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皇嗣之事
七月锦葵2016-07-12 13:144,286

  凤玉宫。

  将一众宫婢的阻拦尽数抛在身后,安若溪不容分说的闯了进来,寝殿里,淳于谦正在细细品着施玥珞递过来的解酒茶,看到她的出现,清朗的丹凤眼,微微的一皱,凝在唇边的一盏清茶,却丝毫未顿,优雅而缓慢的滑入喉间。

  安若溪瞧着男人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噎在五脏六腑的一口气,如一簇抑压的火苗,陡然间浇上了满满一桶油,从心底,直窜了上来,烧的胸膛之处,一片火辣辣的疼痛,从太医院到凤玉宫,一路上,她脑海里回荡的都是陆笼晴晕厥在大殿之时,惨白如纸的面容,以及紧紧护在小腹之处的苍凉手势,而陷她于此种悲凉境地的罪魁祸首,却似没事人一般,心平气和,叫她如何不恼?

  “启禀皇上、娘娘,奴婢们拦不住焉王妃。”

  匆忙追过来的小宫女,战战兢兢的跪在一边,为自己的失职,诚惶诚恐。

  “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等不及通报。”

  一码归一码,纵使再生气,安若溪也做不到不管不顾,总不能连累别人。只是,一双晶亮如天边寒星的眸子,却仍是直直的钉在对面的淳于谦身上,丝毫不以为忤。

  “看来表妹是把这里当成了焉王府,可以任由你没规没矩的随意进出。”

  男人泛出一缕冷笑,在说到“焉王府”三个字之时,英气勃勃的眉眼间,尽是止也止不住的戾气,但另一方面,字字句句,虽都是斥责面前女子的话语,却不曾透出半分的不耐。

  安若溪也无暇顾及会有怎样的后果,张了张嘴,即打算将一切事情揭开,替陆笼晴讨还公道,只是还未来得及出声,却听得一旁的施玥珞轻声吩咐着那尚跪在地上的小宫女:“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吧。”

  女子柔润温和的嗓音,稍稍缓解了空气里一触即发的危险气息。

  安若溪冲到嘴边的一腔抱打不平,因为她,不禁陷入小小的犹豫之中,一时之间,倒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汐儿妹妹,你脸色不大好,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施玥珞却并不疑有他,望向安若溪的皎洁脸容上,满面的关切之色,由心底泛出来,那是如何也假不了的。

  “皇嫂,我没事。”

  她的诚意相待,更是让安若溪一颗心,充满了内疚与不安,适才积聚而起的缕缕决断,在喉咙里来来回回转了数次,都不知该如何说出口。这个时候,脑海里却蓦地掠过陆笼晴扑在她怀中,凄苦而无措的饮泣的可怜模样,像一根针一样扎到她的眼睛里,将那丝丝的不忍,硬生生的压回到了肚子里,惟剩势在必行的坚定。

  “对不起,皇嫂。”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道歉,只有安若溪清楚是什么意思,不待施玥珞将疑惑出口,随即续道:“其实,有事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我身边的侍婢,名叫陆笼晴,” 略带迟疑的吐出这个名字,安若溪下意识的去看一旁的男人的反应,却惟见他平静如水的眼波里,一缕极之微小的涟漪,轻轻划过之后,连半分的痕迹都不留,仿若对那一个不相干的婢女的死活,百无聊赖,丝毫未曾入了耳朵,放在心上。

  “可是那个刚刚在露华殿里晕倒的姑娘吗?”

  脑海里对那清秀而苍白的女子,稍稍有些印象,施玥珞开口道,似犹疑了须臾,终究决定问道: “她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只是,问出这番话的施玥珞,心中却不免微微一沉。她深知安若溪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那个女子,至于是何种因由,她不愿在真相揭开之前,过多深究,却无法阻止,那个已隐隐猜出的答案,如慢慢喷涌而出的潮水,激荡在脑海里。

  施玥珞下意识的望向身畔的良人,却惟见他英朗清越的脸容,如雕刻的最上等大理石般俊美,冷而硬的表情,掩盖了一切真实的喜怒哀乐,仿若她一生一世,都无法看清摸透。

  女子略带不安的语气,以及此时此刻,不由自主凝视在淳于谦身上的恍惚眸光,让安若溪一颗心,仍是无可避免的一哀。徘徊在嘴边的那短短的几个字眼,几乎揉碎了,嚼烂了,兜兜转转,最终银牙一咬,堪堪吐了出来:“笼晴她已有身孕?”

