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焉……走开……你不能这样对我……”
这里是斓曦殿的后院……她的儿子,还在前殿睡着……幕天席地……恩怨难清……他却对她做着这样的事情……怎么可以?……
女子的抗拒和挣扎,换来的却是淳于焉更深的纠缠。
“为什么不能?……沐凝汐……你也是喜欢我这样对你的……是不是?……”
隔着五年的生死……她以为她对他早已断了情,灭了恨……但是她的身子,却狠狠背叛了她的心……她的反应,让她可耻,更让她恐惧……
她好不容易才从他的梦魇中,挣脱出来,不可以再陷进去……她更不能对不起谨大哥……还有无忧……
最后一丝束缚散尽之时,安若溪倏然抬手,绾着青丝的金簪,在暧昧沁寒的空气里,划下一道凌厉的弧度,然后紧紧抵在男人的脖颈间……那决绝的力道,迫着男人蓦地一顿……
淳于焉不能置信的望着近在咫尺的女子……她惨白清透的脸容上,尚氤氲着大片大片的红潮,像晶莹的玉,溅了血,妩媚而娇艳,她澄澈如水的眸子,映着天边一缕残月,波光潋滟,像碎了一地的水银,流泻在画一样的眼瞳里,聚满的却全是对他的厌恶与怨恨……
“淳于焉……放开我……”
金簪寒凉,泛出熠熠流光,紧紧贴合着男人修长的颈项,簪尖锋锐,刺住那古铜的肌肤,堪堪停留在他青色的血管之上……仿佛只要他一动,这尖利的簪子,就会毫不留情的割断他的咽喉……她莹白而柔软的玉手,就那么隔着半枝金簪的距离,抵住他……那样平稳与镇定的手势,连最细微的轻颤,都寻不到,就如同从安若溪檀口里吐出来的字眼一样,冷冷的,冰冰的,充满警告,充满无情……
“如果我不放……你是不是就会下手……杀了我?……”
幽深似海的眸子,动也不动的凝在身下女子的眼里,彼此倒映的身影,交缠在一起,影影幢幢,纠葛不清……他就这么望着她,墨玉般漆黑的双瞳,平静的像一滩死水,却又仿佛转瞬便可掀起惊天骇浪,矛盾而热烈,焦切而恐惧……累累伤痕,千疮百孔……
安若溪将一双眼眸,睁得猫眼石一般,生生逼散那又酸又痛的感觉,荡尽涟漪之后,便惟剩袅袅的冷漠与决裂……
“我会的……淳于焉……不要逼我……我不是沐凝汐……若你敢毁我……我真的会杀了你……”
她好不容易才做回安若溪……她绝对不可以让他再将她毁了……掌心死死贴住那冰凉的发簪,收紧,再收紧,迫着那纤细的腕,向着男人的喉咙送了几分,只要她再稍稍一用劲,簪头便会毫不留情的刺进他的皮肤……
淳于焉定定的凝住她,古潭般的眸,刹时掠过大片大片的伤痕……面前的女子,为着守住贞洁,这已是第三次以死相挟……所不同的是,她要杀的那个人是他……而她想要维护的,也是另一个男人……
为什么?……为什么他与她会走到今日的地步?……不……他不甘心……
“沐凝汐……你真的要杀我吗?……好……我成全你……”
拽着那冰肌玉骨小手的大掌,倏然一厉,安若溪手中的金簪,竟就这样被他迫着划过他裸露的颈项,那凶狠的力度,捏的她骨节咯吱作响,交织着皮肉一寸寸裂开的脆声,在静谧沉寂的夜色里,诡异而可怖……
安若溪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鲜红的血珠,像渐次盛放的一连串山谷百合,沿着男人脖颈上被狠狠划破的弧度,慢慢的渗出来,一颗一颗,滴满她整个掌心,那粘稠的液体,似熔炉之火般炽热,如雪域寒冰般冷鸷,无孔不入的透进她的肌肤里,溶进她的骨髓中,像落了蛊一样,啃噬着她的血肉,吸吮着她的灵魂……
安若溪想要将手抽出来,但他炽热的大掌,将她圈的那样紧,她逃不开,挣不脱……任那鲜红的血,在两个人的手上,染满妖艳的温度……
“淳于焉……你疯了……你这个疯子……”
破碎的嗓音,似一尾频临窒息的鱼,挣扎着从安若溪的口腔里逃逸出来,暗哑而尖利,细弱而撕裂……
“我是疯了……”
濯黑如宝石般的瞳仁,猎鹰一样攫住眸底映着的女子,似织开一张密密层层的大网,非鱼死网破,不能休止……薄唇轻启,男人清冽的嗓音,冷静而残酷,决绝而炽烈,势在必得的占有,铺天盖地而来,一字一句,一笔一画,皆是烈焰焚身:
“沐凝汐……得不到你……我宁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