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无霜给儿子喂完母乳后,就准备一个人用晚膳了,只是,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竟会出现在她面前。
“怎么,这么惊讶见到朕来?”
昊辰踏进花厅里,打量了一下四周的陈设,她的房间还和过去一样,典雅大方,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做了母亲而有所改变。
无霜微怔了一下,立即从座位上站起行礼,昊辰大步走过去扶起他,眸子里满是温柔。只是,这样的温柔让无霜心里有丝忐忑,担心着背后又酝酿着怎样的风暴。
昊辰转过身,看到桌子上的三菜一汤,不赞同的皱起剑眉。她仍然和过去一样,吃得很少,这样身子能补回来么?
“怎么吃得这么少?”他不满的问道。
“回禀皇上,这宫里就我一人,吃不了太多东西。”
再说了,她现在吃得东西虽然种类少,可是每一样东西都是经过了清审的允许,婉容她们才敢下菜单的,对身体的营养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
昊辰也知道清审是负责照顾无霜的御医,连生产那么大的阵势他都有办法,这点儿小事想必也难不倒他。
昊辰坐在座位上,无霜站在他旁边,等候他的吩咐。看她有些僵直的身体,昊辰感觉到了一点儿不对劲。
“怎地不坐?”
在他眼里,他以为她怕他。然而,在她眼里,是因为儿子现在还在她的房里睡觉,她不想吵醒他,所以尽量让自己小心翼翼。
无霜没有忤逆他的意思,坐在了旁边的空位上。她听到昊辰吩咐肖德胜再去让御膳房准备一些菜送到隐玥轩来,他要和她一起用膳。
蓦地,从房间里传来的婴儿啼哭声吸引了无霜的注意力。顾不得昊辰在场,她马上站起身来,直冲向房间,看着奶娘一直在诱哄着儿子,可是儿子停不了哭声。
“奴婢无用,还请娘娘恕罪!”奶娘知道自己的失责打扰到昊辰和无霜用膳,急忙跪在地上求饶。
无霜此刻也没心情搭理她,只是摆摆手,让她起来,自己则是亲自坐在床边,动作轻柔的抱起床上的小人儿,嘴角扬着温柔的笑意,一遍遍的哄着他。
仿佛有着一种天生的魔力,小宝宝在被无霜抱起的刹那,哭声就减弱了一些,慢慢的就转为抽泣。
无霜看着儿子可爱的小脸,唱出了她唯一会的一首摇篮曲。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
昊辰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慈母育子图,他的心有着刹那间的悸动。只是看着无霜完美的侧脸,他觉得幸福像一股暖流,源源不断的流进心里,驱散了日夜纠缠他的那股恨的冰冷。而那一句句优美的歌词自她美妙的嗓音唱出来,在这静谧的夏夜格外悠扬动听,令人情不自禁的陶醉。
直到怀中的小人儿沉沉睡去,无霜又轻轻的把她放回到床上,她转过头,看见昊辰正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她,那样深沉的目光让她的脸颊微微发烫,她走上前去,正欲说什么,昊辰却比了一个悄声的手势,然后温柔的执起她的手,拉着她一同走到院子里,不知何时,她发现原本在花厅里的桌子居然被搬到了前院,恰巧今晚的皓月当空,似乎也有些许凉意,不似白天的炎热。
“皇上……”
从她进宫到现在,他从来没有过如此温柔的举动……
“朕有个问题想问你。”
他认真的眼神,还有充满柔情的声音,都让无霜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今天的皇甫昊辰似乎很有点儿不对劲……
“皇上请问。”她强压下内心的悸动,力持镇定的说道。
“如果说,妃位和给皇子取名,两者中只能选一个,你会选择谁?”
无霜望着他,几乎没有片刻的犹豫,柔软的樱唇坚定的吐出了“取名”两个字。在她眼里,没有比这个来得更重要的,至少,这是她参与孩子成长的第一步!
闻言,昊辰俊美的容颜也扬起一抹醉人的笑意,他早该料到她会有如此答案!毕竟,她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可是,真的听到她这么说,他的心里还是会有不小的震撼,她放弃的,是后宫很多女人都想要的东西。
“惜文。”
随着他的召唤,惜文扬着笑意,捧着圣旨走上前来。
“秦修仪接旨!”
闻言,无霜跪在地上,不知昊辰的心里又在打什么主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修仪秦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深得朕心,仰承皇太后懿旨,今册封为贤妃!钦此——”
听到自己被册封为妃,无霜的心里着实有着惊讶,她以为昊辰不会这么做的,岂料……
看她半晌没接话,惜文笑着出声提醒她。
“贤妃娘娘,您得接旨谢恩呐!”
