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笑容,没有哭泣,眼泪流干,眼神空洞,面容苍白,面无表情……
早已摘下帽子的夜峥站着身子,负手背后,看着坐在自己眼前的罗菱,他伸手掐住她的下颚,微使力道,想要弄痛她,看到她脸上不再是一张白纸的样子,可是,他失望了,因为罗菱除了就着他的力道抬起头来,再也没有别的神情了,这般了无生趣的样子让夜峥的心情烦躁异常。
“你这是摆的什么架子?对本座闹脾气么?”他压下心底的怒火,冰冷的问。
罗菱没有说话,晦暗的眸子也没有一丝光亮,好似心死……
心死?不!他绝不允许她就这样封闭自己的感觉!
“说话!给本座说话!”他不禁拔高了声音低吼。
说话?她能说什么?再说了,她只不过是一个在他眼里什么都不算的人质,他为什么就硬要逼着她开口?
“该死!”
夜峥的冷静宣告结束,他弯下腰,小心的避开她受伤的左手。罗菱感受到了他狂狷的气息,她很想伸手推开他,可是又怕伤到自己,只得紧闭着红唇。
“把嘴张开!”他哑着声命令道。
罗菱不说话,也不张嘴,只是眼底闪过一抹流光,让夜峥给捕捉到了。
原来,她并非没有感觉……
想到这点,他本来烦躁的心稍稍获得一丝安抚,蓝眸褪去了些许冰冷,俊颜有了点点邪肆。
…
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却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觉,他明白,那种道不清的情愫很危险,很可能会害了自己,甚至整个“冥水阁”!他却猜不透自己不肯放手的原因……
他毫不客气的嘲讽褪去了罗菱脸上好不容易才有的一丝血色,原本空洞的眸子更加失了色彩。
罗菱不想和他说话,选择别开头去。夜峥却不肯放过她,直直的扳过她的脸。
“谁准许你别开头的?”他寒声问。
“我不过是你的人质,你又何必管得那么多?”罗菱不悦的回嘴。
“人质?哈哈哈哈……”
猖狂的笑声从夜峥嘴里逸出,蓝眸净是一片酷寒。
“有什么好笑的?”罗菱冷下娇颜,问道。难道她说错了么?
“罗菱郡主,你真是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说你自己是‘人质’,还真是厚颜无耻的抬高了自己的身价!”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恶意,讥讽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娇颜无笑,冰冷以对。
“哼!现在的‘冥水阁’,只有一个‘人质’,那就是太子皇甫毓傑!而你,”他掐住她的下颚,顿了顿,继续说:“不过是本座的玩具。没有丝毫价值可言!”
这般直白的羞辱令罗菱气得浑身发抖,好似有一股热气直冲上脑门儿,她想也不想的就拍开他的手,站起身来,扬起右手就要往他的俊颜挥去,但是在半空中被他抓住了皓腕。
“夜峥,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我诅咒你不得好死!”她大声咒骂着,眼底有着不服输的气势。
“呵呵!这句话你已经骂过了,换句新的给本座听听!”
他松开她的手腕,大力将她往后一推,罗菱一时间没能站稳,狼狈的跌趴在地上,受伤的左手肘不意间碰到了地面,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脸色惨白如雪。可是,仅剩的一丝骄傲令她倔强的不肯叫出声来。
看到她脸庞的异样,夜峥的心跟着一拧,硬生生的压制住自己想要上前扶起她的念头。
罗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凭借着右手的支撑从地上爬了起来,重新站在他面前。
“毓傑说得没错,你的确不是男人!否则,怎么可能会以欺负弱女子和小孩子来满足自己大男人的虚荣心?”她轻启红唇,不屑的冷哼,意在激怒他。因为,她宁可面对冰冷的囚牢,也不想再和这个恶毒的男人说半句话而自取其辱!
“你……”
他出手点了她的穴位,让她无法再自如的扭动身子。
“来人!”
不一会儿,两名守在门外的婢女走了进来,听候夜峥的差遣。她们低着头,还在为主子方才发怒的容颜所忌惮。
“把大夫叫到这儿来。”他说。
两名婢女低着头互相望了望,应了一声,不敢停顿的退了出去,反而是罗菱因为他的举动而有所怀疑。
他方才不是还冷言羞辱她么?怎么这会儿又要叫大夫过来了?他到底想做什么?
