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毓傑有着十二万分的不愿意,但他还是不得不遵从昊辰的命令,从太子所搬到了东宫殿,而无情也随后搬去了偏殿,原因就是那里虽然离昊辰的龙腾殿很近,可是离东宫殿也不远,怎么说,也比皇子所到那里的距离短。看在儿子的份儿上,无情勉为其难的接受了昊辰的安排。
只是,在进入偏殿的那一刻,无情转过身,眼神冰冷的看着身后扬着轻浅笑意的男人。
这个男人,无论她现在怎么看,都觉得碍眼!她想不通自己当初怎么就会爱上他的?
“皇上,有句话我必须告诉你:即使你现在让我住在了最好的位置,也休想我会感激你!”
昊辰没有被她冷冽的语言激怒,俊美的容颜笑意不变。
她生气的样子真的很迷人,星眸璀璨,美颜傲然,悸动着他原本孤寂的心。
霜儿啊,感谢你把她送到我身边!让我觉得,活着,真好!
“朕亦不敢如此奢想。”
为了让她住的舒服,昊辰还特意命令婉容、兰秀、云舒和桂玉四人过去伺候她。
还有一件让无情郁闷的事,就是葡萄酒的事情。因为她上次成功的帮助婉容等人酿出了自己四年前酿制的葡萄酒,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们急于酿制好葡萄酒的用途,若她当时知道这酒是要在昊辰寿宴上用的,她绝对不会帮助她们!哼!
然而话说回来,昊辰寿宴上的阵容很是庞大,除了后宫佳丽,还有在朝三品以上的官员,足见其奢华程度。眼看着今晚的宾客各个都是喝得尽兴而归,再看那个男人,他似乎意犹未尽,都喝光了两壶还嫌不够。
无情瞪视着龙椅上的男人,不禁握紧了手里的酒杯,仿佛自己的手上掐住的,是他的脖子。
臭男人!醉死你才好!她在心里恨恨的咒骂着。这么香醇的葡萄酒酿给他喝,当真是糟蹋了!
“皇上,微臣好久没有喝到这般香甜的葡萄酒啦!”
说话的是左相况修言,今天他还将自己的掌上明珠况冰洁也带在了身边。无情换下了本来板着的面容,噙着优柔的浅笑睇着那个穿着嫩绿色纱裙的可人儿。
四年过去了,况冰洁除了保留当年的那份纯真气质,还多了几分沉静秀美的气韵,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端庄。难怪,她会让傑儿心心念念这么久……
无情转过头,看到儿子带着微笑的面庞正好对着况冰洁,二人仿佛眉目传情一般,只是女孩子的矜持让况冰洁迅速移开了视线。
无情轻笑出声,看来,早恋也没什么不好嘛!至少儿子高兴。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一直发乎情,止乎礼,这样也就够了。
“洛姨,您觉得那位姑娘怎样?”他转过头问道。
无情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可是,今天在场的大臣里,把女儿带来的可不只况家。她故意看着礼部尚书家的女儿,然后笑着抿了一口酒。
“你说的是礼部尚书家的千金么?嗯……看上去虽然有点儿胖,不过蛮可爱的。”她笑。
“哎呀!谁要您看她啦?”毓傑一副嫌恶地表情瞥了对方一眼,“我说的是那一个啦!”
说着,他又把头扬向况冰洁。
“哦,是户部侍郎家的小姐吗?看上去也不错呢,似乎很乖巧。”
听到这里,毓傑不顾形象的翻了一个白眼。
天哪!洛姨的眼神好使不?他已经示意的够明显了,怎么她还能张冠李戴的瞎说?莫非真要他站到洁儿身边去,她才明白自己说的是谁?
“洛姨,您要是再乱讲,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说着,毓傑当真板起小脸。见状,无情不想惹得儿子生气,赶忙赔笑。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我知道你说的是况家千金的女儿况冰洁,对吧?”她朝他眨了眨眼睛,道。
“嗯嗯!”毓傑重重的点了头,脸上又重新有了笑容,“您觉得她怎么样?”