  说出口之后,非但没有松一口气之感,一颗心,反而愈加的似被人揪紧,安若溪微微撇开头去,根本不敢去看身旁的施玥珞的反应,只在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宽慰着自己,既然陆笼晴与她,两人之间,总会有一个受伤,两害相较取其轻,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笼晴与她腹中无辜的孩儿,凄苦欲绝,惟有做出这样的选择,对不起,皇嫂,听得这几个字眼的施玥珞,心中蓦然一动,砰然如乱鼓的一颗心脏,似被人拽着一根线,紧紧提在了半空之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空落落的,仿佛随时都会坠入那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去一般,那残酷的答案,早已呼之欲出,却仍卑微的系着一线可怜的侥幸与奢望,喃喃问道:“她腹中的孩儿,是谁的?”

  女子柔润轻淡的嗓音,泛出丝丝藏也藏不住的苦涩与飘渺,落在安若溪耳朵里,如千万只蚂蚁,哧溜溜的爬过她的鼓膜一般,虽不会致命,但是那刺痛的滋味,却极之不好受。

  一双眼睛,愈加不敢细看面前女子的表情,安若溪目光轻瞥,却是不经意间望向了一旁的淳于谦,但见他一张俊朗清越的脸容上,神色自若,清淡如水,平静无波,连半丝涟漪都未惊起,他所有的思绪,仿佛都只在他手中的那一盏清茶上,浅浅啜饮,细细品尝,周遭的一切声音,对他而言,置若罔闻,如同耳聋一般,全然没有听到。

  于是,安若溪心底的种种情绪,对陆笼晴及她腹中孩儿的同情与维护;对施玥珞怀有的内疚与不忍,在这一刹那,尽数化为对淳于谦这个男人的懊恼与愤怒:

  “是谁的?那就要问问皇上表哥了!”

  如一道晴天霹雳,在耳边轰然炸开,虽然在事情的伊始,便早已预料到是这样的真相,但亲耳听到,施玥珞仍是心头大痛,迎面似被人狠狠打了一拳,眸子里瞬时氤氲起一片朦朦的水汽,倒影出面前男人挺拔玉立的身姿,摇摇晃晃,暗流汹涌,几乎难以自持。

  安若溪心中,同是一伤,下意识的想要走到她的身边,脚步却如灌了千斤的铅石般沉重,此时此刻,实不知该如何相慰,且是由自己将这残忍的一件事情,亲口告诉她,也便愈加的难以启齿。

  只将一双眼眸,直直的钉在面前的淳于谦脸上,务必要他给出一个交代,只是,男人一双料峭的丹凤眼里,惟有一道微不可察的精光,一闪而逝,便即恢复成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淡然威严,甚至缓缓泛出一抹讽笑,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是吗?朕怎么不记得自己在何时何地,宠幸过该名女子?”

  安若溪堵在心间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噎的五脏六腑,都火烧火燎的疼痛。

  “不记得了吗?好,我提醒你,中秋之夜,落辉河畔,三天三夜的相守,表哥,你可记起来了吗?”

  施玥珞苍白的脸容上,此刻更是半点血色也无,她记得很清楚,中秋佳节那天,宫中盛宴未完,淳于谦便以身体微恙之由离席,他并没有回寝殿休息,而是径直出了宫,其时,正是安若溪被淳于焉误会,身心俱伤,她知道他是挂念着心底的表妹,所以虽然难免有些伤怀,却也并不在意,那一夜,他并没有回宫,第二日,才由随身的小太监回来报告,说皇上在宫外有事情耽搁,暂停朝政,至于是什么事情,小太监便支支吾吾,不肯多言。

  施玥珞当时便已隐隐觉得不妥,只是那不祥的预感,却被她生生的压了下去,他虽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在她心中,却只是她的夫君,所以,无论他做什么事情,不管对与错,她都会默默的在他身后支持。

  直过了三天,淳于谦才由宫外折返,却对这三日三夜的事情,只字未提,施玥珞也便不问,直到今时,她方知道,原来,他竟与别的女子,朝夕相对,共赴缠绵,却是连孩儿都已经有了。

