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闻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若是如此,若是如此,那事情便好办多了。
“应该如何做?可要我帮你?”
洛轻言却是不慌不忙地端起桌上茶水一饮而尽,而后将那空茶杯递给了云裳:“等着我将蛊虫引出来,你便将那蛊虫给接到这里面。”
云裳点了点头,将那茶杯接了过来,复又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往那茶杯里面倒了一些粉末。
“这又是什么?”洛轻言有些好奇。
“用来对付蛊虫那些的药,虽然我无法解蛊毒,也不会将蛊虫从体内引出来的法子,可是,我却能够用天下至毒之物,将蛊虫一并给毒死。”
洛轻言笑了一声:“极好。”
说罢,才又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朵兰珠:“笛子就在她的腰间,只能劳烦……皇后娘娘,帮忙将那笛子取下来给我了。”
云裳扬眉:“你为何不自己取?”
“啧。”洛轻言勾了勾嘴角:“男女授受不亲,我怕若是我今日从她腰间取下了那笛子,回去之后,皇后娘娘要和我分床睡觉,那我岂不冤?”
云裳嗤笑了一声,心中却是无比受用,只弯下腰将那朵兰珠腰间竹笛给取了下来。
“得快些,指不定很快,他们就会发现我在骗他们了。”
洛轻言应了一声,接过竹笛,看了云裳一眼。
云裳将腰间软剑取给了他,瞧着他在腕间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很快便又血色蔓延出来,云裳皱了皱眉,紧抿着唇,却并未作声。
洛轻言已经拿起了竹笛,却又看了云裳一眼,顿了片刻,却是将衣袖给捋了起来,露出了胳膊。
“嗯?”
洛轻言笑了笑:“方便查看那蛊虫的动静。”
而后才将竹笛放在了唇边,奏响了竹笛。
笛音清越流畅,倒是十分悦耳动听。
笛声一响起,云裳的目光就已经落在了洛轻言的胳膊上,不多时,云裳就瞧见,洛轻言胳膊上的血管里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在游动。
云裳的目光顿时被那东西吸引过去,整个人提着一口气死死地盯着。
那蛊虫游动得极慢,慢慢地朝着手掌缓慢移动,且那蛊虫时隐时现,游走的速度也并非匀速,隐没的倒是极快,虽是顺着经脉血管在走,可是胳膊上的静脉血管极多,压根没有办法预料到下一瞬它会出现在何处。
云裳蹙了蹙眉,这得要多久的时间啊?
虽然这周围的守卫都已经被暗卫放倒,可是周围都是巫族族长和其他族中长老的居所,亦是戒备森严,这骤然响起的笛音,只怕很快就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些巫族人常与蛊虫打交道,只要侧耳细听片刻,便可听出这笛音究竟是在做什么。
云裳的手在袖中缓缓握紧,却发现,笛音渐渐开始有了滞阻感。
云裳一愣,微微抬了抬眼,手却无意识地在袖中猛地握紧。
她终于知晓,方才洛轻言为何会忍不住连续看了她两次了,为何要将衣袖捋起来露出胳膊了。
云裳咬了咬唇,只因为,这取蛊虫亦是要经历一番痛苦,他不欲让自己知道,所以他连着看了她两眼,兴许本是想要寻个由头,将云裳指使开。只是因着他们此番难得才能相见,所以没能忍心。
将衣袖弄起来,且告诉她,能够看到蛊虫在血脉之中游动,亦是想要吸引住云裳的目光,让她好集中注意力在胳膊上游动的蛊虫上,而无暇注意其他。
洛轻言的脸色已经隐隐发着白,额上有细细密密的汗珠,背脊绷直,拿着竹笛的手却是纹丝不动,只气息略略有些不稳。
指甲猛地嵌入了手心,云裳咬了咬牙,应该很疼的吧,可是他却一直忍着,一声不吭的,甚至为了不让她发现端倪,拿着竹笛的手也一直十分稳,连抖都不曾抖一下。
云裳飞快地挪开了眼,随后又将目光落在了他胳膊上游走的蛊虫。
既然他不愿意让她知道,那她就全然当作瞧不见好了。
那蛊虫仍旧时隐时现,缓慢游动着,已经快要到手腕处。
云裳抿了抿唇,从肩膀到手腕,用了约摸小半刻钟的模样,从手臂到手腕,兴许还得要用小半刻钟……
云裳眯了眯眼,抬起手来,从头上取下了一支簪子,而后眼睛眨眼不眨地盯着那蛊虫,全副精力准备着。
等瞧着那蛊虫出现的一瞬间,云裳的手已经飞快地落了下去,在那处的下面一点划开了一道口子。
下一瞬,蛊虫一下子便从那口子那里钻了出来。
云裳的手也飞快,手往洛轻言的胳膊上一拍,那蛊虫便掉落了下来,正好落在云裳早已经准备好的茶杯之中。
笛音一下子停了下来,洛轻言举着笛子,看着云裳,眸光深深。
云裳的目光仍旧落在手中的茶杯之上,茶杯中的蛊虫已经约摸有成年人的大拇指那般粗细,浑身泛着紫,在茶杯中扭动着身子,看起来十分痛苦。
云裳在心中暗自估摸着洛轻言已经调整好了,才抬起了眼,果真瞧见洛轻言早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淡然神情。
云裳只觉得心像是被人钳住了一般,难受得厉害,只是却也并未表现出来,只将那茶杯朝洛轻言跟前递了递:“瞧。”
洛轻言不傻,先前云裳抬头看他那一眼,洛轻言便已经知道,云裳已经发现,只是两人却十分默契的,没有将此事摊开来说。
洛轻言笑着低下头看了一眼:“这东西在我身体里作威作福这么长的时间,终于得到报应了。”
洛轻言还有心思说笑话,只是云裳却连一点笑意也懒得奉送,只沉默了片刻,才又抬起眼来看向洛轻言:“承业当初,取出蛊虫也是这样取的?”
洛轻言听云裳这么问,也立马就反应过来云裳想问的是什么。
云裳想问,承业当初取出蛊虫的时候,是不是也这般痛苦?
洛轻言笑了笑:“这蛊虫,在承业的身体里待的时间不长,且承业只是个孩子,当时这蛊虫并没有这么大。”
云裳自然也听出了他话中之意,没有这般大,便没有这样痛苦。
可是云裳却仍旧咬了咬唇,今夜,她势必要让巫族人,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