“呵呵!我是挺喜欢她的。虽然嘛,她比你大一岁,可是人端庄美丽,举止优雅,不失纯真,又识大体,是个好孩子。”
她望着况冰洁,诚实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料引来毓傑心底的疑惑。
“你怎么知道况冰洁大我一岁?而且你第一次见她,怎么可能知道她识大体之类的?”
无情听完儿子的问题,“咯噔”一下,心中暗自叫糟。她一时嘴快,居然忘记了这是过去的秦无霜和傑儿两人之间的小秘密!自然不可能有外人知晓。
“呃……我也是听九爷说的,难道不对吗?”
她脸色一僵,把“矛头”指向昊明,暗自希冀儿子能够接受自己的托辞。可是,毓傑的年龄虽小,脑袋却不笨,无情的说法只是更加深了他心底的怀疑。
“不对!”毓傑正经着俊秀的笑脸,反驳道:“这事我从未和妈咪以外的人提过,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这……”
无情的脸上有着不自然的惊慌,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这么一句话就泄了底,她怎能在这个时候告诉傑儿自己就是他的亲生母亲?他会接受不了的……
毓傑看了看四周,知道大殿之上不适宜问这些,遂压下心底的疑惑,决定等着宴会结束后,再好好“盘问”一番。
接下来的时间里,无情明显的感觉到毓傑开始疏离自己。尽管他们还坐在一起,但是,她已经在儿子的脸上看不到那抹无忧亲近的笑容了……
听着大殿上一声高过一声的恭贺,一浪高过一浪的恭维,无情觉得心里憋得慌,借口有点儿不舒服就悄悄离开了坐席。殊不知,她的举动没有逃过另外一双眸子……
无情漫无目的走着,她抬头看着天上的圆月,如今夜幕低垂,宫道上也变得冷冷清清,大部分的人都赶去了前殿参加寿宴。这里少了几许喧嚣,多了几分宁静。
瞬间,她又想起了傑儿在大殿之上怀疑的表情,他一定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了吧?看来她真不适合演戏,才来宫里多长时间呐?大的在怀疑,小的也开始怀疑了。其实,她又何尝不愿意揭开面具过日子,但她无法忘记自己四年前所受的苦。如果不能为自己讨回公道,她不会甘心的!
唉,眼下真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啊……
“你怎么会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响在头顶,无情抬头一看,居然会是娜比来!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她好笑的反问回去,她是皇甫昊辰钦点的宫廷酿酒师,今天理应在宴席之上,怎么会出现在宫道上?
娜比来没有答话,只是无谓的一笑。
“你似乎有心事?”
“傑儿……恐怕开始怀疑我了。”
她怅然的一笑。原以为换个方式可以守护儿子,没想到……
“如果真的那么害怕,还不如自己主动揭穿它。”娜比来边走边说,她和昊明一样,也希望无情能够放下过往的仇恨,好好过日子。
无情轻叹了一声,缓缓的说:“可是现在不是时候。”
娜比来当然知道她说的“时候”指的是什么,只是她一直这样隐瞒自己的身份,对毓傑来说,会不会是更大的伤害?
“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我要事先警告你:毓傑已经受过一次伤害,如果这次你处理不好,你当真就会失去这个儿子了。好好考虑一下吧!”
娜比来的话让无情的心上仿佛被敲了一记闷棍,难道她真的要把事实就这么告诉傑儿吗?那样他会接受么?他会不会转身离开,不愿再见她?
种种疑虑浮上她的心头,另一道埋藏已久的声音再度响起:洛无情,复仇对你来说,当真比儿子的幸福来得重要么?
“好了,我也不打扰你散步了,先走了。”
无情面无表情的别开脸,不再看她。原以为自己可以单独清静一会儿,不曾另一道惹人厌的声音响起了。
“本宫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想赏月呢,没想到还有个伴儿呀!”