无霜按下心里的惊讶,先是叩谢皇恩,然后伸手接过圣旨,昊辰立刻走上前扶起她。
“怎么样,觉得很惊喜么?”他笑问,只当她是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皇上,这道圣旨对我来说,只有惊,没有喜。”她淡笑的答道。在别人看来是莫大殊荣的事情,在她看来,反而是一把更加沉重的枷锁。
“哦?”
昊辰挑眉的看着她,如果换作以前,听到这样不啻于挑衅的话,他肯定会和她有所争执,可是现在,他却莫名的想和她说话,无论说什么都好,但绝不要争吵。
“我原本以为,皇上不会有此举动,想来,是我料错了。”
听她这么说,昊辰笑着拿起茶杯,是啊,她是秦无霜,一个骄傲的女人!从她进宫被废后的那一刻起,她也没有自怨自艾,他又怎能希望这一刻对她来说是个惊喜?更何况,直到现在,她也没有自称过“臣妾”,这说明,她真的不看重那些虚位……
“给朕唱首歌吧?”
他的声音很温柔,是询问,一点儿命令的口气都没有,这样的昊辰是她所陌生的。是什么让他改变的?
“皇上想听什么?”她问道。
“就你上次唱的那首《菁华浮梦》吧。”
无霜点头,转过身让婉容去拿筝过来。不一会儿,院子里传出了悠扬的琴声和甜美的歌声,衬得整个月夜更加富有诗情画意。
随着歌声结尾,昊辰始终都专注的看着无霜,眼里有着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爱恋。经过上次的生产,还有昊明后来向他汇报的情况,现在的他终于可以承认,无霜在他心里,是非同一般的存在。
这时,肖德胜走进隐玥轩,看到昊辰和无霜四目对望,彼此的爱恋在空气中流窜,任谁也不忍破坏这般深切的情意。
不习惯被昊辰如此注视的无霜微红着容颜,轻咳了两声,转过头去。他那般深邃的注视让她的心跳猛然加速,仿佛要窒息似的,一点儿一点儿的,抽光了她所有想要克制内心澎湃的勇气……
“皇上,娘娘,晚膳已经准备好了。”肖德胜走上前道。
昊辰也敛起自己的心绪,让肖德胜传膳。布置膳食的事情,以前都是惜文或者尔岚做,在隐玥轩里,她从未亲自动过手。可是今天,她却心血来潮的想试一下。
“我来吧。”
她走上前去,从惜文手中接过筷子和盘子,亲自为昊辰布置菜肴。昊辰看着她熟稔的动作,微笑的面庞,蓦地一下拉住她的手。无霜轻颤了一下,扭头看着他。
“别忙了,坐下来,陪朕一起吃吧。”
无霜放下筷子和盘子,坐到一边,陪同昊辰一起用膳。席间,昊辰也不让她给自己夹菜,反而是他不断给她夹,还说她身子太柔弱了,应该多吃些补补。她也不反驳,任由自己的心被一阵甜蜜和温暖包裹。或许,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可以慢慢改善吧?
用完膳后,昊辰和无霜又坐在一起聊了一会儿天,这是第一次,他们之间没有针尖对麦芒的争吵,也是第一次,他们在床上以外的地方,发现彼此还能够在一起交谈。
“今晚,朕留下来。”
他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让无霜嘴角的笑僵了一下,随即恢复镇定。这是自她怀孕以后,直到现在,第一次告诉她,他要留在隐玥轩过夜。
“这后宫都是皇上的,你想留在哪里都可以。”
换句话说,他的决定容得了她的拒绝么?
“难道你不想朕留下来?”他挑眉问道。
就在无霜想说什么时,兰秀走过来告诉她,说小皇子醒了,似乎又有了要哭的迹象,无霜来不及顾及昊辰,马上随着兰秀走了进去,昊辰也二话不说的跟了过去。
说来也奇怪,小家伙看到无霜的到来,本来扁着的嘴也松开了,还露出了两个可爱的小酒窝,伸出软软的小手,似乎想要无霜抱抱他。
无霜扬着慈母般的笑意,伸手抱着儿子小小的身躯,心里溢满了爱。这一刻,她发现,她并非无心之人,原来,她真的可以爱人!也可以被人这么需要着!
昊辰走到她身后,从背后轻轻的搂着她,扬着清浅的笑意与她一同看着小皇子。被他纳入怀中的无霜起初是不习惯,可是渐渐的也放下了心里的防备。
“霜儿想给儿子起个什么名字?”他温柔的问道。
“我希望宝宝以后才能突出,想叫他傑儿,皇上意下如何?”
傑儿?昊辰的心猛然一颤,到了皇子这一辈,都是排行“毓”字辈的,毓傑这名字,挺不错的。
“朕同意。”他点头道,她不会知道,她想到的名字,正好也是他决定好的字,这该是巧合?或者说是……心有灵犀?
得到他的赞同,无霜的唇角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衬得她整个人更加柔美,心里默默的希望着:但愿这个孩子真能为她带来祥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