  施玥珞只觉心底某处,像是被千万柄尖锐的利刃,狠狠的剐着一般,皮肉一片一片的剥落下来,鲜血淋漓,疼痛欲绝,却偏偏不会立时毙命,只极有耐性的折磨着她,仿若非得等体无完肤,血液流干,痛至身死,方才解脱。

  男人潋滟的瞳孔深处,有大片大片未明的浮光,一掠而过,待得细究之时,却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惟见俊朗飘逸的脸容上,神色淡淡,仿若发生的不过是最寻常的一件事情罢了。

  “原来她是你身边服侍的人,难怪朕会觉得她的言行举止,与汐儿你有两三分的相像。”

  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会为她驻足的吧?,月色溶溶下,女子一身白衣,赤脚在河边跳舞,他没有看清她的舞姿惊艳与否,眼中惟见的,只有那一张莹润的小脸上,哀伤而绝望的表情,像极了从前的沐凝汐。

  那日,中秋盛宴,沐凝汐以身体不适,没有出席,他知道她是为着那个男人而伤心欲绝,从她为着端木谨嫁给那个男人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管她的任何事情,结果仍不由自主的去到焉王府,也许只是单纯的想要看看她,见到的却是,她与淳于焉,紧紧相拥,缠绵亲吻的景象。

  就是这样,他才漫无目的的走到了河边,而后仅仅因为那个陌生女子与她有着相似的表情,他便不顾一切的要了她,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唾手可得,却独独不能拥有她,当真是讽刺。

  安若溪瞧着男人嘴角,缓缓泛起的一抹泠泠笑意,清冽中凝着丝丝恍惚难察的刺痛,以及荡在耳边的那一句“与汐儿你有两三分的相像”,心中不由一凛,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她曾经听端木谨说过,在她执意嫁给淳于焉之前,她这位皇帝表哥有将她纳为宫妃的意愿。

  但无论怎样,这一切事情,都已经成为过往,眼前最重要的是解决陆笼晴的问题,沉了沉脑海里繁杂的思绪,安若溪定定的望向面前的男人,开口道:“表哥,事已至此,你打算如何安置笼晴与她腹中的孩儿?”

  淳于谦淡淡瞥了她一眼,暗流汹涌的瞳孔深处,刹那间略去了所有不该有的情思,漫不经心的一笑,嗓音温淡而疏离,说的是: “她既有了朕的骨肉,朕自然会给她一个名分,后宫子嗣单薄,本就需要充盈,多她一个妃子,不多。”

  男人轻描淡写的无所谓语气,让安若溪压下去的一股火,蹭的一下,重又烧了起来。

  “笼晴告诉我,你曾经向她表明身份,欲打算带她回宫,但她最后却不告而别,她心中所怕的,果然发生了。”

  心头一恍,安若溪说不清,究竟是愤怒多一点,还是悲哀多一点,望向淳于谦的眼神中,便不觉泻出几分的惘然与渺茫来,嗓音轻淡,透着些许疲惫,开口道:“表哥,笼晴她不是一件可以任由你摆在宫中的玩物,若是你不能真心实意的待她,即使给她再多的荣华富贵,又有什么意义?”

  女子澄澈透亮的眼眸里,氤氲着星星点点的朦胧之色,悠远而悲凉,如一根针般,刺得淳于谦心头一痛。

  “那你希望朕怎么办?,”

  微微撇开头去,淳于谦神色淡淡,一张英朗俊逸的脸容上,似水平静,无波无澜。

  安若溪心中蓦然一动。

  “我想,每个女子,心中所求的,也不过是她深爱的男人,同样深爱着她,对她的好吧?”

  心中钝钝一痛,施玥珞亦是不由的一伤。下意识的望向身畔的良人,他待她不可谓不好,只是这样的好,又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呢?她不想追究,也不敢追究,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只要默默的爱着他,已经足够,

  淳于谦淡淡睨了面前的女子一眼,她晶莹剔透的脸容上,笼着层层叠叠的茫然之色,似痛苦、似甜蜜,但无论何种情思,都是为着另一个男人,与他无关的吧?

  削薄的嘴角,不自觉的泛起一抹讽笑,却不知究竟是在谁悲哀,为谁讽刺?

  “朕应允你,她进宫之后,朕决计不会让她受任何的委屈。”

  安若溪蓦地望向面前的男子,却惟见他温润如玉的脸容,掩盖了一切真实的喜怒哀乐。只觉心中一恍,说不出的滋味。

继续阅读:第132章 突如其来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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