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该起床啦!”
兰秀端着水盆走了进来,看着无霜还在床上睡着,便过去轻轻推搡了一下她的肩膀。无霜缓缓睁开眼睛,脸上还有着尚未褪去的慵懒,看上去很是妩媚动人。
“什么时候了?”她问。
“已经巳时了呢,小姐您忘啦,德妃今早约了后宫妃嫔一起去看戏的。”兰秀提醒着,主子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么爱睡觉,有时候在床上躺着等皇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现在天气入秋了,该不是生病了吧?
接着,她把手放在无霜的额头上,弄得无霜和随后进来的婉容与云舒一头雾水。
“兰秀,你在干嘛?”婉容不明所以的问道。
兰秀收回手,喃喃说道:“奇怪呀,没什么不一样呢……”
“什么一不一样的,兰秀,你怎么啦?”
云舒一脸好笑的看着她,怎么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啊?无霜看着兰秀疑惑的表情,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好了,你别在这里疑神疑鬼的了,我没事的。”
说着,她便要起身。可是,刚刚站起来,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感让她差点儿倒在地上,幸好站在一旁的兰秀眼明手快的扶住了她,才没能让她摔倒出丑。
“小姐,你还说自己没事呢,你看你!”
兰秀心疼的赶紧将她扶着坐了下来,婉容和云舒也急忙围了过去,又是帮她倒水,又是给她拿药的,还要服侍她漱洗。
“美人,已经入秋了,这个时节很容易感冒的,您可得当心才行。”她仔细叮嘱着。
“我会的。”无霜点头应道。说来也奇怪,这副身子虽然算不上强健,但是,这段时日经过清审的调养,再加上她定时的去练功房健身,她也感觉恢复了不少。怎么今天会……
“美人,要不咱们把清御医宣进宫来,让他给您瞧瞧吧?”云舒问道。
无霜正要回答,门外的小林子来报,说是雪盈宫的石磊来了,无霜赶忙穿好外衣走了出去。石磊一见到无霜,立即行礼。
“奴才见过秦美人。”
“石公公免礼。”
无霜坐在榻上,石磊是德妃身边的近侍,一般不会来她这里,这次来只怕又是为了传达德妃的命令吧?
“奴才来是为了告诉美人一声,德妃娘娘邀您午时在‘香亭水榭’看戏的事情,您可别忘啦!”
无霜淡淡一笑,道:“多谢公公提点,我一定会准时去的。”
“那就好,奴才还要去通知别的妃嫔,先告退了。”
“兰秀,帮我送石公公出去。”
兰秀点点头,送石磊出了隐玥轩。无霜忍着身体的不适,简单的吃了一点儿早膳后,就到了“香亭水榭”。
所谓的“香亭水榭”,乃是整个后宫里的一处亮景。它的亭台地面全部是用上好的白玉铺成的地板,人踩在上面十分清凉。四周垂挂着珠帘,且布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围成一个四方圈,香飘四溢,如果有风吹过,十里之外也能闻到奇香,珠帘随风摆动,声音清脆,叮当作响。四周亦是流水潺潺,还可以喂鱼,是个纳凉的好地方。只是,它的每一级台阶的距离都要比一般的宫殿台阶高出一点儿,因此,上下很能锻炼人的脚力。再加上它的位置够宽敞,所以先祖便下令制造了一格戏台,供后宫赏玩休闲之用。
无霜小心翼翼的走上台阶,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里,心里觉得十分雅致。一上高台,就见到德妃邀请的妃嫔都已到齐。
“无霜给各位娘娘请安。”她欠身道。
德妃还没说话,夏婕妤就先开了口。
“秦美人好大的架子啊!咱们都到齐了,就只有你姗姗来迟!”
无霜不理会夏婕妤的嘲讽,径自坐在座位上,这段时间一直是她在侍寝,夏诗萍心生嫉妒,发发牢骚也是在所难免的。
“好了,今天本宫邀请你们来看戏,可不是要你们来吵架的,都安静点儿吧!”德妃笑道。
今天早上,皇甫昊辰应了大将军刘威的邀请,去将军府喝一杯庆寿水酒,德妃也借着“和睦宫闱”之名,邀请了后宫的淑妃、夏婕妤、秦美人和张才人等一些侍寝较频繁的后妃一同看戏。只是,这件事在无霜看来,却有着说不出的怪异,心里的不安总觉得会出点儿什么事……
“诸位姐妹,今天若想看什么戏就尽管点,咱们可要玩得开心一点儿!”德妃笑言。
“是,娘娘!”众妃嫔齐声道。
大家的视线都聚集在了戏台上,突然地,无霜觉得很想吐,她刚用手帕掩住唇,干呕了几声,婉容就走到她面前。
“主子,您怎么了?”
