着夜扰更衣,一边思忖着为什么皇上不但不制止,反而一副赞成主子夺人妻的样子。
“走吧。”夜扰一撩鬓间垂下的一缕长发,魅惑的桃花眼轻挑之际,两道浓浓的眉毛仿佛泛起柔柔的凉意,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皇上驾到——”
“太子殿下驾到——”
随着两声唱喝,顿时,文武百官齐齐跪伏在地,三呼完“万岁”后,便呼了“千岁”!
“众爱卿平身!”夜擎天明黄色龙袍位于上首的位置,笑容满面的说道,“宣苍轩王及王妃。”
有一阵子唱喝声滑过,在龙椅右手下册的夜扰眸光微凛,毫不避忌的落在了入口处……只见一袭皎月白长袍的欧阳景轩单手拿着折扇置于腹部上方,另一只手背负着,跨着四方步,步履沉稳中透着随意走了进来……他的身边,是一身湖蓝色华贵宫装的风玲珑。
风玲珑并没有做特别精细的装扮,只是头上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斜插着一只落在别人眼里甚是独特的金步摇,另一边的侧后方,别着一只层层叠叠的牡丹绢花,脖间系着璎珞,腰际的白底镶嵌着暖黄色花纹的织锦腰带上,只是别了一只香囊……明明简单,却衬得她那淡雅大气的面容华贵的不可方物,一双星眸更是仿佛瞬间点亮了墨空。
二人走了进来,神情淡然间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不会失了礼节,却决然不会多一分亲近。
夜扰眸光就这样一直跟着风玲珑,大刺刺的……他看着风玲珑今天穿的那件宫装,下意识的笑了……他今天不穿蟒袍果然是明智的。
接收到欧阳景轩阴沉的眸光却不以为意,只是当风玲珑清淡的滑过他时,眼底流露出的一丝厌恶,让他的心竟是染上了极大的不快。
风玲珑心扉有些拧着,夜扰本就长的艳丽女相,今日穿了那宝蓝色的华服,映衬的他肤色竟是白皙润滑……这样的男子固然迷人,却令人讨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是……并不是常常喜欢看到比自己美的,还是个男子!
“西苍国苍轩王携带王妃,参见夜麟帝!”欧阳景轩抱拳半躬了身形,举止间的随意却无不流露出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王者气息。
风玲珑嘴角噙笑微微一福,“皇上万福金安!”
“免礼!”夜擎天笑着说道,“看座!”
“谢皇上。”欧阳景轩抬了身,狭长的凤眸若不经意的扫了眼夜扰,只是瞬间,二人便电光火石。
风玲珑没有去看夜扰,只是随着欧阳景轩去了坐席……所谓的宴会不过也和西苍的并无多大区别,歌舞助兴,群臣和夜麟帝举杯同欢。
风玲珑一直仪态万千,巧妙的应付着前来敬酒,却言语之外别有深意的众人……她出生尧乎尔,本就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快意人生的地方,对于这些人的心思,倒也只是暗暗一笑,便一一应过了。
“王爷,王妃,本皇子敬你们一杯……”夜晗手里执着杯子,亦是绝美的脸上有着温润柔和的笑意,“虽然二人初到夜麟,但是,猎场一别如今也已经月余,倒是二位的感情落得越发让人称羡。”
“难得一人贴心……本王倒也如今满足的很。”欧阳景轩从头到尾言语间都噙了几许不认真,让人听不出他话语里的真假成分到底多少,只是,在话落的时候,他瞥向夜扰那不经意的一眼,夹杂了太多的心思,“本王和玲珑在夜麟期间,还要承蒙皇子多加照拂……”
夜晗暗暗怔愣了下,随即说道:“王爷客气了……”他举杯,“在下先干为敬。”
“请!”欧阳景轩豪爽的举杯一饮而尽。
风玲珑和夜晗微微示意,便也用袖遮掩,将那酒饮尽……在放下杯子的同时,她心有灵犀的和欧阳景轩对视一眼,星眸看着欧阳景轩眼底的戏谑,不由得深处也翻出了一抹笑意。
这人在这个宫宴上,完全没有身在异国暗为人质的自觉,就好像还在西苍一般,邪佞而不羁……就这份淡定自若的自信,他便值得她托付一生。
风玲珑和欧阳景轩淡淡的互视一眼落到了夜扰的眼里,说不出的刺眼和心酸……不同于猎场的时候,虽然彼时和如今她对他都有着情意,可那个时候欧阳景轩的心思不在,偏偏如今也动了情!
嘴角渐渐够了笑,夜扰端起面前的酒杯,将要饮的时候,明夏小步急匆匆的走了过来,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他神色猛然一变,眸光射出骇然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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