无情顿时有些无语,真是越不想碰到什么人,就愈是能走到一起,上苍的缘分还真是“玄妙”啊!
“民女见过张美人。”
张美人高傲的扬起头来,娇媚的面容蒙上了一层冰冷,与她唇角的微笑完全不搭调。她用打量的目光绕着无情走了一圈,美目里闪过一丝嫉妒。
她一向自认为自己很美,甚至不输给德妃。好不容易德妃死了,淑妃不愿争宠,邢语嫣不善争宠,其他嫔妃也都姿色平庸,她终于有机会在后宫崭露头角。但是,洛无情的出现又给了她一个打击!
她的美和她的完全不一样,眼前这名娇柔的女子给人一种柔中带刚的魄力,绝美的面容有着不容侵犯的气韵,甚至偶尔自信得令人不敢逼视。
就是这样一股与众不同的美,让她的眼眸燃烧着羡妒的火焰。张美人不怀好意的直视让无情蹙起柳眉,她以前就和这个女人不对盘,现在她更不想见到这个女人!
“张美人,是否民女脸上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为何这样看民女?”
张美人吸了一口气,紧抿的红唇显示了她不佳的心情。
“放肆!谁跟你你啊我的,没有规矩!难道连敬辞你都不会用么?”她大吼道。“冰夏,给我上去教训她!”
得到命令的冰夏立即走上前,扬手就要打无情。只见无情眼神一凛,趁着她的巴掌挥下前,在半空中握住她的手腕。微微一使力,冰夏疼得弯下身子,嚷嚷着要她松手。
无情红唇一勾,松开她的手腕,冰夏被震得后退了几步。
“洛无情,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还手!”
张美人脸上气得一阵青一阵白,大有要把无情撕得粉碎的气势。
无情拍了拍手,又拂了拂衣袖,不屑的看着她。
“美人有话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民女可不是手无缚鸡之人,不想伤了与美人之间的和气!”
“好!好!很好!”
张美人怒极反笑,娇媚的容颜有着嗜血的微笑。
“洛姑娘快言快语,本宫也就不和你绕圈子了,只是想提醒你,就算你现在是皇上的座上宾,也不要随意在皇宫走动。万一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她故意的不把话说完,留下那么一点儿威胁的语义,是希望给无情一个下马威,让她谨守分寸。
“多谢娘娘提醒,民女一定谨遵娘娘的话,不越雷池一步。”她敷衍道。
张美人略感满意的点头,不过,一想到昊辰对无情的重视,她还有些如坐针毡。
“本宫知道洛姑娘是个聪明人,聪明人自然也会做聪明事。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她语气里的威胁听在无情耳中十分不舒服。这个女人以为自己是谁?居然妄想操纵她的生活!哼!
“恕民女愚钝,不明白娘娘这话作何解释?”
“不明白?呵呵!没关系,本宫解释给你听。”下一秒,张美人就逼近了无情,几乎快要贴到她身上,那股散发出来的寒冷在这冰凉的月光下更甚!“不要以为赢得了太子殿下的喜欢,就可以趁机接近皇上!人哪,有时候得弄清自己是什么身份什么命!这样说,洛姑娘明白了吗?”
她的嘲讽没有激怒无情,只是也让无情明白,嚣张的女人,有时候就要用非比寻常的办法去制制!
“张美人说笑了,太子殿下会喜欢民女,也是民女始料未及的。至于您说的凭借这层关系接近皇上,那就更不可能了!娘娘恐怕是多想了!”
从头到尾,她都没想过要和皇甫昊辰再有任何的关系!他们一个个干嘛都以为她是想进宫的那种势力女人啊?任他皇甫昊辰再怎么厉害,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个残酷阴狠的冷血男人罢了!即使她真的靠近他,也不过是为了让应该遭到报应的人血债血偿!
“洛姑娘,你最好记住今天你说的话!”她冷笑道。
“张美人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民女告辞了!”
也不管张美人有没有答应,无情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径自离开了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