无霜拍拍胸前,摇摇头,说自己没事。可心里却想着自己这段时间来的“异常”:嗜睡、干呕、讨厌鱼腥味,似乎……她的“那个”也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吧?难道她……
一想到那个可能性,她的眼里迅速闪过一抹喜悦,纤手轻轻抚上腹部,想着等看完戏了就召清审进来看看。
只是,她没料到,自己的举动都落入德妃眼里,德妃微微眯起了凤眼。
“妹妹怎么了?”淑妃看到她突变的脸色,关心问道。
德妃低头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本宫没事,多谢姐姐关心。”
说着,她就微微偏过头,用眼角的余光向身后的夏婕妤递眼色,示意她多多留意无霜的举动,后者意会的扬起唇角。
戏演到了半场,无霜就想回自己的寝宫休息了,于是,她走到德妃面前,欠了欠身。
“娘娘,无霜身子有些不适,想回宫去休息,还望娘娘恩准。”
德妃听后,立即放下手中的茶杯,美艳的面庞露出担忧的表情。
“哎呀!妹妹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要不就到本宫那里去休息吧?”德妃假装关切的问道。
无霜听后,委婉的拒绝了。
“多谢娘娘厚爱,只是,无霜比较习惯睡在自己宫里。所以……”
德妃呵呵的笑了起来,道:“妹妹莫非是怕本宫害你不成?”
她的语气里有一丝嘲讽,似在笑话无霜“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怎么会呢?只是……”
“妹妹,既然秦美人身子不爽,就让她暂且回宫,找个御医瞧瞧吧。”淑妃说道。
眼见淑妃也开了口,德妃也不再多说什么。
“也好,你下去休息吧。”
说着,她便转过身子不再看无霜,无霜福身后就离开了“香亭水榭”。刚走到外面,她顿时就觉得空气好了许多。
“主子,您没事吧?”婉容问道。
无霜摇摇头,若不借故离开,还不知道要被里面的那些浓香给熏多久呢!她可不想真的让自己没病变成“有病”。
“咱们回去吧。”
说完,她就先下了楼梯,岂料刚下了一半,就被由德妃吩咐出来拿东西的夏婕妤给叫住了。
“秦无霜!”
一听到这尖声叫喊,无霜不回头也都知道是谁了。她本想下了阶梯之后再等着听夏诗萍有什么想说的,谁知夏诗萍一下子就从后面赶上来截住了她。
“见过夏婕妤。”
无霜微微欠身,刚站稳,就被夏诗萍一个巴掌扇的偏过头去,婉容和兰秀急忙扶住她。
“夏婕妤,我家美人做错了什么您要打她?”婉容又气又急的问道。
夏诗萍高傲的仰起头,一脸轻蔑的看着无霜。
“做错了什么?本宫打的就是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竟用一些狐媚手段迷惑圣上!”她厉声道,恨不得把无霜大卸八块的气势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无霜轻轻抚着脸,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说来说去,不过是为了争宠才这么见不得她好过。
“若说到手段,无霜断断比不过婕妤。”
“你说什么?”
夏婕妤的声音又扬高了八度,就差伸手上去掐住她纤细的脖子了。
“我听说,夏婕妤为了留住皇上,不但请求德妃在皇上面前为你美言,还买通了掌管牌子的内侍将您的牌子放在最显眼,且最顺手的位置,以求承宠,真是煞费苦心呐!”
“你……”
夏诗萍禁不起无霜这几句讥讽,怒得扬手就想再甩她一个耳光。可是这次,无霜看出了她心底的想法,直接在空中握住了她的皓腕,力道大得让她忍不住叫痛。
“夏婕妤,我让你打了一次,不代表我第二次也会乖乖让你打!”
无霜眼神冷冽的盯着她,看得她心里毛骨悚然的,身子也微微发抖,无霜看到她眼里的惊惧,狠狠甩开她的手。
“咱们走!”
没有理会夏诗萍眼里的不甘于怨恨,她只想快点儿回到隐玥轩去。而夏婕妤一时急怒攻心,失去理智的她就在和无霜擦肩而过的一刹那,想都不想的就从后面推了她一把。在大家都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伴随着几声磕碰,无霜就从台阶上滚落下来!
这一幕被随后走来的芸萱公主和尔岚看在眼里,芸萱没见过如此场面,顿时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啊——”
最先回过神来的婉容急急的跑上前去,扶起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无霜,叫着她,试图让她保持清醒。
“主子!主子!你醒醒啊!”
蹲在一旁的兰秀和云舒也都被吓得流下眼泪,她们也叫着无霜,云舒在摸到一股濡湿感,看了看手上的鲜红,也惊叫出声。
“天哪!是血!”
婉容等人一看,一股血流正顺着无霜的腿际流了下来,染红了裙摆,染红了草地,显得触目惊心。
“快!用本宫的轿子把秦美人送回宫去!”
被外面的吵闹声给惊出来的淑妃等人急忙下着指令,她们不明白,才一会儿的时间,怎么就会出这么大的事情?
大家手忙脚乱的无霜抬上轿子,都跟了过去,只留下呆在原地失神自语的夏婕妤和一脸诡笑的德妃。
夏婕妤呆呆的望着自己的手,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怎么……怎么会呢……”
德妃缓缓的走到她身边,凑近她的耳边,笑道:“妹妹啊妹妹,你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看来姐姐这次也帮不了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