夜峥坐在床边,眼神直视着她,眸光有着复杂难解。
一会儿后,提着药箱的老大夫喘着粗气跟着婢女走了进来,他还来不及说话,就被夜峥直接给叫到床前替罗菱看诊。
“何大夫,她的手怎么样?”他问,故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和平时无异。
“手肘关节似乎有些移位,是不是碰过固定的地方了?”他问躺在床上的罗菱。
罗菱点头,不料何大夫却是叹了一口气。
“怎么这么不小心?好不容易固定好的关节现在又有点儿移位,郡主,你的手真的不想好了么?”
还没等罗菱开口说话,倒是站在旁边的夜峥忍不住出了声。
“何大夫,真的有那么严重吗?”他狐疑的问,怀疑她的疼痛是装出来的。
“尊主,罗菱郡主的手本来就不容易好,好不容易给她固定住了,就尽量不要去碰它,否则……”
何大夫留了一半不说完,也让两人知道他后面的意思。
“何大夫,您就不用费心思了,反正,我的手是好不了,对么?”
相较于大夫的忧心,罗菱的俏颜反而显得冷静过头,正是这样的冷静,让夜峥的心没来由得惊了一下。
“这……”
何大夫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罗菱的问题,他为难的看向夜峥,夜峥直接转头瞪着他。
“何大夫的医术毋庸置疑,你按照他的话,安心休养就可以了,哪儿那么多话?”他粗声粗气的吼道,为的就是掩饰心里的一丝慌乱。
他的话令罗菱惊诧的瞪大了眼睛,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病得很严重?否则,她又怎么会觉得夜峥的话里潜藏着一点儿关心?
不只是罗菱,就能何大夫也嗅到了空气中些许异样的气氛,但他聪明的不予点破。毕竟,夜峥这个男人太危险,万一不小心说错话,很可能会死人的。
“郡主,现在麻烦你坐起来。”何大夫柔声道。
闻言,罗菱狠狠的瞪了夜峥一眼,她现在就是抬一下手指都没办法,哪里可能坐起来?
不理会罗菱的瞪视,夜峥再次出手点了她的穴位,还给她自由身,然后还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坐直了身子。
何大夫忍着想笑的冲动,先是拆了绷带和固定的木板,然后重新给罗菱上药固定,尽管他的一举一动都很仔细,很慢,可是,自手肘传来的疼痛还是让罗菱不适的蹙紧了柳眉。
站在旁边的夜峥看到她痛得样子,眼底闪过一抹疼惜和不解。明明她的额上已经冒出一层薄汗,柳叶般的眉毛未曾舒展,眼眶也红了一圈,就连贝齿也都紧咬着下唇,她一定很痛吧?她可以叫出来的,为什么她一定要忍着?
“何大夫,你轻点儿!”夜峥命令道。
他的命令同时换来两个人的惊诧。何大夫从不曾见过他对谁温柔,而罗菱的心却因为他的这句话而跳乱了节奏。
终于,所有的步骤都弄完了,移位的手肘重新被固定好,罗菱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谢谢您,何大夫。”她温柔的浅笑,有礼的道谢。
“没事,这是我的职责。”
何大夫走到桌旁,在纸上写下了药方,还对罗菱说了一些注意事项,罗菱都一一点头。就在他背起药箱准备出门时,罗菱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叫住了他。
“怎么了?”何大夫转过身来,问。
“那个……我想问一下,毓傑他还好么?”瞥了一眼旁边脸色难看的夜峥,罗菱抖着声问。
“哦,他没事的,我已经开了药了,只要注意卧床休息,补充营养,过个三、五天的就能活蹦乱跳了。”何大夫笑着打趣道。
知道毓傑平安,罗菱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本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不少。她一抬头,这才想起来夜峥还在自己的房间里,方才被强压下去的悸动再度窜至心房。
“我想休息了,请你出去!”她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完全不见刚才与人交谈的柔和表情。
“你……”
夜峥走上前一步,一想到何大夫的叮嘱,他又硬生生的止住了要出口的话,愤然甩袖,戴上帽子走出了房门。
他的奇怪举动引起了罗菱心里的疑惑:他何时变得这么听自己的话了?说要他出去,他居然就真的出去了,该不是想到其它整人的方法了吧?
“呵呵……”
想到这点,她闭上眼睛,右手轻抚着额头,笑出了心底的哀怨。想她罗菱娇宠一世,居然被他这个大魔头贬得一文不值!甚至与ji女无异!
老天!这该是多大的讽刺啊!
再次张开双眸,一记水亮划过她的眼,凄美而无奈……